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望舒醒来,靠在床头,手上没什么力气,由紫玉喂着药。

紫风脸色凝重地走进屋中,不言不语。

乐望舒喝完药,看过去:“出什么事了?”

“镇国大,将,军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些敌军俘虏和往来信件。”紫风暗中紧了紧拳头,“……那些信件中,直指老爷通敌,设计调回常驻边境的成王,为的便是让边境失守,让敌军入侵!”

乐望舒一怔,前世的种种乍然浮现在脑海中。

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会是新的开始。

胸口传出一阵绞痛,霎时间脸色惨败如纸,嘴唇哆嗦着。

瞧着情况不对,紫玉忙喂了两颗护心的药:“娘娘,莫要急,皇上不是还没下令处置么?”

乐望舒缓了好一阵,额前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紫玉心疼着为她擦汗。

乐望舒看向紫风:“皇上那里,如何说?”

紫风如实道来:“皇上当即让人核对了信件的笔迹,结果尚未出,如今老爷被禁足于府中,不让任何人往来,还……派了禁军。”

乐望舒手捂住胸口,压制着情绪,虚弱地问:“皇上在何处?”

“御书房,午膳都未出来用。”

乐望舒沉思了片刻,道:“给我梳妆。”

“娘娘,您这身子刚好,见不得风。”紫玉扶着她,小心地道。

“你们可知,一旦父亲的罪名坐实,面临的会是什么后果?”乐望舒红着眼眶看向两人,“是全府上下皆上断头台,包括你我。如果这就是宿命,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

她的眼神太坚定,紫玉心一颤,说道:“好,奴婢陪您一起去。”

外面风大,乐望舒又是病体,紫玉伺候她穿好衣,拿过一件带帽的厚重斗篷系上,帽子戴到头上,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

如今丞相府被看守了起来,乐望舒自是见不着,除了去见皇帝,她别无他法。

她做不到待在望舒殿里,当不知,不闻不问。

主仆三人收拾好,向外走去,迎面撞上了匆忙而来的颜之玉。

“你们这是作何去?”颜之玉大步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乐望舒,“太医不是说暂时还不能见风?赶紧回去躺着,别刚好一些又给折腾坏了。”

“你也听到消息了吧?”乐望舒静静地看着她,“既然听到了,那就别拦我。”

“事情尚未有定论,你何须这般着急?”颜之玉拉起她的手,“听话些,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皇上不是昏君,不会仅凭着几封莫须有的信件便治丞相的罪,他会给丞相一个交代,也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这时候,他既然没有来见你,那便是自有他的考量,你纵是去了,也兴许见不着人,何苦折腾自己?”

乐望舒怔了怔,面色有些许的松动。

颜之玉拉着她回到内室,脱掉了她身上的披风:“你好好的,一切就会好的,安心。”

躺回到床榻上,乐望舒看向颜之玉:“是他叫你来的吗?”

颜之玉笑了笑:“是也不是。”

瞧见疑惑的目光,颜之玉解释道:“在听闻事情之后,我便知晓你坐不住,便想着来看看,哪知刚踏出宫殿,就见皇上的人来了,带了句话,让我好好陪着你,一切自有他,莫要慌。”

乐望舒唇瓣轻抿。

经过园林的相处,两人已经算是很熟了,颜之玉就跟在自己的宫殿似的,脱掉了鞋袜,上了床榻,与乐望舒一起靠在床头,分析道:“当初边境有乱,皇上派徐大,将,军前去支援,就连我都知道,边境虽是不安稳,时常动乱,可到底都是些小国,小打小闹还成,压根构不成威胁。”

她忽然转过头,看着乐望舒:“我且问你,我一女子都懂的,皇上岂会不懂?”

乐望舒被带动情绪,接过话来:“他懂,只是将计就计。”

“对。”颜之玉将头转回又继续道,“那时候皇上便已知成王居心不良,且有消息得知成王已经带着大军回了皇城。很显然,成王是站在太后身边的,大,将,军也同样是太后的人,本就是狼狈为奸的一伙儿,如今只要将丞相府拉下马,便可断了皇上的一臂,还能让成王洗脱嫌疑,如此一举多得,于他们而言,可谓是好事一桩。”

“你再想想看。”颜之玉脑袋微歪,“皇上为何只将成王圈禁,而未直接下令斩杀?”

“成王是亲王,也是皇上的长辈,就算现在大家都觉得成王该死,该杀,可日后定会让皇上落得一个嗜杀的声名。”..coM

“不全对。”颜之玉摆了摆手,“皇上他对那些其实是不怎么在乎的,之所以没杀成王,等的便是现在这一刻。”

乐望舒惊疑的目光看过去。

“大,将,军手握军权,这些年因着太后的关系,手中的权势很大,说是掌握着半壁江山也不为过,成王一事上,仅牵连进了贵妃,大,将,军要抽身兴许是会失去点什么,不过到底是无关痛痒,构不成威胁,可若是牵连进了成王案中,就不一样了……”

后面的话,颜之玉未说,乐望舒也猜到了。

早就知晓了小皇帝心计颇深,领教了之后,当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似一直处在被动的局面,实则主动权一直紧紧握在手中。

“所以啊……”颜之玉一把揽过乐望舒的肩,神色轻松地道:“咱们丞相府都是忠贞之士,是皇上的人,皇上定是会还一个公道的,你就好好的养着身子,待日后,一切安定,他带着你站在咱们皇城的最高处,说一句,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说着,还模仿语气和动作,只是有些不太像,叫人瞧着不伦不类。

紫玉抿唇偷笑。

就连紫风眼底也有着笑意。

乐望舒则直接轻笑出了声:“以前,我以为,淑妃是一位端庄优雅,温婉贤淑,不喜争斗的人……”

“现在呢?”颜之玉追问。

“现在。”乐望舒笑道,“成日里憋在宫里,委屈你了。”

颜之玉赞同地点头:“确实是挺委屈的,好在现在好多了,以前要看太后的脸色过活,后来还要看贵妃的脸色……可不就是委屈得很,望舒可得补偿我。”

她一脸期待地眨巴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