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皇宫的马里,乐望舒想着大哥的样子,便觉心有余悸。

墨星阑将手中水壶递过去,柔声道:“喝点。”

乐望舒僵硬地接过,僵硬地喝了一口,又僵硬地将水壶还回去。

墨星阑接过水壶,说道:“我问过傅遥了,说大哥已经撑过最难之时,假以时日,会好起来的,不要过多忧心。”

乐望舒心情不佳,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声。

墨星阑没再言,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晚夜安宁,街道空旷,马车的咕隆之音尤为清晰。

乐望舒伸手环住少年的腰,闭上眼睛沉思着。

马车到望舒殿时,她已睡着。

墨星阑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下了马车。

……

“皇上,该上早朝了。”赵全低低的声音,透过床帐传进了墨星阑的耳中。

墨星阑下意识地向怀中人看去,发现露出被褥的半张脸一片绯红,他手探向其额前,烫得心惊。

“叫太医过来!”

他的声音很沉,语气凝重,赵全不敢怠慢,忙着秦子去了太医院。

墨星阑下榻简单梳洗好,见太医还未到,不满地皱着眉头:“怎还未来?”

赵全看了眼外面,低垂着头应:“应当快了。”

太医进来时,瞧见皇上阴沉着一张脸,便觉事情不妙:“皇——”

还未请安,便被墨星阑打断:“免了,看皇后去。”

太医不敢耽搁,跟着婢女进了内室。

墨星阑又坐了一阵,才起身跟着进去。

“如何?”他问。

太医忙道:“皇后身子弱,受了寒,臣开几副——”

“还有别的问题?”墨星阑问。

“近几日最好是不要进风,待高热退下,便可好。”

“行了,出去吧。”

“臣——”

瞥见皇上眉宇间的不耐,赵全忙道:“张太医,送你出去。”

太医神色狐疑了片刻,终是没再说些什么。

待太医被送走之后,赵全问:“皇上,可要让傅太医回来一趟?”

“嗯。”墨星阑看着床榻上的人儿,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没有想到,带她出去,会让她生病,是他顾虑不周,看着通红的小脸,他心底升起自责。

以赵全对皇上的了解,今日早朝,怕是不会去了。

“皇上,可需去跟大臣们说一声?”

墨星阑正将刚沾了冷水的帕子放到乐望舒的额前,闻言说道:“就说朕身子不适。”

“是。”

傅遥毕竟得从宫外赶来,到时,已是个半时辰后了。

他看了看乐望舒的情况,冷声道:“郁结于心,心结散,气散,风寒侵体。”

墨星阑皱眉:“如何治?”

傅遥沉默地走到桌旁,拿起笔,写下药方。

紫风将药方取走,去了太医院。

窗外寒风凛冽,吹得窗轩哐当作响。

“水……”

微弱的声音响在屋中,靠在床榻边看奏折看睡着的墨星阑猛然惊醒,不顾摔到地上的折子,转头看向床榻。

只见**的人儿眉头微皱,嘴唇一张一合,似在说些什么,却是不见声。

他倾身靠过去。

“水……水……”

弱小的声音传进耳中。

墨星阑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扶起人儿,揽在怀里,将水杯喂到其唇边。

她下意识地喝了好几口,得了缓解,便安稳睡着了。

墨星阑换下那已经被身子的温度温热的帕子,浸了凉水,又放回到额头上。

……

乐望舒这一病便是三日,高热反反复复,墨星阑也便有三日未上朝。

于是第四日,朝堂上对这位祸国妖妃,再一次提出了抗议。

一朝臣道:“皇后病自有太医诊治,借故让皇上日夜留在望舒殿,如此行径,有蛊惑帝心之嫌,扰乱朝政,乃是妖妃所为,当不起母仪天下之职!”.c0m

另一朝臣接着道:“听闻皇后体弱,后宫子嗣尚无,当扩充后宫,广纳嫔妃。”

又一朝臣道:“后宫妃嫔当雨露均沾,多多诞下皇嗣,身为皇后,当大度,让妃嫔们开枝散叶,而非是仗着身份,独霸皇上恩宠,有失皇后之德。”

“……”

听着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义愤填膺,越说越肆无忌惮,甚至连‘妖妃当除之’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墨星阑的神色始终没什么变化,目光如沉静的湖泊,淡淡一眼扫去,似能将人淹没其中。

他的手,轻轻地敲击在龙椅上,被一众激愤的声音掩盖。

站在大臣最前端的乐绍元,脸色阴沉,却是没发出任何的辩驳之言。

朝堂闹热得好似集市,一阵沸腾之后,发现从始至终皇上都未说话,丞相也未说些什么。

一众朝臣面面相觑,纷纷看向了龙椅上的人。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淡淡地问:“都说完了?”

殿内寂静无声。

墨星阑勾起唇角:“既然如此,那朕便说几句。朕的后宫朕说了算,诸位大臣难不成还想来替朕管一管不成?还有,诸位是不是忘记了,朕今年才十八,不急着立太子,皇嗣早晚都会有的,朕不着急。诸位如此着急的想要朕留子嗣,立太子,是觉得朕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想要有一人来取而代之?”

这么一说,大臣们才恍然觉悟。

皇上如今尚且年轻,皇嗣确实可不急。

可皇后……

“关于皇后,诸位的意见颇多,朕听了一听,并未打算听之。还有诸位怕是消息有误,这几日,皇后高热昏睡着,并非是她缠着朕不上朝,而是朕自愿留下陪着她的,朕的决定,也要算到她的头上,定她的罪不成?”

墨星阑冷冷一笑:“朕今日就明白的将话放在这里,皇后之位不会有变动,不管你们如何谏言都是一样的结果,有这份心思,趁早收回去,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家中事。”

朝臣们见惯了乖巧的小皇帝,一时之间还没适应小皇帝的变化,这才有了之前的逼迫。

墨星阑的话,将让他们认清了现实。

静。

死一般的静。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臣有事要奏!”

一道粗犷的声音落下,众人便见许久不见的镇国大,将,军着一身铠甲,迈着沉稳的步伐进入大殿。

墨星阑眼睛微眯起。

“禀皇上,臣领兵前往边境,大退敌军之后,得到一些书信。”

赵全下去将徐钧手中的信件呈到了皇上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