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一片喜气洋洋。

江大公子高中,还是案首,江大人跟江夫人喜不自胜。

府里头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

原本因着宫中贤妃受宠,江家便已经是楚州府不可撼动的权贵,如今再有江家长子高中榜首,自是引来众人瞩目,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寻着机会登门拜访。

管事们帮着主子迎来送往,也与有荣焉。

崔四爷带着管事,亦带着一份薄礼,上门来了。

“恭喜恭喜,江大人,江大公子不仅是经商奇才,原来还才学过人啊,真是没想到。”卖冰一事落了下风,崔四爷还如鲠在喉,此时看看春风满脸的江禹,说话含枪带棒,眼带嫉恨。

如今府城人家谁不知道,那凉冰铺亦有江府掺和在内?

甚至,因为凉冰铺二两一块的冰价对比如意冰铺三两一块的冰价,让人们大为赞叹江家的仁义,刷尽了好感。

江禹早从王管事口中得知了崔四爷从凉冰铺大肆买冰的事,结果事情圆满解决,凉冰铺赚足了银子,他们江家赚足了口碑,皆大欢喜。

故此,江禹对崔四爷的冷嘲热讽并不在意,淡淡应对过,那江大人便将崔四爷领引到另一头寒暄去了。

江禹将原本是酒坊的商铺卖掉的事,江大人是知情的,却不知道,原来儿子还参股了凉冰铺,至于凉冰铺与崔四爷的买冰风波,他自然也是有所闻。

毕竟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江大人身为府城吏部官员,少不了应酬交际,此时不仅让同僚多生出几分好感,还有不少到凉冰铺买冰的世家夸赞自家儿子,再兼之江府的名声在府城刷了一波存在,江大人面上有光,对自家儿子自是满意非常。

于是,只有崔四爷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等送走崔四爷后,江大人才跟儿子问凉冰铺的事,得知那冰铺便是河粉店的陈东家,直称是名奇女子,连连打听,再见江禹面带得意,将自己不花一文便成凉冰铺东家之一道出,并颇为崔府买冰刁难不得,却折损一大笔钱银的事沾沾自喜,江大人不由得连连摇头。

“父亲,这陈四姑娘这般本事,不仅化险为夷,还将此事完全为我们江家所用!”

为江家所用?

此次冰价风波,明明是江家完全为陈四姑娘所用,仅仅凭几辆带着江府家徽的马车,就让府城所有人都知晓江府与陈四姑娘牵涉甚深。

外人以为江府成为她的依仗,以江府的权势,楚州府还有什么人敢动她?

这傻儿子,以为不花一文凭白得了凉冰铺的股份,短视得只瞧见了每月千两钱银的进项,却不知道自家的势都被人借光了。

不行啊,这儿子,还缺历练。

江大人摇摇头,而后才撩起眼皮看了江禹一眼。

“我听崔四爷说,那陈东家年轻貌美,又颇有本事,你既能拉下身段与其合作,是有甚想法?”

江禹也瞟了父亲一眼,“陈四姑娘已经定亲了。”

“哦,可惜了。”江大人捻了捻山羊胡须,“若是没定人家,你倒是可以纳其为妾,她那一身本事,才算真正能够能为江家所用了。”

江禹不语,舌中尝到淡淡一丝酸涩。

*

再说崔四爷离开了江府,想想忒不甘心的,又叫马车驱去了五柳巷,恰见着糖水铺的人在放鞭炮,洒铜钱。

踩在厚厚的鞭炮纸屑上,崔四爷拉了一个人便问:“怎么回事这是?”

“这位爷,那念云糖水铺的陈东家,她未来夫婿考中秀才了,正给咱这些邻里街坊派喜钱呢。”

“陈东家的未来夫婿?”

崔四爷才觉得奇了个怪了,后来想起调查陈东家的时候,似乎有提这么一嘴,不过不是什么值得注意到货色,名不经传,重点放在了她与那四大姓的关系上,忽略了。

嘿,对了,这陈东家早有夫婿,搞得他以为怕是跟江府大公子有一腿,结果不是啊!

只是,没一腿,也没想着将这陈东家抬进江府,那为何江府还如此看重她?

崔四爷转了转扇子,莫非,她是还有其他过人之处不成。

“哎??????”

崔四爷正狐疑,身边的管事见着了女装的陈念莞,终于把人认出来了。

“是她?”

“谁?”崔四爷纳闷。

“陈东家,原来她就是那位上门找三爷的……”管事吃惊之下,脱口而出,然后才想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掩口,却已经迟了。

“陈东家,上门找过三爷?”

在崔四爷逼问下,管事不得已,将陈念莞当初带着彭家引荐信求见崔三爷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崔四爷脸色从白转红,再转青。

“这,是爷您吩咐的,三爷不在,来见他的人一概给打发了,奴婢只是,听命行事,爷?”管事咕咚咽下了好大一股唾沫。

崔四爷瞪了管事一眼,抬起腿,恶狠狠地朝管事踢了几脚,气鼓鼓地朝念云糖水铺走去。

“哟,是崔四爷啊,今日是来帮衬我们的凉冰铺,还是糖水铺啊?”陈念莞笑嘻嘻地问。

“陈东家,我今儿才知道,原来你跟我家三哥是旧识?”崔四爷也笑嘻嘻地跟陈念莞套近乎。

“谁?”

“我家三哥,人称,崔三爷?”

“不认识。”

“哎?”崔四爷笑容凝滞在脸上。

“也不想认识。”陈念莞见着跟在崔四爷背后的那位管事全程低着头,躲躲闪闪抬头来瞥自己时,还遮遮掩掩,心虚得很呐!

是?认出自己来了么?

哼,当初上门求见崔三爷还假情假意好心招待,今儿却反过来想要来攀交情啦?

稀罕!

让她也爽一爽,那啥,昨日你对我爱理不理,今儿我让你高攀不起的矜贵。

不过,这位崔四爷倒是出手阔绰的主,看着对糖水铺的甜品啊,相当满意,欲罢不能,给他一个台阶,留住这位挥金如土的爷,指不定日后还能有他犯傻出手就送万两银子的时候呢?

少得罪一个爷,多留一樽财神,也不错的嘛!

是韭菜,走过路过,都得让她割一波!

“崔四爷,今日是我夫君大喜日子,今日冷饮免费供应。另外还有特供的甜品上架售卖哟,仅限今儿,错过就没了,要不赏赏脸,进来喝杯糖水?”

崔四爷想起了上次吃的酥山芒果绵绵冰,还有双皮奶,吸溜一声,皱了皱眉头。

哼,他像是为了银子委屈自己口腹的人吗?不可能。

崔四爷举起了扇子,啪地一下打开扇了扇,露出了自认识陈念莞以来最亲切的笑容:“难得陈东家有喜事,我四爷自然是要捧场的,来来来,前面带路。”

“好咧,这位爷里头请!”

陈念莞看着兴冲冲走进糖水铺的崔四爷,心里小得意。

嗯哼,无论是谁,都逃不开美食的**!

“莞娘!”

从恭贺的人群里钻出来的张二郎,理了理被扯乱的青衫,笑吟吟地看着她。

“玉郎!”陈念莞抬头,也朝着他笑。

“我们,回县城,把这事告诉你娘?”

“好!”

柳氏盼着等张二郎科考的结果呐,要知道张二郎当真考中了,肯定欢喜得不得了!

这天夜里,陈念莞与张二郎到河粉店里头与二舅母一家子,一起吃了一顿庆喜宴。

陈念莞如今有银子了,要豪横,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不舍得银子的,直接在月满楼定了四围酒席,请了河粉店,冰铺,糖水铺的所有伙计,统统吃席。

众人高兴得很呐,不久前,才庆贺过两位童生,如今两位童生就一起考中秀才了,河粉店里头出了两位秀才公,可不得了啦!

“恭喜恭喜,秀才大哥!”

“恭喜恭喜,秀才表姐夫!”

“同喜同喜!”

众人笑逐颜开,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大哥跟表姐夫这次一起考中了秀才,下次会不会一起考中进士啊?”

柳风满心期待,“要大哥中了进士,可不得了啦!得回柳家村搞大排场,请全村人庆贺庆贺。”

“现在也可以庆贺。”二舅母拍了一下柳风的头,笑着对张二郎跟陈念莞说,“咱打算带着青儿回柳家村,亲自把这个喜讯带回柳家去,你们要不要回县城?”

“要的,要的!”

陈念莞频频点头。

于是,二舅母跟柳青,陈念莞跟张二郎就决定,抓紧时间回县城去了。

因为下个月,八月份,他们两人都还要回来府城考乡试。

趁着考中秀才的这股子劲,一口气考上进士,那就再好不过了。

也正因为时间紧得很——平时若非秋闱之年,院试一般也安排在八月,但碰上与秋闱同一年,所以院试提前,他们这些第一次下场而后马上考中获得科考资格的只能苦一些,抓紧不到一个月的间歇温书做功课,匆匆为乡试做准备。

柳青还好一些,至于张二郎,那就真真是每隔一月便进行一场大考,可偏偏每次大考,虽则名次不高,可也低空飞过,比落榜好,比名列前茅的秀才们又差一些。

张二郎心里如何想的不说,青云书院里头的几个落榜学子童生倒是羡慕得很。

范山长也颇有些意外。

原本张二郎下场不过是走过场,旨在熟悉环境,所以对他是否考中并不抱希望,但正是没有指望他考出成绩,他却一路考取了秀才,才让人惊喜。

反而是寄予厚望,以为能夺得“小三元”陈念蹇,未能拿到院试案首,更令人扼腕。

当然,范山长也不会因此就低看了陈念蹇。

毕竟院试考场除了实力,还得拼运气,他虽非榜首,却是廪生第二,仅仅与案首擦肩而过,可见实力不凡。

在谢师宴上,范山长对考中秀才的书院学子鼓励一番,激励一个月后参加乡试的秀才们继续精进,事后对陈念蹇也格外安抚一番。

陈念蹇心态可谓大起大落,经过几日调剂后,已经能平和看待自己未能拿下“小三元”称号一事。

毕竟,比起后面的乡试,会试,小三元算不得什么。

日后会有更多才学更高的秀才们同台竞技,要能陆续通过乡试,在会试中拔得头筹,那才叫本事。

他并没有时间因为这点小事自怨自艾。

见陈念蹇看得开,想得远,范山长深为赞赏。

而陈氏宗族,得知陈念蹇考中秀才,且是不过仅仅略逊案首一名,已经大喜过望,开宗祠庆贺,并祈祷陈念蹇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给陈氏搏个进士老爷回来光宗耀祖。

陈念蹇继续埋头学业,此话便不再提。

单说张二郎,参加谢师宴后,回到陈家河粉店又是一阵庆贺。

给柳青给张二郎办的庆功宴就在福星楼,张掌柜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以优惠价让陈念莞包了整个福星楼,县城里但凡相熟的人,都给叫来吃席。

很快,整个抚宁县都知道,陈家河粉店出了两名秀才公,导致来河粉店的食客络绎不绝,都想来蹭蹭秀才公的福气。

两日庆宴后,张二郎就回青云书院为乡试备考了。

范山长已经乐见其成,便想看看,这总是缀在榜尾的学生能走到哪个地步。

至于柳青,还得跟着二舅母回柳家村祭祖。

陈念莞表示,这么热闹的事儿,怎么能少了她呢?

所以她们一家子带着柳叶,就也回柳家村吃席去了。

柳大舅一家祖上五辈都没出过出息的读书人,这会儿出了个秀才公,不仅柳大舅一家惊喜了,整个柳家村都轰动了。

这成为了村里头的头等大事,柳大舅当着全村人的面就说要办流水席,三天三夜那种。

大舅母拉着二舅母笑得合不拢口。

听说有席面免费吃喝,村子里的人都来帮忙,男人女人们分头摘菜买肉,搬板凳案桌,准备宴席,到最后,柳大舅院子里头外头,全都是各家各户搬过来的桌案条凳,会下厨的全都自发帮忙烧菜做饭,当真办了三天的流水席,从早上吃到晚上,柳家村都热热闹闹的。

当然,作为主角的柳青回来第一日,柳里正在族老们的见证下开祠堂,拜过祖宗,第二日就计划启程回府城去了。

他就读在府城梧山书院,得抓紧时间赶回去念书。

柳大舅不放心,还特意选了四个年轻壮小伙,等明儿护着他一路回楚州。

没办法,毕竟是柳家出的第一个秀才公,矜贵着哪,得好好护着!

对于这种都是大口吃肉大碗装饭的席面,陈念莞表示自己毫无用武之地,看舅母婶子嫂子们菜刀嚯嚯飞起,斩得大块大块的肉丢进锅里头现炒,拿着大铲子挥洒自如,陈念莞自愧不如。

老老实实给一干嫂子婶子们打下手,做零碎活计,洗个葱,掰点蒜什么的。

到夜里头,见着村子里的人谈兴不减,陈念莞表示不行了,便先去自家打个盹儿。

嗯,自家。

柳氏在柳家村的房子盖起来啦!

整个面积将近一亩,外头看起来跟一般农家并无二致,但里头,堂屋跟正房却是跟大舅家的房间隔了一个庭院,庭院里栽种了花木,还修了一座供赏景赏月的凉亭,沿着青板石路,到达隔墙,墙体开了一扇直接通往柳大舅?????家的门,这样,这个庭院她们能在这儿玩儿,柳大舅家的人也可以随时到这个庭院里来赏花赏景,算是两家人的共同活动场所。

如此,也算能跟柳大舅一家保持亲密的同时,也保持着一段恰当的距离。

至于柳氏母女仨起居的堂屋正屋,便是在庭院另一头。

因是柳氏的房子,充分考虑柳氏的意见,前头院子里开辟出了几垄地,给柳氏想种啥种啥,也跟柳大舅家的院落一样,沿着墙体栽种了几株桃树,等桃树开花的时候,那围墙一带都是粉红缤纷的,估计好看得不得了。

靠桃树自然要安置石桌石椅啥的,可以坐着闲话家常。

此外就是铺的整整齐齐的青石板路通往各个院落。

柳氏只有两个女儿,所以她建造的厢房并不多。

东厢两间厢房一间伙房,西厢同样三间厢房,而主屋处,便只有一间堂屋,一间主厢跟两间耳房。

因为房间少,面积大,所以庭院特别大,每个厢房也很大,整座房子看起来简单质朴,却又大方气派,住起来舒服多了。

柳氏对自己的新房子很满意,陈念莞也同样喜欢。

母女仨第一夜住新房,都宿在了柳氏的主厢里头。

房里特别打造了一张大大的床,足够母女仨都睡上去。

萱萱回到柳家村后就跟柳叶一同与村子里的孩童玩儿,兴奋了一天,如今累了,一躺上去就睡着了,陈念莞却被刺激得还兴奋得很,拉着柳氏絮絮叨叨的。

柳氏也是,有好多话都想跟女儿说。

陈念莞自然是将自己赚得万贯家财的事跟柳氏说了,得意得很。

从来没想过卖冰利润如此高昂的柳氏震惊,而后想想也是,夏日里头,冰块确实奢侈,不是家底厚实的人家,压根儿用不起。

就是自家能用得起冰块,还都亏了莞莞早在过冬的时候,将冰早早地冻了起来。

今年夏日炎炎,可她家里头却因为用上了冰,凉爽好过得很。

乍听说冰块能那般赚钱,柳氏差点生了将自家地窖里头的冰也拿出去卖的念头。

而后想想那地窖毕竟不比莞莞在府城挖的冰窖,里头存冰少,如今制冰冻冰,也不过是能满足河粉店以及家里头的耗冰速度,只得作罢。

再说,今儿她手上也攥着几条生财之道,不需要急哄哄地卖冰赚钱银。

再看向女儿时,欣慰,但同时自个儿,也是骄傲得很。

如今啊,她也是拥有百亩良田的地主婆了。

因为选择了在柳家村盖新房,自然就想在这头买多点良田好地,托柳大舅一点一点的相看,凭柳大舅种地能手的好眼光,将柳家村能买的地一亩亩的买下来。

当然,柳家村能买的地有限,于是就到附近的几个村落里分散买,如今柳氏手头里攥着有一百零六亩田的地契了。

那其他村落的田地都雇本地人做佃农耕种,或日后慢慢租出去,以后收租子就行了。

至于柳家村的田地,自然是托柳大舅照看管理了。

“你说,莞莞,咱家的地,种点啥好?”

“叫大舅帮忙看看,能种什么种什么。”陈念莞想了想,才道,“对了,要是大舅有经验,种点姜也好。”

“对,府城的糖水铺入秋后应该能用到很多姜,要是能种,咱们可以自产自销。”

“那行,娘听你的。”

当然要听女儿的,就是听女儿的,她们家才起来得那么快,自己如今才有这么厚的家底。

“阿娘,你说,我们现在有这么多银子了,我要不要在府城买房啊?”陈念莞笑嘻嘻的。

嗯咳,现在她可是坐拥两个万贯的大大富婆了,是时候给自己置办点地产商铺啥的固定资产了。

在楚州府买得起房,等同于她上辈子在省会城市买得起房了,还能买得起五万一平的豪华房。

啧啧,她可真牛逼了。

“阿娘阿娘,等我在府城买了大宅子,你跟萱萱要不要搬到府城住嘛?”陈念莞问,见柳氏犹豫,撒娇道,“就是时不时到府城陪我,也好啊!”

“你啊!就是存不住银子。”柳氏拿女儿没办法,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哪有存不住?”她分明有藏起一笔高达五千两的银子的。

“莞莞啊!你看,还有两个多月,你可就是要嫁给张二郎做娘子的人了,还要拿银子出去到府城置办宅子吗?”柳氏提醒。

对于张二郎竟然能过关斩奖博得秀才功名,柳氏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他竟然还能名列前茅,获得科考资格。

当年自己夫君都没他这般厉害。

是了,陈鸣,是秀才,可也仅仅是个名次靠后的附生,这张二郎却是名列增生,还在积极备考乡试,万一,这张二郎当真那么运气,也在乡试里头,获得进士呢?

“要当真考中了进士,那就是说,他会继续下场明年的春闱吧?”

秋闱三年一次,既然能中举,自然是要继续考下去的。

“届时,你可要跟着张二郎到京城去吧?”

到京城去?

陈念莞眼神儿一亮。

是喔,京都。

本朝最繁华的城市,她当然想去瞧瞧。

“若下场春闱,那张二郎断不好再继续在青云书院念书了,怕是要到京城的书院去进学,这事儿啊,是越早去越好,早适应京城的环境,也早早结交那圈儿的同科。那时候你也嫁过去了,是人家娘子,自是有很多事情要张罗的。”

去京城的花销,在京城的吃穿住行,还有人情来往,甚至要考虑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要提前预备,那钱银自然是要早早存好的。

“所以,你可不能觉得那钱银存起来就烧手了,京都繁华,要在那儿生活,肯定开支不小的,别以为手头有个一个万贯两个万贯,就真顶天了,到京都那寸土寸金的地儿,多少钱银都不够用的。”柳氏说得头头是道。

“阿娘,您好厉害。”陈念莞震惊了,“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这有啥的?还不是以前听你阿爹说的。”柳氏叹了口气。

夫君可是一直想要在科考这条道上再进一步的,只可惜,才学实在有限,家境亦不容他接连折戬后继续供读,只得作罢。

他办不到的事儿,今儿他女婿张二郎怕是能办到呢!

那距离他们那般远的举人老爷,如今看着似一伸手,那张二就能摘下来了。

“那时候,你阿爹就盼着,等中了进士,带咱娘俩一起到京城去,打马,看花!”柳氏回忆着,甜甜地笑了起来,又看着女儿,“等张二郎真考上了,你就代替阿爹跟阿娘,去好好看看京城。”

“阿娘,要张二郎真考上了,你跟萱萱都跟咱一起去京城。”陈念莞兴奋起来。

就是,府城有啥好的,皇都才好咧!

能在皇都置业,才算真的牛逼!

“傻丫头,那会儿,张二郎是去赶考呢,咱去添啥乱啊?县城里头,咱也走不开啊!”柳氏也笑,“不过啊,要是张二郎出息了,还能过会试,在京城里谋了个官,你又买了大宅子,那阿娘跟萱萱就考虑去京城看你们。”

“好,我回头督促张二郎好好念书,然后……”陈念莞被自己脑海里冒出的念头刺激得小脸绯红,豪气满满地宣告:“然后,我要在京城开家大酒楼,赚京都人士的银子,存很多个万贯。”

“嗯,咱女儿也是个有志气的,阿娘看好你。”

柳氏点头。

陈念莞决定暂且不买买买了,存下的银子都拿来到京城开大酒楼,买大宅,不由得畅想一下自己的宏图大计。

这下可好,彻底睡不着了!

第二日是顶着浓黑的黑眼圈,与柳大舅跟一村子的人送走柳青的。

秀才公本人不在,但喜宴还得继续的。

柳大舅跟村子里的老伙伴们笑呵呵的继续回去大吃特吃。

反正今儿家里不缺银子,大侄子出息,是家门之光啊!

没见着刚上书塾念书的小侄子柳水见着大侄子两眼放光,激动得直打颤么?外头不说,到屋里头就嚷嚷自己将来也要考秀才了。

要家里头再出一个秀才公,那可不得了啊!

陈念莞在一旁听着,自然也是笑嘻嘻的,那头大舅母跟柳氏不知道说了啥,朝自己招手,陈念莞走过去一听。

“你们想把瑶柱酱跟虾酱扩大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