王管事听闻冰铺需要帮忙,很快赶了过来,再听说崔府的崔四爷买五千块冰的事,不免担心。

“陈东家,这崔四爷分明是故意刁难。等我回府,禀告我家公子。”

“不用不用。要是我们凉冰铺做不了这桩生意,就是刁难,可要能做得成,那自然是我们的大主顾,应该感激他才对。”

到底是世家贵族,有底气,一出手就是一万两。

啧啧!

换做从前,她陈念莞哪敢想啊?

可如今自己有一个万贯在手,见着这十张一千两的银票,都不带手抖的,脑子里只会想,bingo!她的第二个万贯原来在此!

“那陈姑娘,是找我有何要事?”王管事不解了,虽然惊讶凉冰铺竟然能一次过拿五千块的冰,怕是做完这桩生意,这凉冰铺也要到此为止,但既然能做成这桩生意,陈姑娘是找自己做什么?

“我们运冰的车不够,不知道王管事,能不能借借江府的马车给我们运冰?”陈念莞道出她的需求,“明儿跟后日,需要三辆,大后日,需要四辆。”

这么点要求?

“没问题。”王管事点头。

江公子交代过,若冰铺有什么问题,自己能解决的,他亲自处理就行,不能解决的,再禀告与他。

借马车这等小事,王管事觉得不需要禀告陈念莞,很爽快地应诺下来。

这天夜里,为了尽快冻好那两千块冰,四大猛兽就已经开始用驴车载水搬运回来,开始了最初冰窖里没冰时的操作:制冰跟冻冰。

次日一大早,得讯的柳风赶着驴车过来了,王管事派来的小厮也赶着三辆马车过来了,四辆车在冰铺门口候着。

陈念莞一早穿着进冰窖专用的袄子来到了冰铺开工。

见人来了,却也不急,先招呼着送冰团队到后院里先吃一些东西果腹。

柳风蹦蹦跳跳走到自家表姐身边,问:“表姐,咱不趁早将冰块运过去?”

“怕啥?就要等人多了才送,让城里的人都知道,咱凉冰铺给崔府送冰了才好。”陈念莞忍不住偷笑。

柳风不笨,前后一想,明白了。

“哗,那崔府的人,怕不是傻子。”

“就是。”

“可,怎么才能让人知道,是凉冰铺的人在送冰呢?”

“所以啊,弄个招子,不就得啦!”

“那招子,谁写啊?”

“你大哥啊,昨儿我就找他写好了,一会儿出发,五辆车都给我插上凉冰铺的招子。”

“好咧!”

陈念莞心情好,给送冰团队准备的早膳特别丰盛。

是她跟柳云一块儿下的厨。

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饭量大,所以先蒸了四屉肉包子,四屉大馒头,都用精面做的,白暄松软,然后一大锅猪肉炒河粉要得的,一大锅肉汤也要得的,另外还有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鱼鲜粥,便是陈念莞熬的。

是因为到手一万两,兴奋得不得了之下,没睡好,于是她早早地就起来做准备了。

米用的是精米,淘洗干净后,放入大锅里头,加入足量的水,用大火烧烫,水滚之后,加入鱼骨,等着它慢慢熬两个时辰,熬出米油来。

恰在送冰团队过来的时候,叫去买新鲜食材的小佑回来了,陈念莞就在一旁准备起配料:

瘦肉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用酱汁腌好,

鱼肉亦切成薄薄的一片片,不用酱汁,

鱿鱼清洗后,切成细条,虾挑去虾线,洗干净,

油条取出,切成一段段,

小葱洗干净,切成葱花,

姜块洗干净,切成细丝,

菜叶子洗干净,若大片则撕成两半,

花生仁剥好,热油炒香,

打几个蛋,煎出薄薄的蛋皮,同样切成细条,

……

一切就绪后,陈念莞拿一只大碗,放入菜叶子打底,而后加入几片瘦肉,鱼片,再依次放入几根鱿鱼丝,两只鲜虾,最后将油条,姜丝放上面,从滚烫的大锅里舀一勺生滚粥,再一勺,直到碗里头装满,而后洒进小葱,花生米跟蛋皮。

用筷箸一搅拌,哗!

底下埋藏的肉片鱼片什么的,都挖起来,可以见着都烫熟了,嫩度刚刚好!

菜叶子嫩绿,虾红红的,还有黄色的蛋皮跟金色的油条段,白色粥打底,卖相极好。

这就是一碗传说中的艇仔粥啦!

吃一口,熬了几个时辰的粥底绵滑,集诸多食材的长处,味道鲜甜有层次,再加上丰富的配料,吃着吃着不时地就能尝到不同的配料。

要肉有肉,要鱼有鱼,还有鲜嫩大虾,可谓一碗粥百种料,值了!

见过陈念莞这种吃法的众人,纷纷效尤,个个吃得大汗淋漓,却不愿意叫停!

“表姐,这粥可太讲究了!啥都有哇!”柳风吃完砸吧着回味,“一碗也太贵了吧?”

“么事么事,姐有银子。”陈念莞表示姐很淡定。

嗯,即将坐拥两个一万贯的富婆,就是这么豪横!

*

等吃过早膳后,运冰团队就得开始干活了。

这个时候的府城已经热闹起来了,街道上行人随处可见,都趁着太阳热辣起来之前,活动一拨。

陈念莞的第一辆驴车是最先装好冰块先走的。

柳风的驴车紧随其后。

马车走得快,放在最后头。

装满三百块冰块后,陈念莞跟小佑还有四丫,以及两大猛兽做护卫就先走了。

车子上招摇地插了一面旗帜招子,高高的竖起,上面就写着“凉冰铺”。

陈念莞昨儿就计划好了路线,让小佑跟江府的小厮专往人多的巷子走,这么一直绕着走到玉矶巷。

途中有在凉冰铺买过冰的主顾,见着了,陈念莞都会打一声招呼,然后主顾都会礼貌上问一句:“陈东家是送冰去?”

“对,玉矶巷的崔府,崔四爷呢,在咱凉冰铺买了五千块冰咧,咱得赶紧地给他送过去。”

“崔四爷?五千块冰?”听闻者震惊,瞳孔地震。

崔四爷家不是有个如意冰铺吗?干嘛还找凉冰铺买这么多冰?

背后的纷纷议论,陈念莞当做没听见。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慢了冰块就要融了!”

陈念莞笑嘻嘻地过去了。

“怕是假的吧?”

“就是,如意冰铺那么多冰,崔四爷怎么可能缺冰?”

然后,没过多久,柳风驱赶着第二辆送冰的驴车来了,车上同样竖着“凉冰铺”的招子,柳风不客气地大声嚷嚷:“让让,让让!麻烦前面几位都给让一让!爷给宣平侯府送冰咧,耽误了爷的时辰,你们担当得起吗?”

嚷得那叫一个字正腔圆,嚣张跋扈。

众人纷纷避让。

柳风就这么招招摇摇地走街过巷。

再过一段时间,哒哒哒哒,嗯,来了一辆马车。

马是高头大马,车是标着有江府家徽的车,当然,旁儿还是插着“凉冰铺”的招子。

江府的马车自然是高傲得很的,一语不发,从退避三舍的众人视线里经过,消失。

“是江家的马车。”

“怎么回事?江家的马车还给凉冰铺运冰?”

“没听说吗?凉冰铺是陈东家跟江家合作的铺子。”

“怎么我听说是江家的铺子,陈东家只是明面上的东家。”

“所以,陈东家背后真的是江家……”

大家的话音还没落,后头又来了一辆江府的马车,不大一会儿,又来一辆。

都插着“凉冰铺”的招子。

众人:……

真心佩服!

陈东家,不得了啊!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到这个时候,人们不得不信,崔府当真跟凉冰铺买了足足五千块冰,也不得不信,陈四姑娘当真是背靠着江家这棵大树的。

陈念莞很高兴,借助送冰团队要宣扬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

崔四爷很不高兴。

原本这应该是他整垮凉冰铺的神机妙计。

拿着陈念莞签下的字据,目标得逞的崔四爷就等着接下来三日,这凉冰铺哪一日能送五千块冰到崔府。

这么大量的冰,怕是得筹到第三日吧?

就算三日内能筹到五千块冰,那凉冰铺的存冰估计也全没了,那府城最多存冰的,又成了他家的如意冰铺,转手就能将这五千块冰转手三两一块卖出去,还能赚回五千两!

更甭提,日后,那府城用冰得人家,又得回如意冰铺买冰赚到的进项!

就是江家知道了,也不能怪责他。

他可是上门送那么大一笔生意给了他们啊!

陈东家接了,也完成了,他也如约付了一万两银子呢!

便是江府找茬,也找不到他的错处。

崔四爷想着就这么友好地搞垮了江家的凉冰铺,还能不破坏崔府跟江家的关系,觉得想出这个计策的自己简直绝顶聪明!

夜里睡得特别香,第二日就起得比较晚了。

梳洗过后,正吃着丰盛的早膳呢,那管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爷,不好了!”

正在抿茶的崔四爷差点没呛着,“啥事不好了?一大早就嚷嚷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不是,爷,那凉冰铺,给咱送?????冰块来了。”

“什么?”崔四爷一下站了起来,吃惊。

不是三日内吗?

这凉冰铺今日就给自己送五千块冰来了?

小小的一个铺子,哪来的能耐,能一口气送五千块冰过来?

崔四爷跟着管事急匆匆到了门口。

吱呀一声,那扇象征侯府权贵的双扇门就开了,而后见着陈东家带着驴车跟一拨人,站在门口正中间,见着崔四爷,陈念莞笑:“崔四爷,咱凉冰铺给您送冰来了。”

崔四爷左右瞧了瞧,没瞧见别辆车,就一辆驴车,嗯咳一声:“陈东家,怎么,就只送这么一车的冰,不够啊!”

“哎,当然不够,我这是第一辆运过来的,一车三百块冰,您给点收一下?”

崔四爷心肝儿一颤,五千块冰,真,真都运过来了?使了个眼色,管事就带小厮点数去了,瞧见驴车下湿漉漉的:“哎,陈东家,你这冰送过来,都融不少了吧?”

可不是,专门挑人多的路线,绕道儿了,冰不得开始融吗?

“没事!我们每辆车都特意多带了五十块冰呐,融了的补上,没融的,免费送你们了。”拥冰土豪陈念莞表示咱家服务周到,冇得弹呐!

两大猛兽也在一旁帮着抬冰搬冰,等管事点数对完,确认没差,还多了三十块冰,陈念莞就拿出一纸已送三百块冰的收据让管事签名儿。

管事瞧向崔四爷,崔四爷点点头,于是签了。

这辆驴车空车回去,陈念莞跟小佑四丫,还有两大猛兽都没走,等着帮忙点收下一辆车!

“让让,让让!都给爷让让!没见着爷赶着给宣平侯崔府送冰吗?”

柳风的大嗓门传过来,崔四爷脸都绿了。

要都像他这么嚷,不得让全府城的人都知道他崔四爷找凉冰铺买冰了?

他倒要看看,凉冰铺是不是当真送了这么多冰过来!

等第三辆,第四五辆马车载着冰过来,发现是江府的马车,崔四爷嘴角抽抽。

好家伙,他友情送一桩大买卖给江家,江府的人亲自送冰上门到他家。

最后点完数,陈念莞等人要走了,崔四爷觉得不对劲:“哎,陈东家,说好五千块,怎么才送了一千五百块?”

“是这样,咱人手不足,只能分三天送,今儿送一千五百块,明儿送一千五百块,后天送两千块,不就总共五千块冰了么?”陈念莞笑嘻嘻道。

“啊这?不对啊!”崔四爷一怔,而后马上气了,“我买五千块冰,是让你三天内一次送五千块冰过来,你居然是这么送的?不行不行。”

“哎,可字据上没这么写啊!”陈念莞依然在笑,抽出字据扬了扬,“三天内,送五千块冰,没不让我凉冰铺分三日送啊!”

“你你你……”崔四爷看着那字据,伸手指着陈念莞,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意了。

当时急着让陈东家接下这桩买卖,见她主动立字据还暗喜她入套了,没多想,就同意签契了。

这小狐狸!

崔四爷咬牙切齿。

一连三日,崔府的管事都负责接收陈念莞送来的冰块。

最后一马车冰块签收后,崔四爷的脸都黑成了锅底。

想他崔四爷纵横商海,整日打鹰,今儿个却被鹰啄瞎了眼。

“崔四爷,多谢盛惠,日后要有用冰之处,还请多多来咱凉冰铺多多帮衬。”陈念莞轻飘飘扔下这么一句话,潇洒地一个转身走了。

崔四爷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摔了。

她她她,她是说,卖了五千块冰给他,那凉冰铺里头还有冰卖?

她哪来那么多冰?

江府,谁有能耐给她弄那么多冰?怎么弄到手的?

*

府城这几日,除了科考出来之前,对于最终结果的纷纷揣测,就是关于玉矶巷崔府在凉冰铺一口气买了五千块冰的八卦,以及江府派了三辆马车到凉冰铺送冰给崔府的流言。

“谁?崔四爷买的?”

“我们亲眼见着了,整整三日,每一回都五六辆车,装着满满的冰块,都给送进玉矶巷里头了。”

“真是崔府买了五千块冰啊?”

“崔家不是有自己的如意冰铺嘛?干嘛还去凉冰铺买这么多冰?囤起来干嘛啊?”

“你不知道,凉冰铺的冰块二两银子一块,如意冰铺的冰块三两银子一块。”

……

!!!

众人沉默了,而后恍然。

凉冰铺那么小的铺子,卖这么一大笔冰块给崔府,怕是没啥存冰了。

那崔府就是如意冰铺的主子,他们跟凉冰铺买完了二两银子一块的冰,囤起来,可不就等着卖三两一块吗?

那三两一块的冰是想卖给谁?

需冰人家醒悟过来,争先恐后地涌去凉冰铺。

快快快,快去凉冰铺抢冰。

现在不抢,更待何时?

难道还要等凉冰铺没冰卖了,去高价买如意冰铺三两一块的冰吗?

崔四爷那个奸商!

谁要给他送银子?

他们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于是,这日,凉冰铺里头来买冰的主顾,挤得满满的,差点没把凉冰铺给挤破了。

还是陈念莞出来,当面告诉大伙儿,没事,没事,凉冰铺以后照常做生意,依然是二两银子一块冰,大伙儿不用慌。

要实在不放心,先下单交定金,咱以后慢慢给你们亲自送到府上去。

那来买冰的人这才渐渐消停了。

这一役,陈念莞不仅堪破了崔四爷的奸计,还打了个漂亮仗。

府城里头凉冰铺的名声一下就响亮起来了,用冰人家无人不知晓凉冰铺卖二两一块冰,于是,原本还在如意冰铺里买冰的主顾,大胆的,就直接转向凉冰铺买冰了,忌惮宣平侯府势力的,暗戳戳的,在如意冰铺买一部分冰,在凉冰铺买一部分冰,平衡一下差价。

毕竟,谁家的银子也没有多到视若粪土的地步哇!

崔四爷察觉了,气得浑身发抖。

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啊!

好你个陈念莞,好你个江家!

“爷,咱铺子里的冰价……”管事惴惴不安。

原本冰窖里头的冰就比往年卖得少,存下的冰还很多,如今又从凉冰铺买了五千块冰,那崔府的冰窖放不下,都是趁夜又偷偷运到如意冰铺的冰窖里去的。

所以冰铺的冰就更多了。

现在凉冰铺依然在卖冰,还是二两银子一块,要是如意冰铺还不降价,那么多冰怕是要砸手里了。

崔四爷觉得心头在滴血。

咬着牙,恶狠狠道:“降,他娘的给我降,降到……”崔四爷差点冲口而出,降到一两银子一块冰,要跟凉冰铺打价格战,抢回主顾。

可到底是精明的商人,不会意气用事,也懂得及时止损。

他娘的他花一万两银子买来五千块冰,还要跟凉冰铺搞竞价降到一两银子,他不仅是还要折损五千两银子,连带着冰铺里头其他冰块都卖不了高价,岂不是更亏?

他傻啊!

“给我降到二两银子一块。”

原价买回来,原价卖出去,折腾了几日,半点毛没赚着,还把自家冰铺的主顾整没了许多!

幸好冰块就是降到二两银子一块,也有赚头,权当是回馈这些年跟如意冰铺买冰的老主顾!

如意冰铺的冰价降下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陈念莞这边,便是有主顾念及要给宣平侯卖个面子,又回头去买如意冰铺的冰了,对她也毫无影响。

凉冰铺火爆那会儿,她光是收定金,就已经赚得钵满瓢满啦!

况且,她陈念莞一开始也没想着成为啥杠杆,影响冰块市场的买卖。

会将冰块从一两银子升到二两银子,也是在向如意冰铺看齐啊!

一开始因为刚开业,没啥顾客,不就得便宜点,多送添头,留住一些客人嘛,等见进入了最热的三伏天,就想着把价格提上来,省得破坏冰块的市场价。

谁料到,原来如意冰铺居然还将冰价从二两提到三两呢?

黑,心真黑。

可黑是黑,但能大赚特赚,谁会放过这个商机?

陈念莞原本心动得很,也想跟着从二两提到三两的,无奈她才刚刚把价格提上来,时间那么短之内提两次价,怕是会赶走好不容易吸引过来的客人,于是作罢,想着等过一段日子再说。

结果,结果就出了崔四爷这事!

得,如今个个都说凉冰铺二两一块冰是良心价,那她也不敢再加价了。

唉,错过了卖三两一块冰的好时机,感觉错过了一个亿,心痛!

But,有惊无险赚到了崔四爷的一万两,好爽!

借势宣传后的火爆生意又带来了超过五千两的订单进项,也好爽!

嗯哼嗯哼,咱,陈东家,今儿个,是坐拥两个万贯的大大富婆了!

陈念莞在房里头跳起了单人华尔兹,转着圈圈转出了屋外头,就差没跳到屋檐顶上唱:“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东家,东家!”四丫呆呆地看了手舞足蹈的陈念莞一会儿,才想起来办正事。

“什么事?”

陈念莞觉得今日的自己尤其神采纷扬,朝四丫抛了个得意的媚眼?????,吓得四丫一哆嗦。

“是张二公子,说今儿啥揭榜,要跟您一块儿等消息。”

哦,是了,科考今日出结果,原本说想跟前两次一眼,跟张二郎去府衙看案榜的,可张二郎信心满满,说不必,等官差上门报信即可。

嗯,可真是志在必得啊,都不怕自己落榜的。

未来夫君难得那么有自信,还是别打击他,多多支持。

听说考中秀才后,府衙除了在放榜当日,将在敲锣打鼓的热闹声中为入廪的学子发放呈文,还有小吏,争着为考中秀才得了科考资格的学子报喜,以赚得一份喜钱。

而张二郎这次科考的时候,留下的报讯地儿,就是五柳巷的这家念云糖水铺。

知道自己未必能考上禀生,所以便不去到府衙看榜了,但凭自己的直觉,应是能入二甲的,端看喜讯会不会传到五柳巷。

张二郎在糖水铺坐着等候,陈念莞换了一身娘子装,坐到了他身边,身姿盈盈,巧笑嫣然。

“张二郎,可别让我失望喔!”

张二郎看着她,点头微笑:“不会!”

果然,没等多久,他们听得外头有锣鼓声,而后有声音的大喊:“张玉郎何在?”

张二郎与陈念莞齐齐站了起来,相视一眼,而后相携而出。

那提着锣鼓的一个官差还在四处张望找着人呢,见有书生模样的人从一家店面出来,又敲了一声锣鼓,飞快地跑了过去:“抚宁县海礁村张玉郎?”

“在下便是。”

“恭喜张公子取中,秀才公喜列二甲十二名。”

真成秀才了!

张二郎握紧的拳头松开,微微松了口气。

总算,得到乡试资格了!

陈念莞喜得一下叫身边的四丫:“四丫!”

“明白咧!”四丫跟小佑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鞭炮,霹雳啪啦放了起来,陈念莞则赶紧把喜钱递给了那位报讯二的官差。

左右商铺的人都被惊动了,出来看个究竟。

“怎么回事?”

“是咱东家的未来夫君张公子,考中秀才啦!”四丫大声嚷嚷!

“考中秀才啦?了不起啊!”

“张公子,恭喜恭喜!”

这些日子,随着凉冰铺的人气日益见长,糖水铺的地位在五柳巷也逐渐攀升。

且不说糖水铺的主顾们都大有来头。

单单说起凉冰铺豪迈的三日卖出五千块冰给崔府,又有江府的人给亲自运送,就已经让周围的商铺跟居民五体投地了。

五柳巷也有许多商铺做吃食的,果蔬啊,肉铺,小餐馆,面店之类的,夏日都需要冰块,凉冰铺从卖一两银子开始,这些商户就跟陈东家买冰了,距离近,又便宜,那时候起就对陈东家生了几分好感。

原本猜测这陈东家身份了不起,坐实了陈东家的身份后觉得真的了不起,都是左邻右舍,还不赶紧跟她打好关系,沾沾光也好啊!

如今听说她的未来夫君中状元了,再一瞧,呵,好一个风度翩翩的郎君。

能做了不起的陈东家的未来夫君,一定也很了不起吧?

来来来,也得跟这位张秀才搞好关系。

“张公子,恭喜恭喜!”

“张公子,秀才公,前途无量啊!”

……

也有心里冒酸气的人,低声嘀咕:“秀才便秀才呗,排名又不高,连个廪生都不是,高兴个什么劲儿?”

陈念莞只当没听见。

排名不高又怎么样?不是廪生又怎么样?考中了就考中了!

自家的夫君,自家宠。

身为坐拥两个万贯的大大富婆陈念莞,豪气地抬出一筐一文钱的铜钱,从五柳巷口这一头,派到五柳巷口另一头。

嗯哼,是秀才,就是秀才呗!

往后,咱要嫁的人,是秀才了!

不止是五柳巷,在陈家河粉店,报喜的官差也在店里头敲响了锣鼓声。

柳青也考中了。

柳迟跟柳风在外头高兴地放着鞭炮,店里头的食客一边说着恭喜恭喜,一边哄抢着喜钱。

二舅母抱着大儿子,喜极而泣。

这儿子,能考中,不容易啊!

陈小姑夫妇看着欢庆的众人,脸上笑着,眸子里闪过些许失落。

自家的儿子,这一次没能走到最后一步,真是遗憾。

还有些许遗憾的,是陈念蹇。

他也考中了秀才,廪生,一甲第二名,与案首仅仅一名之差,跟小三元擦肩而过。

说不失落,是假的。

毕竟前两场都是第一名,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连下三城了。

陈峰也很失望,不过一听来报喜的官差说,廪生每月都有例银拿,还有月粮,登时就高兴了。

啥大*三*元小三元,能靠着秀才的头衔拿好处就可以了。

他家二弟以前还没这个待遇呢!

自家儿子,行!

陈念蹇不是案首,那榜一是谁呢?

江禹。

所以,不同于这次花大价钱押陈念蹇榜一的赌徒破口大骂,押中江禹的某人,不出意外,又要暗戳戳地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