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朕生个小阿哥吧。”
“皇上, 等我的伤好了再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这里面也得有皇上一份功劳,没有皇上, 我一个人也生不了。”
“也是, 那我们再来一次?”
徐香宁左手推了推皇上胸膛,娇嗔地瞪他一眼, 让他赶紧睡觉, 别说这些不着边的话,皇上的手往上移了移, 捏了一把她的腰才没有继续说生孩子的话题。
一夜好眠。
徐香宁一大早送走皇上后,想着好久没去看过密贵人,她用过早膳后过去延禧宫探望密贵人,密贵人这一胎比她第一胎要安顺许多,至少肚子跟身材不像吹气球那样膨胀起来,这回四肢都算纤细, 肚子隆起,不过脸圆了不少, 没有初见时属于江南温婉美人的风韵, 眼里有母性的柔和。
“你家其其格没生病吧?”
她摇头。
密贵人拉着她的手坐下, 她宫里人很快奉上热茶。
“没生病就好,要注意防护, 这敦格小格格生病了, 温恪小格格也生病,好像十四阿哥也病了, 这宫里突然不少孩子生病,我家胤禑住在景仁宫, 十四阿哥这一病,我都担心胤禑生病,我都想把他接过来到这边住,可我又怕德妃娘娘不同意。”
十四阿哥跟十五阿哥都住在景仁宫,密贵人担心是情有可原,感冒容易传染,尤其是小孩子之间,徐香宁这几日也对小豆丁多加看顾,时不时探一下她的体温,就怕她也被传染上。
“你这怀着孕,先把自己照顾好,先生下孩子再说,德妃娘娘是仁厚之人,十四阿哥生病,想来她也不会让两个小孩接触的,小阿哥有专人照顾,你不用担心那么多,把自己身子顾好最重要。”
密贵人说:“我也不想担心,只是成日见不到摸不着,难免胡思乱想,听说敦格小格格病得严重,都咳血了,章佳氏急得几天睡不好,我不担心都难。”
“太医没有办法吗?”自从马贵人在马车跟她说敦格小格格生病,到现在也过去快十天,眼看着要过年,这病情竟然没有丝毫好转,徐香宁都不免担心起来。
“太医哪有什么办法,只能喝药,小孩子怕是喝药都喝不进去,我这怀着孕都不敢过去探望,皇上倒是去看过一次,只是病来势汹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密贵人叹一口气。
徐香宁都跟着叹一口气,小孩子体弱,一点小病都会成大病。
“算啦,快过年的,聊点开心的,听说妹妹的哥哥升了。”
徐香宁前几日也收到家里的信,她的哥哥从兵营里的一名普通的士兵成了长官司副长官,有品级了,正七品的官,武职,其实从她阿玛原先是正七品知县,也算是有官职的人,只是她哥哥没什么才能,科举考不过,只能选择当兵,当了好几年也勉强升官,这估计也是看在皇上或是她一个贵人的面上才升的官,反正她是觉得她的哥哥弟弟都不属于有能力之人,估计也当不了大官,她是不指望家里给她带来什么,本来她们家就是汉军旗,再升也升不到哪里去,平平安安就好,她在宫里能给家族带一点庇佑就可以了。
“都是小官,不值一提。”
“妹妹这么得宠,他们也一定是开心的。”
“就怕我得宠的消息传不到他们耳中。”
密贵人跟她相视一笑,都有同感,尤其是她们的家人又不在京城。
这宫里其实传消息出去比较难,加上路途遥远,送出去的信要很久才能到家里人手中,她们又不是嫔妃,嫔妃好歹是记在玉蝶上的小主,有什么消息,不用她们自己传出去也会有人替她们传出去,她们属于皇家的人,她们这些人顶多算是半个皇家人。
徐香宁在密贵人这坐了一会儿才回去,回到秋水宫见小豆丁又在抽陀螺,这大冷天的,还下着雪花,她还在院子里玩耍,两只手露出来,玩得特别开心,她担心她手指受冻,让迎蓉给她戴上手套。
“额娘,我不要戴,戴了就动不了啦。”
小豆丁发脾气,不愿意戴手套,三岁大概是狗都嫌弃的年纪,叛逆得很,徐香宁蹲下来跟小豆丁说话,“谁说戴了就动不了,你手指不冷吗?额娘摸摸,你看都冻得冰冰的,你若是不戴的话,会生病的,生病就要喝很苦很苦的药,你想喝药吗?”
“我就不想戴。”
“那好,你不戴的话,你就不能在院子里玩,院子里冷,还下着雪,你回屋玩,屋内暖和。”
“可是在屋内我就抽不了陀螺了。”
“那没办法,二选一,要么戴手套,要么回屋内玩。”
小豆丁嘴巴又翘起来,撅着嘴。
看到这么可爱的样子,徐香宁绷着脸,想笑却不能笑,不能破功。
“那我戴手套。”
“乖。”徐香宁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迎蓉给她戴上手套。
她站在廊下看着小豆丁在院子里玩,迎蓉她们几个陪着她一起玩,玩了一会,她就让她们回屋了,还是怕冻着,这雪越下越厚,敦格小格格都生病到吐血了,小豆丁才三岁,身子更弱,她更怕她生病。
又是一年除夕,除夕夜是家宴,筳宴散后,徐香宁牵着小豆丁回永和宫。
小豆丁一路都在蹦蹦跳跳,穿着再多也不影响她蹦跳,额娘长额娘短,问东问西,叽叽喳喳,唠叨得很,回到秋水宫后,小豆丁还在她房间玩耍,说是要跟她一起睡。
她坐在梳妆台前卸妆,把头上的银钗拿下来,她问张嬷嬷有没有发赏银。
“发了,小主别担心,小邓子他们领了赏银开心得很。”
“开心就好,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
徐香宁回过身,握着张嬷嬷的手,“最辛苦的是嬷嬷,替我掌管这一小小宫院,打点上上下下,嬷嬷对我的好,我无以回报。”
“小主对我才是真的好,我能跟着小主才是幸事。”
徐香宁也不想说过多煽情的话,张嬷嬷其实也只比她大十几岁而已,她更像是她的姐姐,从她封为答应时便一直照顾着她,她冲着嬷嬷笑了笑,又回过身继续把耳坠摘下来。
一身轻便时,她过去跟小豆丁玩在一块,她正在玩小石子,她教她小石子的游戏,五个小石子就够了,只是她右手不能动,用的是左手,不够灵活,小豆丁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很有兴趣,看见她玩几次后也跃跃欲试。
小小人儿直接坐在地板上,不过这屋内燃着炭,也不怕地板凉。
“额娘,你看我,我抓到了。”
“嗯嗯,额娘看到了,小豆丁真厉害,好棒啊。”
鼓励夸夸模式开启,徐香宁亲她脸颊笑道。
当地面上出现一处黑影时,徐香宁以为是迎蓉她们,没回头,见到张嬷嬷朝她挤眉弄眼时,她才回过头,皇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穿着金黄色的锦袍,上面用金线绣的盘龙栩栩如生,跟在筳宴上穿的是同一件,尊贵奢华。
“皇阿玛……”小豆丁一转身就激动地抱住皇上的腿,她才比皇上小腿高一点点,到大腿的中段,“皇阿玛,你是过来跟我抢额娘吗?我今晚要跟额娘一起睡哦。”
徐香宁有时候侍寝在乾清宫过夜,小豆丁人小鬼大,翌日她回来,她都会说皇阿玛跟她抢额娘,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当着皇上的面说,见皇上面色平和,没有生气的迹象,她才松一口气。
皇上一把把小豆丁抱起来,小豆丁比一般孩子要胖一点,敦实,皇上许久没抱过她,抱起来时是有点吃力的,直接说:“其其格长胖了。”
好在小豆丁是小孩子,没什么身材焦虑,童言童语说道:“皇阿玛,我吃了好多,额娘一直给我夹菜,额娘说吃多才能长高,跟皇阿玛一样高。”
“也是,你额娘说得对,在跟额娘玩什么,跟皇阿玛说说。”
“玩石子,额娘好厉害,额娘可以抓起来五个石子。”
“哦?怎么抓?”
“额娘,你让皇阿玛看看。”
徐香宁对上皇上戏谑的眼神,反而有些难为情,就是三岁小孩子玩的游戏而已,在小豆丁的大声嚷嚷下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用手轻轻遮住皇上的眼睛,“别看了,我逗她玩的,没什么好看的,小孩子玩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康熙见到一双黑手遮上来,嘴角挂着笑意,“朕就看看,朕又不会笑话你,你害什么羞,你的手脏成这样还碰朕。”
徐香宁手撤下来,见小豆丁跟皇上都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她,她只好蹲下,象征性玩两下。
皇上给出评语。
“的确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不过这游戏,朕小时候没玩过。”
这捡石子会把手弄脏,皇上这么尊贵,小时候肯定是宫女太监围了一堆,让他保持干干净净的,这游戏没玩过很正常,她见皇上单手抱小豆丁吃力,她示意皇上把她放下来。
在小豆丁又坐在地上继续玩石子,皇上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其其格是真重,他真有点抱不动。
徐香宁笑着轻推他侧臂,说道:“不准说小孩子胖,你是她阿玛,你抱不到你女儿是你自己的问题,别赖在你女儿身上。”
小豆丁也没有胖到可以说是胖的程度,小孩子就是敦实一点,继承他们两的个子,长得快,比跟六岁的十五阿哥齐高了,瘦瘦弱弱的样子看起来不康健,敦实一点比较好。
“待会让人把她抱回去她房间,不准和你睡在一块。”
皇上跟她咬耳朵,不让小豆丁听到,徐香宁瞪他一眼,大过年的,明日一早他还要拈香开笔,还要祭拜祖先,接受朝贺,忙得很,他今晚竟然还会过来她这里,反正她在后宫得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皇上除夕夜过来有多打眼,她也不是很在乎了。
“皇上,你为何会过来?”
“朕为何不能过来?”
行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时间也不早了,徐香宁示意迎蓉她们把小格格带回她的房间,迎蓉她们带小豆丁带久了,自有一套哄骗的套路,只不过小豆丁还是聪明的,被带走时还回过头跟她说了一句。
“我知道皇阿玛要跟额娘在一起,我走便是,我不跟皇阿玛抢额娘,我见额娘次数比较多。”
徐香宁被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好在她才三岁,还很天真懵懂,尚且不知道大人的世界,她朝她挥挥手,说明日就可以见到额娘了,乖乖的,要早点睡。
人一走,她回头见到皇上满含笑意的眼睛,“笑什么?”
“你对其其格比对朕好。”
“你要一个三岁小孩争宠吗?不早了,皇上明日要起早,还是早点歇息吧。”
“也是,既然你这么着急,朕便随你。”
“谁着急,你不要乱诬赖人。”
……
当两人都躺到**时已是两刻钟后的事情,已经漱过口净手洗脸,用热水泡过脚,整个人是清清爽爽的,烛灯没全部熄灭,留了两盏。
大过年的,外面似乎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炮竹声,康熙看着徐氏笑靥如花的样子,鼻间萦绕着幽香,他的心头好像被什么扫过一般,痒痒的,她笑得太可爱了,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引诱他对她做些什么。
他凑过去跟她接吻,含住她的红唇,想把她紧紧拥在怀里时被什么挡住了,低头一看发现是她受伤的右手,他不免有些生气,一群太医治个手臂都治这么久,想做点什么都要顾及,不能放松,怕压着她的手。
“这会月事不在了吧?”
“皇上,你别成天想着这档子事,你可是一国之君,应该关心江山社稷,别整天想着这些。”
“谁说朕不关心江山社稷,朕一天批那么多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都晚上了,老百姓也都可以睡了,朕难道不能睡吗?哪有这个道理,你上来,坐朕身上,这样就不会碰到你的手。”
“累,不想动。”
“早点结束早点歇息,朕一天做那么多事都没说累,你只是在后宫等着朕,哪里累,快点,乖,要听话。”
康熙拿徐氏哄小孩的话哄她,被她白了一眼,她是不情不愿地翻上来,半坐在他身上,开始轻轻摇动。
事后,康熙餍足后才真正歇息。
……
外头的梁九功听到里面没动静后才去偏间歇息,留一个小太监在外面守夜。
大年初一,梁九功起得很早,天还没亮就起了,被小太监叫醒,他见徐贵人宫里的人也都醒了,都开始忙活,屋内静悄悄的,就知道皇上跟徐贵人都没醒,徐贵人向来不用起早服侍皇上,皇上都是让徐贵人睡到自然醒,他自然是轻手轻脚进去,在床边轻轻唤皇上。
好在皇上不像徐贵人那样赖床,睡得熟,基本上最多唤两声就起了,床帘一掀开,他赶忙让人上前伺候。
今日皇上穿的是黄缂丝面白狐朝袍,黄面黑狐皮朝端罩,金镶珠蓝松石朝带,穿戴齐整后,梁九功跟在皇上后面,皇上走出永和宫坐上轿辇回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的大殿,梁九功示意皇上点蜡烛,纸张已经铺好,墨也研磨好,准备开笔,梁九功看着皇上写了几句吉祥话,等皇上写完后,他又摆好三份奏折,让皇上批阅。
大年初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很多,开笔仪式结束后,他们要准备到礼堂祭天,祭天礼结束后要祭神。
到傍晚时,他们在太和殿举行筳宴,梁九功跟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筳宴结束后,他跟黄坤交接班,他是累了一天,在皇上身后站了一天,被底下的小太监伺候,舒舒服服地躺到**时,他闭眼歇息。
梁九功怎么也没想到在他歇息这几个时辰里,宫里出了大事。
永和宫着火了,而且是徐贵人住的秋水宫着火,听说是燃放炮竹引起的火。
梁九功是被他的干儿子洪宝全叫醒的,他感觉自己只睡了一会就被叫醒,睡不够被叫醒,脑袋有点沉重,他正准备开口骂吵醒他的人。
“是谁这么不懂事?”
“干爹,不好啦,徐贵人那边出事了。”
见洪宝全神情的确紧张,梁九功也一下子清醒,“徐贵人出什么事了?”
“着火了,永和宫着火,是徐贵人住的秋水宫着火,火势蔓延把永和宫也带上,听说永和宫烧了一小半,火势厉害得很,现在还在烧,正在找人四处浇水呢。”
“徐贵人呢,徐贵人没事吧?”
“徐贵人好像被火烧到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太乱了,皇上正命人灭火呢。”
“皇上现在在哪?”
“皇上在乾清宫,火势太大,太后娘娘亲自过来,不让皇上过去永和宫那边。”
“死伤人数呢?”
“还不知道呢。”
梁九功知道大事不好了,赶忙让洪宝全替他穿衣穿靴,穿好衣服后简单整理一下,梁九功急急忙忙前去乾清宫,发现皇上不在乾清宫。
“皇上人呢?”
梁九功问当差的太监。
“皇上去永和宫那边。”
梁九功又急急往永和宫那边走,几乎是小跑过去,远远就看到窜天的黑烟往上冒,这火一看就没完全熄灭,他忍不住问洪宝全,徐贵人真的救出来了嘛,若是徐贵人救出来了,皇上为何还要前去永和宫,这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着火的地方嘛。
洪宝全也不是特别清楚,一路挨训。
等到快到永和宫前时,梁九功也没见到皇上,永和宫的火灭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有很多太监跟宫女在灭剩下的火,已经没有明火,只是一些烟雾,呛人得很,这永和宫真是烧了一小半吧,他不敢进去看,是不是秋水宫烧得最严重。
地上是有两具尸体的。
梁九功的心里几乎是咯噔一下,这都死人了,大过年的,这也太不详了,他拦住一个往里面洒水的太监,问他知不知道皇上在哪。
“皇上?皇上不是在乾清宫吗?”
“徐贵人呢?”
“徐贵人受伤了,被皇上带走了。”
还好只是受伤,梁九功听着松一口气,皇上不在这,他只好又遣回去乾清宫,还是没找到皇上,一问才知道皇上在太医院那边,他带着洪宝全到太医院。
太医院这会可以说是挤满人,后宫一众小主都在这了,连太后娘娘都在,他都差点挤不进去,他来得太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永和宫着火,有人被烧死,烧死的是谁不知,谁受伤也不知。
荣妃等人都站在太医院的大堂里面,没见到徐贵人跟皇上的身影,好在黄坤有点良心,悄声告诉他皇上跟徐贵人都在里间,徐贵人被火呛到,在里面急救呢。
“还活着吗?”
“在救呢,谁不知道呢。”
梁九功心往下沉,在救?在救感觉很悬啊,徐贵人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永和宫有谁住来着,他回想,只记得有安嫔,马贵人,还有谁来着,他扫一眼在场的人,安嫔安然无恙,马贵人也在,安嫔还好一点,衣衫完整,不过马贵人看上去就狼狈许多,也勉强算是衣衫完整,只不过头发有些凌乱,眼角挂着泪痕。
永和宫还有谁?
他让洪宝全回想一下。
“还有定常在,敏答应与张庶妃。”
梁九功扫一眼,都在,永和宫除了徐贵人,其他人都在,出事的只有徐贵人吧,所以起火点是徐贵人的秋水宫,所以是徐贵人出事。
大家都在等皇上与徐贵人出来。
过了一会,人还没出来,太后娘娘问永和宫的火灭了没有,还是安嫔出的声说明火已经灭了。
“死了几个人,有找到纵火之人吗?”
安嫔其实也惊魂未定,不过还算镇定回答太后的问题,说是死伤的人还不知道,纵火的人也还没找到,目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起的火。
皇上出来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脸色沉重。
皇太后看向皇上,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了?小格格怎么样了?”
“小格格目前没有生命危险。”皇上说完这句话,看向梁九功,梁九功站上前,等着皇上吩咐。
“去查,为何会失火?”
“是,奴才这就去查。”
“让刑部的人查。”
“奴才知道了。”梁九功点头应是。
“皇上,徐妹妹她怎么样了?”宜妃开口问道。
“她……没有生命危险,永和宫失火,荣妃,恵妃,你们安排一下,让原本住在永和宫的人先到其他地方住。”
“是,臣妾一定会妥善安排好的。”
“都散了。”
众人还想说什么,见到皇上的神色,也不好再开口,只好先回去,荣妃叫住恵妃,两人到钟粹宫商讨永和宫之人到哪里住的问题,秋水宫烧得最厉害,肯定要先妥善安排徐贵人的住处,想着徐贵人原先住在长春宫,她住的地方其实也还空着,就让徐贵人搬回去住一阵子,在永和宫修好前先暂住长春宫。
……
徐香宁醒来时入目一片漆黑。
“香宁,香宁,我是春喜,你能听到吗?”
“春喜,小豆丁呢?”
她的手被握住,春喜的手心有些冰凉,她觉得奇怪,她明明睁开眼睛,为何看不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遮住她的眼睛,她眼里一片漆黑,她伸手想要扯掉遮住她眼前的东西,手却被抓住。
“香宁,别扯,你的眼睛被浓烟呛到,目前不宜见光,太医给你绑上绷带。”
“我看不见了吗?”
“只是暂时看不见,太医能治好的。”
徐香宁顾不上她的眼睛看不见,她更想知道小豆丁是否安全,让春喜把小豆丁带过来给她,她想听小豆丁的声音,还有张嬷嬷他们。
大火来临时,她在熟睡,她隐约记得张嬷嬷等人把她叫醒,她醒来后入目便是明烈炙热的大火,烘得人身体发烫,那些木窗烧得很快,她记得她们逃出去了,不过她想到小豆丁,怕小豆丁还在里面,她是又冲进去小豆丁的房间救小豆丁,只不过小豆丁没救到,她就没意识了,火势太猛了,呛得她失去意识。
“小豆丁她……受了一点伤,正在歇息。”
春喜的话并没有让她放心下来,她倏地坐起来,急切道:“小豆丁呢,我要见小豆丁,还有张嬷嬷秋铃他们呢,你把他们带过来,春喜,你把他们带过来,我要见他们。”
“香宁,你别激动,你先别激动,太医说你现在不能激动,会伤到眼睛,你先别激动好不好?”
“我不激动,你把他们带过来给我看,我看不见,我也要听到他们的声音。”
徐香宁实在忍不住把缠在眼睛上的纱布扯掉,扯掉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睁着眼也看不见,不过她却觉得很刺眼,眼睛刺疼,有什么**从眼睛流出来。
“香宁,太医说你的眼睛现在真的很脆弱,不能见光,我帮你把纱布戴上,不然你的眼睛就好不了,小豆丁真的没事,她只是受了一点伤,还在休息,我不骗你,你现在在长春宫,小豆丁在隔壁房间睡着了。”
徐香宁不让她把纱布缠上她的眼睛,她看不见,可是她还可以听见,她知道那火多么凶猛,她们发现火的时候火一下子就烧得很凶了,她害怕小豆丁出事,害怕张嬷嬷她们出事。
“好好好,香宁,你别激动,我去把小豆丁抱过来给你,玉晴,你把小格格抱过来吧。”
“还有张嬷嬷她们,我要听到她们的声音。”
“好,我都去叫,你先把眼睛蒙上,太医说你眼睛不能见光,最好也不要流泪。”
徐香宁还是让春喜把她的眼睛蒙上,她只能听见声音,脚步声是又远又近,细碎又杂乱,她一时分不清这屋内有几个人,没听到声音,她的心始终悬着,忍不住又说道:“春喜,你别骗我,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我想知道,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春喜只是握着她的手,让她的心更加恐慌,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的眼泪是控制不住往下流,全身只觉得冰凉。
“额娘……”一声额娘让她顿住,她望着出声的方向,“小豆丁,是你吗?”
“额娘,额娘……”
有一个胖乎乎的小人扑到她怀里,她一摸到人就知道是小豆丁,只有她女儿有这么软乎的肉,抱着软软的,她大喜过望,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紧紧抱着小豆丁。
“额娘,你别哭了,额娘,我好害怕。”
“额娘在这,别害怕。”
徐香宁手摸索着摸小豆丁的脸,却摸到一块似乎贴着什么东西的地方,纱布还是什么,贴在脸上,她还闻到药味,“这里怎么了,春喜,她这里怎么了?”
“小格格脸上被灼伤了一块,没有大碍,太医说仔细用药,以后会好的,只有这一块,其它地方都没事,只是有点吓到了。”
都伤在脸上了,她摸着感觉都伤到大半边脸,怎么会没有大碍,烧伤灼伤不是一般的擦伤,可以痊愈,烧伤肯定要留疤的,这么大的疤在脸上怎么会没事。
“额娘,我没事,额娘,你别哭了好不好,额娘,春额娘跟我说你不能哭,你别哭了好不好?”
小手摸上她的脸,她贴着小豆丁的小手,还是止不住地哭,眼睛的确疼,可她止不住,她抱着小豆丁,问她有没有看到张嬷嬷。
“张嬷嬷也受伤了,在休息呢。”
“迎蓉姐姐呢?”
“我没看到迎蓉姐姐。”
“秋铃姐姐,还有怜雪,怜珊,怜瑚姐姐呢?”
“我也没看到她们。”
徐香宁边哭边看向春喜的大概位置,“春喜,你老实告诉我,不要瞒着我,我想知道她们是否还活着。”
“香宁,我……我……”春喜很犹豫,她越犹豫,徐香宁的心越往下沉,“她们……都死了?”
“不是,张嬷嬷还活着,只是她伤得比较重,太医在尽全力救治她,秋铃跟小邓子崔公公他们没事,怜雪也受了一点伤,没有生命危险。”
“怜珊跟怜瑚呢?”迎蓉她们四个是跟小豆丁一个房间的,小豆丁都受伤,她们怎会没事,当时不止是她的房间烧得厉害,小豆丁的房间也烧得厉害,她都记得那火旺得很,除了屋檐的瓦砾,其它的都是木材,非常容易着火。
“迎蓉她……她死了,怜珊跟怜瑚只是受了一点轻微伤,没有生命危险。”
徐香宁抱着小豆丁的手越发搂紧。
屋内一片寂静。
“额娘,我疼,额娘,你搂太紧了。”
徐香宁这才松了松手,人还是怔怔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失声痛哭。
“香宁,香宁,太医说你不能哭,你别哭了。”
常常在的声音近在耳前,加上春喜她们劝说的声音都混在一起,只是她还是止不住地哭,仿佛哭能让她好受一些,可哭并没有让她好受,她只觉得自己还处在那烈火之中,她被灼得生疼,连同五脏六腑都被灼伤,浓烟呛得她无法呼吸,她恨不得昏死过去。
“额娘,额娘……”
小豆丁吓得直哭,小手一直无措地摸她的脸。
徐香宁觉得口中突然蔓延出一股血腥味,她压制不住,直接吐血了,然后就失去意识。
其他人都吓一跳,春喜让人赶紧再去请太医
一群人又乱成一团。
再次醒来时,周围很安静,无人说话,连脚步声都没有,她觉得嗓子沙哑干涸得厉害,好像一开口也疼,眼睛也疼得厉害,原本想唤张嬷嬷,又想到张嬷嬷受伤,春喜说张嬷嬷受伤很严重,她从**坐起来。
“徐贵人……”
“玉晴?”
“徐贵人,是我,徐贵人,你想要什么?”
玉晴握住她的手,她说水。
“好,我就去给你倒。”
“几时了?”
“亥时,来,徐贵人,水,温的,不烫,徐贵人慢慢喝。”
徐香宁摸索着接过水杯,慢慢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可觉得嗓子疼,咽水都疼,明明是温水,她却觉得热得要命,“玉晴,能帮我倒杯冷水吗?我不想喝热的。”
“好,徐贵人,你别动,奴婢来就行。”
玉晴又把一杯冷水送到她手上,明明是大冬天,冷水很冰,可她喝着却觉得比温水要好,喉咙冰润一下,她又喝完一杯。
“徐贵人还要喝吗?”
“不用了,你带我去看看张嬷嬷吧,她伤在哪里?”
“张嬷嬷伤在后背跟手臂,这会太晚了,张嬷嬷在歇息,要不徐贵人,我们明日再过去,张嬷嬷还活着,是真的还活着,皇上请名医给张嬷嬷她们治疗,御医都请来了,徐贵人别太担心,你的眼睛,太医也上了药水,但太医说你真的不能太激动,也不能流泪,对眼睛不好,明日太医还要过来给你敷药,徐贵人,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你先吃点东西?”
“我吃不下。”
“可是徐贵人,你不吃东西怎么行,我们不吃油腻的,就喝点桂花甜汤吧?不会太甜,只放一点点糖。”
徐香宁坐在**,摸了摸自己眼睛的位置,还是缠着纱布,眼前一片依旧是一片漆黑,虽说春喜说她的眼睛会恢复的,说太医能治好,她想来一定是安慰她的,她怕是真的失明了,此时还觉得眼睛在疼,应该是被灼伤了。
其他人究竟怎么样,她不真正看到,她并不放心,连小豆丁脸上的伤口如何,她都没法真正看到,一颗心始终悬着,还有迎蓉她们,她连她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早知道她就让迎蓉出宫了,这样就不至于死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