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蝉摇摇头,哭得梨花带雨:“不是的,姐姐,妹妹是来负荆请罪的。”
说着,她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根小皮鞭,双手呈上去。
“妹妹不是故意羞辱姐姐的胸平的,既然姐姐不喜欢妹妹的胸.......就替妹妹多打打它吧,打了它,姐姐就能出气了。”
打了它,就不能打我了哦。
李暮蝉在心中暗戳戳的想。
静——
静谧的夜幕下,黑暗中,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吸气声,仿佛是来自深渊的叹息。真千金双手紧握成拳,她的手背上,青筋如同冬眠后苏醒的蛇,蜿蜒盘曲,像是在挣扎与克制着什么。
长久的沉默后,她终于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这是在引诱我吗?”
回应她的,是一个谦卑而又坚定的声音:“妹妹怎敢有此念想。”
“不敢?”真千金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你整日里在我身边招摇过市,穿着华丽的衣裳,像只蝴蝶般在我眼前翩翩起舞。你偷偷给我下药,故意在我面前展露那些不雅的姿态,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试图强迫我……”
她的话语在此处戛然而止,仿佛那些令人难堪的真相一旦出口,就会玷污了这片静谧的夜空。最终,她只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滚出去。”
李暮蝉也来了脾气,她自问这些日子以来,对待这位真千金,简直比对待自己的老母还要尽心尽力,体贴入微。然而,她实在不明白,这位真千金又为何会无端发起这样的怒火。
她为了表示诚意,甚至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和颜面,连裹胸都未曾穿戴,避开了所有的下人,独自一人来到这真千金的面前。
她倒好,一句像样的话都没有,只是冷冷地叫她滚出去。
李暮蝉的心在滴血,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无情地践踏在了脚下,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化为了泡影。
她只是想要活下去,她有什么错!
她深知自己一开始对真千金敌意是大了一点,可她却从未对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难讨好呢?
李暮蝉愤怒地捡起掉在地上的披风,披在身上,然后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反正她现在都快要嫁人了,等以后离开了尚书府,她自有夫家的庇护!只要不和真千金有什么纠葛,也能活到最后。
身后,瓷器落地的破碎声清脆而刺耳。
9.
四月初八,春风拂面,府内繁花似锦,一场盛大的赏花宴即将拉开帷幕。
宾客们如流水般陆续到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与欣喜。李夫人的眼光向来独到,她精心挑选的宾客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他们或英俊潇洒,或温文尔雅,皆如花中君子,令人赏心悦目。
这些宾客的家世清白,家族背景简单,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官职都比李父低上一筹,这让李夫人对他们拿捏得更加得心应手。
在这繁花似锦的庭院中,李暮蝉手持一把精致的扇子,轻盈地穿梭于宾客之间。她时而与某位才子谈笑风生,时而与某位佳人共赏春光。她的目光如炬,一一扫过那些精心挑选的宾客,心中暗自赞叹不已。
这些宾客中,尤以谢家的小公子最为引人注目。他长得眉清目秀,气质纯净,宛如一朵初绽的莲花。每当李暮蝉与他交谈时,他总会羞涩地低下头,双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让人忍不住想要多逗他几句。
后宫选妃,也不过如此。
“二小姐,大小姐来了。”侍女用胳膊戳了戳李暮蝉。
李暮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恰好看见真千金阴着一张脸朝这边走来,气势汹汹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去要债的呢。
给她惯的,真以为自个儿是青天大老爷么?
李暮蝉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和一旁的人打趣聊天。
真千金走到她面前,语气不善地说:“喂!”
李暮蝉闻言,却是不急不躁地抬起头,望向那碧空如洗的天际,轻描淡写地说:“瞧这天气,真是明媚得让人心生欢喜。”
真千金再次开口,语气中已有了几分不耐:“你别再往前走了……”
李暮蝉仿佛被周围的春色所吸引,她转而凝视着那嫩绿的树梢,悠然道:“春天来了春天来了,一切都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真千金提高了声音:“李暮蝉!”
略略略我听不见,气死你气死你!
李暮蝉看花看树看草看天空,就是不看身侧的真千金一眼。
正这么想着,脚下的路突然一空。
只听“噗通——”一声,李暮蝉掉进了湖里。
在湖水淹没她听觉的最后一刻,她依稀听到了真千金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叹息:“唉,我都说了让你停下别往前走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那声音在湖面上回**,渐渐消散在微风之中。
10.
因为落水的事件,赏花宴不欢而散,李暮蝉的亲事自然也黄了。
厢房内,一扇精致的屏风将空间一分为二,李暮蝉在这边,真千金在那边。
侍女低语,说当时在场的公子哥们,虽风度翩翩,却都不谙水性。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众人的反应尚未及聚,真千金却已不顾一切,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
李暮蝉微微打了个喷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看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所付出的努力与真心,并未全然白费。
原来真千金心里是有她这个妹妹的,只是她憋着不说。
瞧瞧,真是一个拧巴的性子。她既然不好意思说,那她这个做妹妹的就只好主动些了。
李暮蝉换好干净的裙子,就迫不及待地想找真千金说些体己话。
她脚跨过山水屏风,就与她四目相对。
原来真千金也在另一边换着衣服。
真千金眼眸微动,不动声色地将脱到一半的裙子重新穿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暮蝉却毫不在意,她嘻嘻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快速走向真千金,伸手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将它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胸口,真诚地说道:“姐姐,你对我如此好,我真心希望我们能永远如同亲姐妹一般。”
真千金憋了半天,脸从红憋到紫再憋到白色,才憋出一句:“谁要你当妹妹,滚出去!”
李暮蝉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管她脸色如何冷,眼巴巴地又贴了上去,玩笑似的道:“那我当姐姐的妻子好不好,嗯?天天粘着姐姐不放。”
真千金羞得脸都红了,双手握拳,最后“腾”的一下起身,拿起衣架上的衣裳就要往外走。
李暮蝉急忙道:“姐姐,那是我的裙子。”
真千金听到提醒,微微一怔,随后淡淡地“哦”了一声,仿佛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她并未放下手中的衣裳,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拿错了。”
话是如此,却也没见她把衣裳放下,而是径直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丝毫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那从容地步伐,还有好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11.
夜幕如泼墨般沉重,伴随着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仿佛要将天空撕裂。街上行人匆匆,各自寻找避雨的港湾,而此刻的李府门前,却有一幕异样的场景。
此刻归来时,衣角却沾染着刺眼的血迹。他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这血与他无关,只是风雨中的一点瑕疵。
李夫人撑着伞,急匆匆地迎了上去,她的眼中满是关切与疑惑:“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身上怎会有血?”
李父平静地吐出五个字:“五皇子死了。”
今早上三皇子设下鸿门宴,收集了五皇子这些年卖官鬻粥草菅人命的罪证,而三皇子更是胆大包天,绕过万岁,直接从刑部调动人手,以铁证如山之姿,将五皇子的罪状一一书写,使其无处遁形。
自古只有皇帝斩皇子,皇子斩皇子,还是本国头一次听说。
李夫人听闻此事,脸色骤变,她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愕与不安。
此时,风雨交加,李父的袖袍被风雨卷起,他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长叹一声:“这天,要变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随后,他转身对李夫人道:“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夜色渐浓,李府内的灯火逐渐熄灭。然而,这京城之中,却因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而难以平静。未来的日子,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谁也无法预料。
没过几日,三皇子的人便找上门来,说是要娶尚书府的二千金为妃。
为何是三皇子想娶二千金,而非那端庄贤淑的大千金呢?其中缘由,不过是市井中流传的一则谣言——大千金身有隐疾,难以生育。
此刻,朝中的局势已如风起云涌,六部之中,除了工部尚持中立,其余五部皆已拜倒在三皇子之下。三皇子此举,无疑是在布局一盘大棋,意在将李暮蝉作为棋子,借此牵制尚书李大人,使其成为其麾下的得力干将。
李夫人自是不肯,说她已经许配了人家。
三皇子的人表面上说好,转头就将那户人家斩尽杀绝。
简直是霸道无礼,李暮蝉不过是不想嫁给他,他便将她的未婚夫婿杀死,那天底下的人不想让他当皇帝,他岂不是要杀尽天下人?
又过了几日,太后召李暮蝉和李夫人一同入宫。
聊了几句后,就开始酷酷夸李暮蝉贤良淑德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李暮蝉心中警铃大作,她深知这赞美背后必有深意。果然,李夫人轻轻拍了拍她僵硬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她的紧张情绪,低声说道:“莫怕。”
下一刻,太后的声音如同金石落地,清晰而坚定:“哀家今日有一桩喜事要宣布,李暮蝉,哀家欲赐你为三皇子侧妃,以彰显你的贤德。”
李暮蝉闻言,心中冷笑。侧妃?说得好听,实则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在这深宫之中,名分何其重要,侧妃与正妃虽一字之差,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谁家皇帝的儿子做成他这个嚣张的模样,谁家尚书的女儿做成她这样窝囊的模样。
她爹可是工部尚书!她这个身份,便是做他娘都行得。
12.
到底是君臣有别,李夫人迫于皇室的威压,不得不接过懿旨。
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六,如此匆忙,三皇子野心昭然若揭。
李暮蝉整日愁眉苦脸的。
也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他儿子都骑他头上跳舞了,他都无动于衷,比她这个尚书女儿还窝囊。
李父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早出晚归,忙于政务。他似乎并未受到这件事的太大影响,依旧保持着他的冷静与理智。
谈及那位真正的千金,府中的仆从们私下里总是窃窃私语,说她隔三岔五便匆匆离府,四处寻访名医,只为治愈那不孕不育之症。
细数着日子,离出嫁的那天越来越近。
日子虽看似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但在这粉饰的太平之下,李暮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即将掀起波澜的征兆。她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山雨欲来前的沉闷与压抑,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13.
"小姐,所有事宜皆已安排妥当。"侍女轻步靠近,在李暮蝉的耳边低声禀报。
李暮蝉轻轻点头,她那双明亮而坚定的眼睛并未抬头,手中的笔继续在纸上游走,一笔一划地勾勒出一条逃离的路线。每一笔都仿佛带着她的决心和勇气,每一划都凝聚着她对未来的期盼和憧憬。
尚书府对她有着养育之恩,这份恩情如同山岳般沉重,让她无法割舍。然而,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她无法坐以待毙,更不愿成为指向尚书府的利刃。
任谁也想不到,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如今竟谋划着逃婚。
院子里,月光如水洒落,将每一寸土地都镀上了一层银辉。侍女早已命人悄悄地将那位不久前离世的女子抬了进来,她的面容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这位姑娘得了不治之症,李暮蝉早早地就将其选好,并给了这一户人家一笔不小的报酬。
李暮蝉给她套上自己的的衣裙,收拾好包裹,领着侍女悄悄溜到西院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