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过了今日,尚书府的二千金就会死于火海,而她将会以新的身份活在离京城最远的青州,自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李暮蝉和侍女满心欢喜的来到后门,就在她们即将踏出府门的一刹那,眼前的一幕让她们惊愕不已——不知何时,一地的黑衣人如鬼魅般跪在那里,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如同冰冷的刀刃,直刺人心。

“主子,一切都准备妥当,十万大军混在流民中已进了城,五千精兵也伪装成了迎亲的队伍。”为首的黑衣人道。

“讨伐三皇子的檄文被我们的眼线散布在了各处。”

“李大人怕三皇子搬救兵,早在三个月前便断了漕粮运道,又派谢国公世子集结了二十万兵马阻断了对方陆路。”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主子一声令下。”

背光的剪影微微颤动,那人的声音依旧如古井之水,波澜不惊:“传令下去,今夜城门紧闭,待信号而动。”

李暮蝉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不料脚下一滑,踩中了一根枯枝,清脆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刺耳。

那人闻声,缓缓转过头来,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便被一抹玩味的笑意所替代。待他看清了李暮蝉的装扮,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真千金朝李暮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耀眼。

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眼底根本就没有一丝高兴得意味。

“妹妹,你这是要去何方?”他轻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戏谑。

“小姐快跑!”侍女以为对方是来路不明的歹人,大喝一声,拉着李暮蝉便跑了起来。

只可惜对方人多势众,还未来得及跑,无数黑影如鬼魅般“嗖”地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她们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真千金在后面悠哉游哉地走了过来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戏谑:“都给我小心着点,这位可是我那金贵的妹妹,切莫伤了她分毫。”

她轻描淡写地抬起手,指尖轻弹,那原本架在李暮蝉颈项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便被她巧妙地拨到了一旁。

李暮蝉惨白着一张脸,捏紧手里的包袱盯着真千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她嘴唇翕动,拿出了好大的勇气,才平复下心中的惊讶。淡定地问道。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真千金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或许我们得找个地方单独聊聊。”

15.

春日漫长,鸟语花香。

真千金,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太子遗孤沈怀渊给李暮蝉倒了一盏热茶:“脸怎么这么白,可是冷着了?”

李暮蝉哆哆嗦嗦地接过,抿了一口,在脑子里理好了所有思绪。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之前太子坠马之事背后竟暗藏波澜。原是三皇子暗中布局,欲图不轨。那时太子妃恰好在甘露寺祈福,幸而避过了这场劫难。她在寺庙中秘密诞下沈怀渊,将此子托付给了李父,便追随太子西去。

恰好李夫人正怀有身孕,李父心中深谋远虑,谋划了一出真假千金的戏码。他选择将沈怀渊安置在乡间,远离尘世纷扰,又请了当世之大儒,悉心教导他君子之道,以养其德性。岁月如梭,二十载光阴转瞬即逝,韬光养晦暗中招兵买马布局多年。沈怀渊终于以尚书府真千金的身份,悄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巧妙布局,拨弄风云,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这个故事充满了权谋与智慧,每一个角色都在为自己的命运而斗争。沈怀渊的出生与成长,成为了这个故事的关键节点,他的人生,注定要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李暮蝉回想起在府中对沈怀渊做过的事情,大脑一疼,差点晕了过去,斟酌片刻后方道:“殿下隐忍负重多年,辛苦了。”

沈怀渊的眼眸深邃,似乎能洞察人心,他微微挑起一侧的眉梢,仿佛是在审视李暮蝉的真心。他轻声说道:“你现在好好留在府中,安安心心等着出嫁那天,不要乱跑,万事有我,可明白了。”

李暮蝉点点头:“殿下厉害。”

沈怀渊又继续道:“你和三皇子只是假成亲,作不得真。”

李暮蝉继续点头:“殿下英明。”

沈怀渊:“你头上的簪子歪了。”

李暮蝉:“殿下聪明。”

沈怀渊:......

他看着眼前疏离的人,乖巧的像一只雀儿般,收起了爪子,任由人揉搓。

气不打一处来。

他怒极反笑:“我要娶你。”

李暮蝉想也不想地继续点头:“一切都听殿下的。”

嗯?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

算了,也不敢说不。

16.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到初六这一天,屋外,锣鼓声震天动地,鞭炮的爆鸣如同欢快的乐章,此起彼伏。男女老少的欢笑声更是如泉水般流淌,充满了喜悦与欢庆。侍女和婆子们忙得不亦乐乎,穿梭于庭院之间,为即将到来的盛宴准备着酒席和喜钱。

尽管沈怀渊曾表示,这次出嫁不过是做做样子,但那份庄重与排场仍旧未曾缺失。一切礼节与习俗都依照规矩进行,仿佛真的在庆贺一场盛大的婚礼。

李暮蝉与李夫人坐在屋内,静静地挑选着胭脂,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突然,一阵悠扬的钟声从遥远的皇城那边传来,如同古老的旋律,穿越了时空的尘埃。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寺庙也纷纷敲响了钟声,仿佛是在回应这来自皇城的召唤。

霎那间万物无声,四下寂静,紧接着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哭声。

是国丧,当今万岁驾崩了。

待上了轿子,李暮蝉还是木木的,像是还没有适应过来。

一切还是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悲喜交织的街道上,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讨伐三皇子的檄文,它们如同冰冷的铁证,无情地揭露着三皇子那狠毒而荒诞的行径。那些罪状,如同一条条锁链,紧紧捆绑着皇子的名誉,弑父弑兄,通奸叛国,压榨百姓,其罪行之恶劣,简直罄竹难书。

那位曾经万众瞩目的三皇子,尚未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便已经陷入了众叛亲离的境地。他麾下的士兵,那些曾经对他忠心耿耿的战士,此刻也纷纷背主倒戈,成为了他倒台的推手。

在这混乱的街道上,一声清脆的兵戈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原本的沉寂。那些隐藏在箱子后的士兵,那些吹着唢呐的乐手,还有那些扛着轿子的侍从,他们纷纷从各自的藏身之处拔出刀剑,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场残酷的厮杀。街道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而残酷。

李暮蝉静静地坐在轿中,手指轻轻拨弄着李夫人临行前塞给她的瓜子。瓜子壳在她手中跳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与外面逐渐平息的喊杀声形成鲜明对比。

随着最后一声喊杀声的回**,整个宫廷仿佛都陷入了沉寂。落日如血,余晖洒在宫墙上,为这血腥的一日画上句号。

尘埃落定,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让人不禁心生寒意。李暮蝉轻轻抚过裙摆,那大红色的裙摆上散落着些许瓜子壳,与她的心情一般,既平静又复杂。

正当她准备下轿之际,一只骨节分明、指尖还残留着血迹的手突然从帘子后面探了进来。那只手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瞬间打破了轿内的宁静。

李暮蝉愣了愣,到底是将手放了上去。

17.

沈怀渊当上皇帝后,便有些不太正常,准确来说是疯了,他要李暮蝉嫁给她。

李父听闻此消息,气得胡子都在抖,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如同利剑一般指向沈怀渊,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慨:“我倾尽心血,助你登上皇位,你竟要娶我女儿为后?你这是何等的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然而,沈怀渊面对李父的愤怒,却显得异常平静。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那双桃花眼内,仿佛藏着一场未知的风暴。他并未因李父的怒斥而恼怒,反而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深意,仿佛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18.

于是第一天,李暮蝉莫名其妙的落水了,正当众人惊愕之际,沈怀渊从一旁的亭子里悠然步出,他的眼神深邃,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他无视了周围的喧哗,径直走向湖中,将李暮蝉从冰冷的水中捞起。

有目击者称,是沈怀渊亲自将我抱回房间,出来的时候腰间还缠着一块鹅黄色的肚兜。犹如一幅令人遐想的画面。

第二天,李明博又被歹人劫持,是沈怀渊不顾危险将她救出,有目击者称,裴危一手鞭子使得出神入化,打得歹徒哭爹叫娘,虽然不小心误伤了尚书府的千金,但到底是没有性命之忧。

此事一出,李父纵使万般不愿,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将李暮蝉许配给了沈怀渊。

因为李暮蝉的名声已经全被这个家伙给败坏完了。

可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到第三天,李暮蝉不小心喝了助兴的药,沈怀渊,眼中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光芒,毫不犹豫地抱起她,步入了温馨的卧室。

窗外,春光如画,杏花似雪,悠然地探出墙头。蜻蜓轻盈地停留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偶尔一阵微风吹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宛如春心**漾。

沈怀渊低头,轻吻了吻李暮蝉那微微泛红的眼角,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蝉蝉,再与我说一遍方才的话。”

李暮蝉的声音已然嘶哑,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后悔。

“蝉蝉,再说一遍,嗯?”

他撩起她的一丝头发,细细把玩着。

李暮蝉欲哭无泪,但现在这种局面对她不利,她不得不说:“我愿意嫁给沈怀渊,我爱沈怀渊。”

沈怀渊闻言,唇边泛起一抹得意的笑意,那笑声如同清泉击石,清脆悦耳。

“真乖。”他轻抚她的秀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既然你愿意,我便封你为皇后,如何?”

他低头,在她的发间落下轻轻一吻,声音低沉而深情:“我也爱你。”

这一声迟来的告白,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醉人。它穿越了千年的尘埃,穿越了无数的轮回,终于在此刻降临在李暮蝉的耳边。

早在许多年前,就爱上你了。

我的爱人,我穿越无数个时空,终于还是与你相遇了。

19.

直到多年后的某个夜晚,李暮蝉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早在几千年前就开始相爱了?”

沈怀渊十分淡定地坐在一旁,手中的水果刀在苹果上轻轻划过,果皮如丝般滑落。闻言,眉头都没挑一下,道:“骗你的?”

李暮蝉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瞬间从沙发上弹起,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啊?”沈怀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那笑容中藏着几分狡黠,又似几分温柔。他伸出手,将已经削得完美无瑕的苹果递到李暮蝉面前,声音平和而温暖:“不这样说,你怎么愿意和我在一起?”

李暮蝉瞠目结舌:“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开始说你是穿越来的,只为寻找你千年前的伴侣这件事,是假的?”

沈怀渊但笑不语。

李暮蝉十分生气,她想扇沈怀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沈怀渊那张脸,她就下不去手。

其实,穿越这件事本来就很虚假。

但是李暮蝉信了。

为什么呢?

因为在她看到沈怀渊的第一眼,就觉得过了三千年。

她们会不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一瞬间,她心里如是这般想。

后来,他们总能在各种地方“巧妙”地遇见对方。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就连沈怀渊向她表白,她都认为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自然到,沈怀渊仿佛生来就属于她一样。

沈怀渊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用猜都知道她脑袋瓜里装的什么。

他吻了吻她鼓起的腮,说:“我爱你,蝉蝉。”

李暮蝉吃苹果的动作一顿,脸飞快红到耳根子旁。

她明明感到慌张,但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镇定。

“好啦,我知道啦,这件事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沈怀渊深深地望着她:“不够,说再多次也不够。”

哪怕一万年过去,他还要在她耳边喃喃低语着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