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拿着铁锹的村民们点着手电,在后山的坟丘开砸土地。

顶着森森月光掘开邢家大姐的坟墓后, 村民们忍着心中瘆意把那口薄薄的棺材抬了出来。

在开棺看清里面躺着的、点着血红眼睛带着微笑的诡异纸人, 几人面色一僵,只觉得这坟地阴气森森,赶忙把棺材送到了邢家院门口。

此时邢家院子外围了几百口子人, 从邢家的院门口围到了大街上。

这些都是那些听说了事情真相后大为震惊、又连忙跑回家说给亲人听的村民们叫来的人。

半个村子的人都在这儿了, 打着手电把邢家门前围得水泄不通,灯火通明。

一些脾气暴躁的村人拿了烂菜叶子,往坐在邢家院子地面上的邢老太太身上扔。

一边扔一边骂:“你个黑心肝的老婆子,生了个黑心肝的狼崽子!自己害了亲闺女,儿子毒害媳妇儿,搞得整个村子都不得安生!”

邢老太太虽然个子矮小身形干瘦, 但却是个混不吝的泼辣性子。

她一把摸向旁边的鸡圈, 从受惊吓母鸡乱扑腾的鸡窝里摸出几枚温热的、还沾着鸡屎的蛋,跳起来就砸了院门口叫嚷的村人满头满面。

“我呸!你们还不是一群阴阳烂沟子的货, 现在开始装好人,当初就是你们几个跳得最高、跟着骂得最欢!”邢老太太叉着腰操着一口方言破口大骂。

一个人对百十口子也毫不气短:

“你们敢把脸上的布兜子扯下来吗?看看一脸的烂疮都是活该,骂俺儿子?明天你们就‘冚家铲’!”

'冚家铲’在瓦拓村当地是种非常恶毒的骂人诅咒, 意思是希望对方全家遭遇不幸、亲人死光。

被砸了一脸鸡蛋液的村民们又气又恼, 眼瞧着要冲进院子动上手了, 其他村民们赶紧拦住,给外头抬纸人棺的村民让了个道。

这下围着的百十口子村人都看到了棺材里的诡异场景,一边倒抽冷气, 一边啧舌称‘造孽’。

棺材抬入邢家院子的时候, 院子里头烧了热水的村妇们已经给呆愣愣的邢老大擦了几遍身子。

走出屋的时候直摇头:

“你们没看到, 邢姐身上捂出来的肉疮一个个比手指头还大, 一擦盆里都是血水,那叫一个惨!”

“哦还有,她人都傻了也不知道喊痛的,小顾师父说她的魂儿掉了好多,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恢复。

诺,现在里头就在给邢姐叫魂呢。”

看到院中的棺材,拉木长叹一口气:

“邢婶子,你这样做事情就是在坏好不容易修来的母子缘分啊!”

邢老太太油盐不进,冷笑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是我们邢家的家事,老大是我肚皮里掉出来的肉,我爱怎么安排她关你们这群外人什么事?”

就在这时,顾之桑等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黛西和奚海红恰巧听到了邢老太太的话,当即怒道:

“孩子又不是你的物件能让你随意摆弄,你这是蓄意谋害、非法囚禁!”

拉木问道:“几位大师,邢家老大咋样了?”

顾之桑拿着纸巾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说道:

“少了两魂五魄,现在她的躯壳中就只有一道‘幽精’镇体,两道‘臭肺’、‘雀阴’吊着命,还好是这三道最为重要的魂、魄,否则她现在已经死了,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人有三魂七魄。

其中三魂为‘胎光’、‘爽灵’、‘幽精’。

前者‘胎光’也称天魂,源于母体,主生机活力和太清阳和之气,久居人身可以使人受益延年。

'爽灵’为地魂源于父体,主财禄机谋、神思敏捷。

而‘幽精’亦称为人魂,是一个人的生身主魂,掌控一切康健人欲、身体机能;

死后或转入轮回、或变为孤魂野鬼到处游**的都是人的‘幽精’一魂。

邢家大姐的身体中三魂空了两道,‘胎光’和‘爽灵’不翼而飞,但最为关键的人魂‘幽精’还在躯壳中游离,才没让她的躯壳和命格彻底崩坏;

这是其一幸事。

而七魄中‘臭肺魄’位于‘海底轮’,掌控呼吸吐纳;

'雀阴魄’位于‘喉轮’,掌控身体的基本性机能和生理。

此二魄也都是恰巧能够维持人体基本活性的魄,双重幸运加持之下,竟让邢家大姐仅有一魂两魄、又在地窖中人不人鬼不鬼地躺了半个月,也依然活着。

但也仅仅是还活着。

其余五魄‘吞贼’、‘尸狗’、‘除秽’、‘非毒’、‘伏矢’分别掌控免疫力、感知和警觉、祛除秽气和排泄、病痛燥热、思想意识。

全都离体后,邢家大姐疾病缠身、大小便失禁、形同痴呆等等症状都冒了出来。

这么如行尸走肉没有尊严地活着和一死了之相比,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走到院中薄棺前,顾之桑往里看了一眼,而后两指并起贴着纸人的眉心位一勾。

她分明没有用力戳破纸人,但一旁的其余人还是看到那纸人瘪了下去,就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中被她抽了出来。

端详了片刻后,顾之桑略一点头:“确实还算幸运,意识能恢复过来。”

寻常人等看不到,但奚海红四人能看到她的指尖勾着一团雾蒙蒙的半透明人形物质。

是几道散魂散魄,凝结在一起的样貌,分明和屋里痴呆躺着的邢家大姐一模一样。

这也是邢家女被锁在替身纸人中的一魂三魄。

分别是地魂‘爽灵’和‘吞贼’、‘除秽’、‘伏矢’。

这些散魂散魄入体之后,邢家女的意识就算回来了,一些身体机能也能够恢复,对日常基本生活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她仍然丢失天魂‘胎光’,以及‘尸狗’、‘非毒’二魄,是不可能找回来了。

因为这几道魂魄已经在帮她弟弟邢老二挡灾的过程中,被怨念深重的邢家媳妇的‘起尸’当成邢老二给撕碎了,永远拼凑不回来了。

这些魂魄失去所带来的种种后遗症,也会一辈子困扰邢家女,给她的生活带来种种不便。

顾之桑牵引着懵懵懂懂的一魂三魄,把它们引渡到了邢家女的躯壳中,道:

“等个几分钟,魂魄重新融为一体之后她就能醒过来了。”

拉木连连点头,经过一天的折腾,他现在已对顾之桑深信不疑:

“那我们还要怎么做,才能让邢家媳妇消气?”

村民们也说道:“是啊小顾师父,我们是真的知道错了,当时不该说那些闲话,求求您让邢家媳妇开恩饶了我们吧!”

顾之桑语气平淡,说道:

“邢家媳妇的冤屈已经水落石出,想必孰是孰非你们心中也有了一杆秤。”

“她的尸体当初你们破坏剖开,现在需要立即找村中风水最好的穴地,打造一口楠木厚棺、寿衣、香烛纸钱给它重新办一场白事。

每家每户都要挂白幡,白事举行途中需要扬洒纸钱陈述自己的歉意,这样举村之力让它感受到你们的诚意,才能最大程度地化解它心中的怨恨。”

拉木点头说道:“现在这儿就有专门置办棺材和白事的师父,他全都记下了,明天一早就照着办!”

“这样做一场白事,我们脸上的疮就能消了吗?”

顾之桑说道:“会停止扩散,也不会怎么都愈合不了了,只要不是疮面过大、糜烂程度过深,涂半个月到一个月的药物应该都能好。”

“但是有一点要提醒你们,就算消去了‘人面疮’,你们的身上也都有‘病根’了,会比普通人更容易重新染上业障。

以后说话议论时一定要多加注意,不要妄言不确定的事情,更绝对不能制造、传播谣言,否则有可能继续生出‘口舌业’。”

这些苦头是‘口舌业’的遗留,会困扰这些村民一段时间。

而少数当初怀揣着恶意,故意羞辱、辱骂、甚至趁机打砸过邢家媳妇的那些村民,‘口舌业’更重,就算伤口愈合也会留下疤痕,日后除非手术很难祛除。

听到脸上的伤终于有可能消掉,村民们都狠狠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顾之桑又道:“至于村中那个失踪之人王林被活埋的案件,我们已经通知了最近县城的警署,很快警方的人就会赶到处理这件事,你们等候调查和通报就可以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初涉事的几名村民家中,现在应该还藏有大量的现金、以及部分首饰。”

村里人顿时看向了人群中几个死亡村汉的亲人。

有人忽然道:“老孙媳妇儿,你过年的时候戴了个金镯子吧?怕不是就是拿这个钱买的?”

“还有陈家叔婶儿,我说你们家陈哥和俺们家一样,一分工钱都没拿到,怎么家里还天天买酒买肉过得这么滋润!”

“啧啧,活埋啊!那王林再不是个东西,这下手也太狠了!”

被盯着的死者亲属们十分不自在,嚷道:

“看着俺干啥,那些钱本来就是俺男人干活儿的工钱,王林把我们一家老小的活命钱卷走了,他活该!”

“还不知道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呢,谁也没看到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不能听一个外乡人说道就什么都信啊,说不定我家那个根本就没参与活埋呢……”

顾之桑轻笑一声:“这位婶子说得没错,我也不过是个江湖术士,说的也都仅仅是我算出来的东西。

到底有没有这些事情、王林怎么死的,等警察来了调查便可知。”

“只是你们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可丈夫儿子往家里拿了那么多钱,你们就一点没有好奇询问吗?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被质问的村妇神情讪讪,最后没好气地嘟嘟囔囔,只说自己的男人死得惨,不愿意搭顾之桑的话。

实际上正如顾之桑所说,这些死者亲属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真相。

至少是知道王林之死、家中巨款是哪里来的。

分了钱的一共只有七个人,但当初没拿到钱款的足足有十几个村民。

那一部分村民的工款,其实也是被这七人心照不宣的吞了。

从某种程度上,虽然这些村民是在隐瞒王林之死,但所作所为和王林也没有本质区别。

很快当地警方便乘着夜色,赶到了瓦拓村。

他们在邢家、以及其他死者家中分别找到了数万元的现金。

另一拨警员则是按照顾之桑算出的大概地点,去了另一个村子的荒地,寻找王林的尸骨。

很快警员们便在当地的一片林子中挖到了被埋近两年、烂得不成样子的尸骨。

深更半夜瓦拓村也热闹得不行。

村民们都被聚集在空地,听着警员拿着大喇叭反复强调公共安全相关知识:

“人都死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报警呢?你们觉得自己能解决,这解决了么……”

顾之桑等人还在邢家,凌晨时分,邢家女姗姗苏醒。

早已等候在此、准备做笔录的警员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恍惚了好几秒钟,才扭过瘦到脸颊凹陷的头颅看了过来,一言不发。

警员看了眼顾之桑,“顾小姐,她……?”

顾之桑道:“你有什么都可以直接问,她毕竟少了一魂两魄,其中‘尸狗魄’丢失会让她的反应能力大大减弱,简单点说就是她会比普通人愣一些,但意识和思考能力是正常的。”

警员虽然听不懂什么魂魄、‘尸狗’,但还是点点头,问道:

“邢女士,你可以说说被你母亲囚禁前后的一些细节么?以及她对你的一些强迫行为,比如是否强迫你以玄学、非自然手段,替你的弟弟做出了什么承诺?”

听完警员的问话,半晌邢大姐慢吞吞摇摇头,闷声道:

“没有、强迫我。”

奚海红/黛西/警员:?

紧接着邢家大姐道:“我愿意的,也不是囚禁。”

黛西眉头紧拧:“邢女士,你不用害怕,你母亲的恶行已经暴露了,她不能再掌控你了。

她可是差点害死你!”

可无论众人怎么问,邢家大姐都只是闷声坐在**,并没有指控自己的母亲和弟弟。

这下别说是警员,就连选手们也懵了。

一言不发的顾之桑冷笑一声,道:“不用问了,她的确是自愿替邢老二挡灾的。”

她常年生活在极度的重男轻女的环境中,思想早就被邢母驯化了。

彩礼钱给弟弟、掏空夫家给弟弟?

都是因为弟弟是男孩,可以传承香火、是老邢家的根子啊!

当邢母提出让她给邢老二挡灾的时候,邢大姐有一瞬间的难过,但很快她便‘温顺’地接受了。

谁让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呢。

顾之桑冷声道:“只是你应该没想到,你的母亲要你给邢老二挡灾一次还不够,直接让你二次替死,这些天外界发生的事情你都能感知到、也知道自己在地窖里过的是什么鬼日子。”

“你母亲每天给邢老二熬鸡汤、擦身体,可曾对地窖里的你有过一丁点歉意?

你觉得你替人挡灾,就不会有苦果么?你少了一魂双魄,分别对应了你的寿命、敏捷和健康,未来你不仅会头脑愚钝,也会小病不断寿命减少,除此之外你还会很容易撞邪。”

顾之桑并没有危言耸听。

魂魄是人最重要的东西,少了一魂尚且会让身体虚弱高烧不止,更何况是三道。

她再次确认:“哪怕是这样,你也要替她隐瞒罪行吗?”

听到她的问声,邢大姐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痛苦和挣扎。

邢老太太让看事婆婆做的纸人身上,是穿了绣着她自己名字的寿衣、胸口也有她的八字。

而邢大姐本身就是她的亲女儿,两人血脉相连、再加以做法,把邢大姐的魂魄封在纸人中,很容易就能蒙蔽凶物的感官。

原本空****的纸人瞬间被填充起来,有身体有灵魂,气息和感官上和‘人’没有区别。

再把其埋入棺中,就像是邢老太太已经下葬了。

这才让邢老太太躲过了死去儿媳的报复。

可邢大姐本身还活着,她的魂魄被封入棺中也是有知觉的,在她真正的身体躺在地窖中忍受皮肤溃烂、空气恶臭稀薄时,她另一半灵魂也在地下忍受窒息之苦。

饶是她经历过那些痛苦,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何其恶毒、轻贱女儿的人,可邢大姐犹豫挣扎了许久,最后脸上的神情还是一点点衰败下去。

直到最后,她都闭口不言,说一切都是自己自愿的。

母亲没有逼迫自己。

看着她如此懦弱、被完全洗脑,黛西和奚海红简直要被气死了。

警员们也非常无奈。

没有邢大姐的指控,他们就奈何不了邢家老太太。

看着邢老太太满脸挑衅的得色,顾之桑视若无睹。

邢老太这个跳梁小丑还影响不了她,但她心中的无名怒火,是被邢大姐勾起来了。

对于瓦拓村的调查和教育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才结束。

凌晨三点,不少身心疲惫的村民已经回到了家中,进入梦乡。

漆黑夜色中,一身红斑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躺在床榻上,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他像是在梦中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猛然惊醒,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逐渐瞪大、满脸惊恐。

邢老二张了张口,却一点声音都喊不出来,就像是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的嘴巴。

他面上覆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一团四肢细而扭曲的、皮肤焦黑的人形鬼影,赤红如血的狰狞面孔和邢老二脸贴着脸。

是邢家媳妇的鬼魂。

哪怕魂魄被重创,哪怕知道邢家附近有那个非常强大的玄师存在,可它心中对邢老二强烈的恨意,还是让它来了。

细而尖锐的声音像是女人幽怨的哭声:

“老公……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现在那个孩子没有了,我干净了,你们……满意了吗?!”

邢家媳妇的声音陡然尖利,强烈的怨气让邢老二双眼爆突,布满红血丝。

他面孔因为惊恐至极而十分扭曲,细微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对、对不、起……饶了、饶……”

和他睡在同一张床塌上的邢老太太被动静闹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口吐血沫、在**大力抽搐,脸色都铁青了。

她尖叫哭嚎着,跑下床从抽屉里拿出驱邪的符在儿子头上挥舞。

可这一次无济于事了。

邢老太太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肝宝贝,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惨死,死前痛苦不堪。

看着她撕心裂肺的样子,焦黑的怨鬼畅快不已,赤红的面孔上露出明晃晃的、带着恶意的笑,遁出墙壁。

被邢老太挑刺辱骂了这么多年,它很清楚,比起弄死邢老太,让这个视儿子如**的老太婆亲眼看着宝贝儿子横死,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果不其然,邢老太太抱着邢老二的尸体,疯狂捶打床榻。

嘴里还用最难听的话咒骂着死去儿媳、顾之桑、甚至是自己的女儿。

她怨儿媳索命,怨顾之桑没有把儿媳灭杀了,还怨自己的女儿不中用,挡灾也没挡成还是让她的宝贝儿子死了。

满心怨怼的邢老太太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几个稻草和木料扎的小人,在心里默念一些人的名字,而后拿出针来,在小人的胸口、眼鼻、肚子上反复狠扎。

当她默念着顾之桑的名字时,她覆满皱纹的面孔扭曲:“去死!去死!”

一边诅咒着,她一边扎针。

只扎了两下,邢老太太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心脏、肚子里——就是她扎在小人身上的位置,像被锥子捅穿似得剧痛难忍。

她‘哇啦’一声,一口腥臭的血液从口中喷了出来,倒在**捂着心脏痛呼不止。

另一头某处临时居所中,在床榻上盘膝而坐的顾之桑缓缓睁开双眸,眼中尽是冷漠和讽意:

“蠢货。”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投。

如果邢老太老老实实不作妖,那她作为一个道德败坏的普通人,没有触犯太过严重的法律,除了口头上的谴责还真没有太多办法,能让她遭到惩罚。

可她非要作死,把咒术用在顾之桑头上。

那么邢老太这一刻就从普通人的身份,变成了术数使用者,顾之桑的任何防御、回击,也不过是有来有往的正常斗法。

技不如人,活该丧命。

她看了眼漆黑的窗外,想了想还是起身出门。

在瓦拓村村外的密林之中,一团模糊的黑影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爬在地上。

已经没有尸体加持的怨魂有些透明,但它口中念念有词,无数怨气从它体内溢出,朝着整个村子扩散。

邢家媳妇已成厉鬼,怨念太深,根本就不打算放过这个村子。

正当它还要献祭魂魄、也要诅咒村子时,一条飞扫而来的铁索从远处而来,精准且大力地套住了它的上半身,把它直接往后扯飞、摔倒在地翻滚了好几圈。

怨鬼大惊失色,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套着的是一根‘勾魂索’。

它一抬头,脸色十分难看:“你是地府的阴差?!”

怨鬼又惧又恨。

惧的是这个年轻女人深不可测,它头颅被一柄木剑直接砍下、魂魄被伤的痛楚至今还历历在目;

而恨的是此人多次阻挠它宣泄仇恨。

顾之桑道:“折腾够了。”

怨鬼面露扭曲,冷笑着想到‘这道貌岸然的玄师又要说些大道理’了。

它正准备开口,魂体便被扯得腾空而起,直接被甩入了一扇不知何时架在顾之桑身侧的漆黑鬼门中。

邢家媳妇:??

顾之桑扬手把怨鬼扔了进去,一挥手鬼门关闭,消失在原地。

她这也算是帮助地府缉拿在逃厉鬼、增添业绩了。

至于这邢家媳妇怎么评怎么判,都交由地府去抉择,与她无关,她也不想管。

顾之桑慢吞吞收了‘勾魂索’,感受着周围刚刚成型的诅咒开始溃散,满意离开了此地。

第二天,惊叫声从邢家院子里传出。

前来给邢老二做笔录的警员们怎么也敲不开门,破门而入后,便看到床榻上的死状颇惨的邢老太太和邢老二。

谁能想到就在半个晚上的时间,再次离奇发生了命案。

但当他们去问《灵事》节目组的选手和顾之桑时,这些玄学人士也都是一脸懵、一问三不知。

几个选手在警员走后,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之桑的方向。

白慈缓声道:“终于能离开这个村子了……”

顾之桑轻轻点头。

禾芈涂面无表情:“离开是好事么?还不是去下一个案件地点。”

顾之桑:……

作者有话说:

新故事写“送灵”

会交代一下孕胎怨魂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