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精神力悍然一压, 四下围堵的人群在短短一分钟内便朝后退开两米,又在生理本能的驱使之下来不及打招呼便纷纷散去。

江雾萦抬眸望着身前人颀长的背影, 对方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落, 身上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皮夹克,是那位摄影师,

可又不仅如此。

江雾萦几乎瞬间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愕然道:“……薄二少,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录制时那位摄影师要么在身后, 要么在侧面, 即便偶尔面对面, 也是佝偻着藏身于相机后头,身形特征被隐去大半。

然而眼前人身材与薄澜悬别无二致, 却又不是薄澜悬……那答案便不言自明。

一下子掉了两层马甲, 薄澜息身体霎时僵住,久久未曾回身。

他要逃避,小兔子也不勉强,只道:“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那我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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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烘焙的甜点师很有耐心,江雾萦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她便细致地一点一点讲解步骤。

尽管成果仍是歪七扭八, 她仍微笑着鼓励有些沮丧的小兔子道:“你的蛋糕很可爱,味道也一定很好。”

江雾萦接过蛋糕盒, 回忆着里头那坨淡紫色的、软塌塌的“芋泥乳酪蛋糕”,小声跟她道过谢后出了烘焙教室。

薄澜悬的公寓便在这附近,江雾萦不会骑自行车, 只得提着蛋糕慢慢走过去。

五分钟后,omega停下脚步, 回头朝身后的alpha道:“薄二少,你有什么事吗?”

薄澜息脸都遮起来了,瞧不见神色,只低声道:“没有……我送你过去。”

江雾萦摇头拒绝道:“不需要,我马上就到啦,你也忙你的去吧。”

薄澜息却并未离去,仍旧无声无息地跟在他身后不近不远处。

江雾萦:“……”

他只得再说得明白些:“薄二少,我们真的没必要再见面了,你不用送我,更不需要遮起脸来做跟拍摄像。”

omega说完便转回身,可薄澜息倏然开口道:“江雾萦。”

“如果……”薄澜息每个字都艰涩得像从声带上挤出来的,“如果我喜欢上你了呢?”

江雾萦措手不及,足下迈不开步子,大脑一片空白地背对着他。

好似有一个世纪之久,他才五味杂陈地再度转回去,两片柔粉色唇瓣翕动半晌方道:“可是……”

“我知道,”薄澜息极力维持嗓音的平稳,“你对我没那个意思,但是我就是爱上你了……早在你嫁给我之前。”

“江雾萦,你有前生的记忆吗……在大梁?”

瞧见omega语塞的模样,薄澜息意料之中地勉力笑了下,道:“我去参与了昭陵的考古发掘,见到了你的绿罗裙。”

“在那之前我只断断续续梦到过一些零散的场景,没有前因后果。”

“可是见过那条裙子之后,在离开昭陵的那天夜里……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错了,江雾萦,前世今生我都大错特错。”

“我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意,满口混账话……也没有好好对你。”

江雾萦望见他墨镜之下两条水痕,蜿蜒淌入口罩内,一时惊诧道:“薄二少……你哭了?”

薄澜息自觉难堪地粗暴抹脸,又低声下气道:“我……我还有弥补的机会吗?”

江雾萦只是缄默。

对于薄澜息骤然的剖白,他委实心烦意乱。

在江雾萦的认知里,那段婚姻让他稍稍脱离了江达曙的掌控,也认识了善良的薄家人,是薄澜息让他从中获益。

至于薄澜息难以释怀的恶语与冷待,江雾萦更不放在心上……天生迟钝的感知令他难以理解薄澜息为何愧疚至此。

细细回想,他甚至已不记得那半年里薄澜息说过什么。

江雾萦笃信自己与薄澜息不会有任何感情纠缠,才心安理得地将他当作薄澜悬的代替品。

他不会因薄澜息的口不择言而难过,薄澜息也不会因他的利用而伤怀。

不掺杂感情的时候,一切都可以计算得清楚明白。

……可薄澜息现在说喜欢他,又将自己摆在如此卑微的位置。

于是江雾萦轻声道:“薄二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亏欠,也不需要弥补,你说你喜欢我……那如果不再见面,或许慢慢地也就不喜欢了。”

小兔子望着他墨镜底下那如泉涌的水迹,忽然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似的。

他不愿意欺负人。

他想了想,将手中的蛋糕盒的提手穿过薄澜息五指,宽慰道:“今天你过生日,这个蛋糕不太好看,但味道应该还可以,送给你吃吧,生日快乐。”

他又补充道:“如果不喜欢,扔掉也没关系的。”

“别哭啦,”小兔子朝他挥挥手道,“总会忘记的。”

他才转身迈出半步,腰间便猝然环上一双肌肉结实的手臂。

薄澜息从背后死死抱住他,艰难道:“忘不掉……永远都忘不掉了,江雾萦。”

alpha滚烫的眼泪落在江雾萦肩窝里,无奈背负情债的小兔子怅然地叹了口气。

刚想将薄澜息的手臂扯开,鼻尖便敏锐地嗅到了一点熟悉的气味。

兔耳朵上的绒毛登时一炸,随即便有意味不明的低沉嗓音传入耳中——

“宝宝,怎么还没有回家?”

**

江雾萦吃惊地望着大步流星走来的薄澜悬。

对方仿佛摘除什么脏东西似地,将薄澜息的两条胳臂一点一点掰开。

薄澜息起初根本不肯放手,可江雾萦不自在地挣了挣,他才终于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失魂落魄地松了禁锢。

薄澜悬睇了眼他手中的蛋糕盒,沉声道:“这是宝宝给我买的吗?”

江雾萦:“……”

他拽拽alpha的衣袖道:“这个给他吃吧,我再给你买一个。”

小兔子傻傻的,以为这样便能化解冲突,殊不知只会火上浇油。

“那就是我的。”薄澜悬劈手便要去夺,却被薄澜息躲开。

后者得了便宜还卖乖,仗着墨镜能掩住才流过泪的双眼,堂而皇之地挑衅道:“这不是买的,是江雾萦亲手做的,然后他给了我。”

江雾萦:“……”

好像有哪里不对,可又的确是那么回事。

薄澜悬似是笑了下,才寒声道:“本来是你的又怎样?不还是被我抢了一次又一次?”

他话里有话,薄澜息被他直戳中了要害,噎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雾萦眼见俩人的拳头都捏紧了,唯恐发生当街斗殴,连忙捏捏薄澜悬手腕,小声道:“我们回去吧。”

薄澜悬一动不动,仍盯着薄澜息手中的蛋糕。

江雾萦垂下眼眸,忽而灵机一动,道:“……九哥。”

薄澜悬蓦地偏头看他。

小兔子盯着他的袖扣,一双手比玉雕更精致,小得几乎握不住alpha的手腕。

他又捏了捏,嗓音轻轻道:“回家嘛。”

**

薄澜悬是在公寓里准备好了一大桌子菜的食材,才开车出去寻找迟迟不来的小兔子的。

江雾萦望着厨房几乎满满当当的流理台,默然无语。

他犹疑道:“你今天过生的话,还要自己做饭吗?”

薄澜悬穿上围裙,轻车熟路地起锅烧油,江雾萦被噼里啪啦的响声震住,默默挪到沙发边上坐下。

薄澜悬将河虾倒入锅中,翻动数次后即刻捞起,一面沥干油一面望着离自己八丈远的小兔子,眼神中的渴望毫不遮掩。

“这里油烟熏人,”他嗓音喑哑道,“等我做好了饭,亲亲好不好?”

江雾萦:“……”

哪有亲亲还要预约的啊。

悬悬蹲在沙发旁,试图将狗脑袋往江雾萦身上家居服的系带处拱。

江雾萦无奈,又朝沙发边缘挪了挪,对又要凑上来的大狗子软声道:“不可以哦。”

小兔子面颊微红,悬悬不住地吐舌头,听话地没再试图拱他的腰,却转而舔.弄起他的手腕,绕着腕上那一点玉佛珠似的凸起舔得欢实。

江雾萦:“……”

他揭开茶几上的点心盒子,拿出一枚水蜜桃果冻,而后行至薄澜悬身畔道:“打开。”

薄澜悬撕开上头的包装皮,告诫道:“只能吃一个,一会还要吃饭。”

江雾萦先啜了口快淌出来的汁水,才小声道:“知道了。”

他坐回沙发上,随手开了电视,而后极为缓慢地吃着手中的果冻,每一口咬下去,果冻几乎没什么变化。

那厢薄澜悬看似做着饭,实则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见小兔子委屈巴巴地吃着直径三四公分的果冻,不由低叹妥协道:“可以吃两个。”

江雾萦登时将手中的果冻一口吃掉,又拿了枚可尔必思味的,跑过去伸直手臂。

薄澜悬给他打开,这次笃定道:“最后一个。”

江雾萦乖乖点点头。

电视播的是一部三四十年前的老文艺片,整体色调是铜锈似的绿,江雾萦渐渐看得入神,连手中的果冻都浑然忘了吃。

“吃饭了,萦萦。”薄澜悬将最后一盘青梅糖醋小排端上餐桌,见江雾萦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干脆大步过去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小兔子窝在他怀里,薄澜悬自己不吃,先想方设法喂饱江雾萦。

Q弹滑韧的虾饺喂到唇边,江雾萦咬了一口,抬眼便见影片内的主人公摘下墨镜,露出湿润的双目与满面纵横的泪痕。

薄澜悬自身侧单手拥住他,恰好在薄澜息适才抱过的位置,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便低声道:“宝宝在想什么?”

江雾萦神游天外,脱口而出:“薄二少。”

“……”

江雾萦刚意识到危险,整个人便被猝然搂紧了。

alpha的腿部肌肉也是发达坚实的,滚烫地托起小兔子软乎乎的臀与小尾巴。

薄澜悬嗓音偏执又沉哑:“我没有那么大度,宝宝。”

江雾萦心道何止是不大度……分明就是每天泡在醋缸里的小气鬼。

他指了指碗里的红枣小米粥道:“要喝那个。”

薄澜悬舀了一勺给他喝,倏然问道:“刚才为什么叫我九哥?”

江雾萦抿开入口即化的小米粒,鸦色睫羽轻垂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第一次见的那天,在汇灵苑,你说你是九哥。”

薄澜悬晓得必定有什么阻碍着江雾萦敞开心扉,可小兔子心思太难懂,他根本无从查探。

又拣了些江雾萦眼神瞧得最多的喂给他,江雾萦徐徐咀嚼着,一顿饭慢悠悠吃了将近一小时,才揉揉腰腹道:“饱啦。”

他拆了块桌边的薄荷糖填入口中,正要从薄澜悬膝上下来,可身子一动便被alpha牢牢箍住,对方意有所指道:“我也有点饿了,宝宝。”

江雾萦尚未回答,却陡然听到一些明显不寻常的声响。

电视机里的一对主角相拥躺在甲板上,正吻得浑然忘我。

不带任何借位的真实激吻,鼻唇各有声音,与半空掠过的海鸥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江雾萦脸红心跳地转回头来,却被伺机而动的alpha逮了个正着。

薄澜悬衔住他湿润的唇瓣,将唇缝撑开一线后猛地凿了进去。

江雾萦小舌正被薄荷糖浸得凉凉麻麻的,猝然被alpha双唇擒住,对方重重一吮,整条舌头登时酸得打起哆嗦来。

小兔子霎时间便被吮得沁出泪花,鼻音颤颤地“嗯”了声,愈发惹来薄澜悬肆无忌惮地进犯。

江雾萦嵌在薄澜悬怀抱里,对方比他高大健硕太多,体力与体型上的绝对差距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双手没有着力点,只得去揪薄澜悬的衣襟。

衬衫的乌墨色金属扣撞入雪白的指缝间,边缘薄而锐,磨得江雾萦指根一栗。

薄澜悬每每这样极尽凶狠地吻过来时,江雾萦都毫无招架之力,唇腔乃至胸脯内的氧气都被榨取一空,只得抖着身子被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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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狗就是那个表情包哈哈哈就是戴墨镜看着酷酷的,墨镜后面……

兔兔吃果冻,狗子吃兔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