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发生得太快, 林鹭都未曾反应过来, 便活生生看着那镯子被他掐在手中,顷刻间化成灰烬。
她有些着急,伸手想将顺着少年掌心缓缓下滑的粉末抓在手中,却也扑了个空。
林鹭也恼了。
“你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他母亲就给他的东西, 他手中除了那信能有几样物件是他母亲留下的。
有些东西, 坏了就永远都没有了,她不想让祝如疏事后觉得悔恨当初。
祝如疏抬眸, 原本淡漠的眸中像藏了易碎的亮光,好似有些委屈, 林鹭见着他这幅模样,却也不忍再说些什么。
林鹭甚至在想, 是不是她逼得太紧。
又或许祝如疏已经习惯了这样黑暗。
这世界于他来说, 若是眼前有了景象,反而多了些阻碍、迷惑人的不必要之物, 所以他不想见,也不乐意见。
林鹭垂眸, 双手尝试着把他的指尖掰开, 将碎在他手心中的灰烬尽数拂去,这才见着少年掌心中, 因为方才过于激动, 被初初断裂的镯子勒出几个重重的红痕。
她的指尖轻轻擦过那些红痕,只轻声道。
“我并非逼你复明,只是你母亲赠予的东西也很珍贵,若是这样轻易毁去, 她也会伤心。”
这确实并非她的本意, 她不愿见着祝如疏伤心, 更不愿他后悔。
那冰裂瓷镯泠泠作响的声音骤然停止,林鹭见那一地的粉末。
这世上仅有的一物最终也同他的主人一样归于尘埃。
纵然这极有可能是他母亲赠予他最后的礼物。
林鹭问系统:【还有别的办法吗?】
系统说:【没有了。】
【这个镯子是祝如疏母亲的法器,当初她将祝如疏的一缕善魂存放在极中,同时也带走了他可视万物的能力。】
林鹭问:【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并非因为他母亲给他灌入的药物而眼盲的?】
今日镯子粉碎后,系统却全部都说了出来。
【是的,祝如疏的母亲想让阑珊处的人觉得所谓的“药”是个残次品。】
系统未曾说出来的后半句话是,若是个残次品,便不会受到他们的重用,那么成为情魔会成为他手中握住的另一个筹码。
原来她的母亲最初让他眼盲竟是为了保护他。
这世间抽丝剥茧后剩下的恶意太多,他的母亲希望他冷漠些,不受世间之事动摇,便将他的善魂一并存于此处。
若是来日,他想向善亦或者是想要见见这世间万物,便可以再次得到这些机会。
林鹭觉得,祝如疏同他母亲一样,爱人的方式过于拧巴和笨拙,就像那日在阑珊处中,她就算是要逼他出去,都会用不得已的谩骂。
勾起祝如疏对儿时的一些不好回忆,再试图用此将他逼出即将崩塌的阑珊处。
祝如疏的母亲分明做了很多爱他之事,却又偏偏,要让祝如疏恨她、憎她、唾弃她,最后还近乎是亲手杀了她。
她逃不出世人恶念好好筑起的藩篱,却又要用伤痕累累的双手将他高高捧起,再完好无整的送出来。
再让祝如疏毅然决然拾起手中锋利的剑。
成为缄默者手中的刀刃,斩去曾经凌迟他的荆棘。
少年闻言一顿神色微变,他的脸色向来苍白无比,苍白的肤色顺着白裳的领口处一路蜿蜒。
呼吸起伏见,少女能够清晰见得他脖颈处曲折的青筋。
下一刻。
她被眼前的少年扑入柔软的被衾中,他氤氲的呼吸散在少女耳庞,却有几分冷冽。
他好似知晓,之后会发生些什么,直言说。
“既知我并无善魂,若你死后,我定然会将这世间搅得浑浊、破碎。”
冰冷的气息将林鹭裹于其中,她越是挣扎,被越是被少年扑了个满怀。
手腕被禁锢,他将一只手缓缓抬起,成了一个弧形,虚托在林鹭最柔软易碎的脖颈处。
林鹭睁着眼眸看他。
又觉得这似乎与往日不同。
他的神色也宛若蒙上了阴影。
林鹭睁着双浑圆的杏眸,竟能细细地从他眸中读出怒意。
他像是恶声恶气的野兽,将她叼回了山林中偏僻森然的巢穴,又露出了尖利的爪牙和一脸凶相,却未将那爪牙划在她身上。
像是只是露出来给她看看,告诉她。
「最好不要试图惹怒我,否则我也不知道这爪子何时会落到你身上。」
实则林鹭触了触他爪子的柔软肉垫,这兽就在原地呆若木鸡,不懂她的行径为何。
还会再问自己一句。
「难道是我方才不凶?」
林鹭眨了眨眼,没忍住将心中的话念了出来。
“不太凶…”
身前的祝如疏猝然垂眸好似对上了她的双眼。
林鹭才知自己竟然念出了声,于是抓紧时间换上一脸正色。
她看着祝如疏,抬起双手,将他的脸捧住轻声问道。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这世间本就是七零八落的碎片拼凑起来的,人也是。”
林鹭听着耳旁窗外灌进来的簌簌风声,那窗台像一处缺口,将所谓碎片环环相扣。
他的脸颊是冰冷泛白的。
林鹭的呼吸却是温热的,语气也柔软。
“若是将这世间的一切毁去,你自己也会消殒在其中。”
祝如疏的神色几乎接着无边际的虚妄凝固在她身上。
“你知我从不畏死。”
他置于林鹭脖颈处的指尖蓦然松开,顺着苍白的衣袖垂了下去。
“若是真有那日,我用这世道予你陪葬。”
林鹭一怔,他这个想法太过于沈知节了吧。
“若如此,下一个众叛亲离,人皆伐逐的人就是你,落得同沈知节一般结局,可并非你所愿。”
祝如疏眼中痴迷。
“能让你回来,又有何事我担不下来。”
林鹭想尝试将祝如疏从其中拽出来看来是行不通的。
“还记得合欢宗我殿外那株桃枝吗?过去这么久也不知有人伺候没,以后你得了空就去看看,若是以后枯萎了,我会伤心。”
此言一出,林鹭好似见着当初自己趴在窗边时,他穿着白裳在屋外微微倾身将尚且含苞的桃枝栽种在土壤中。
他们二人间所留存之物本就少之又少,最初的白鸟簪遗落了,后来的冰裂瓷镯被祝如疏亲手毁之,若是连同桃枝也一起枯萎…
林鹭说不出来心中所感,约莫是有几分伤心。
祝如疏微微思索,好似想起了那日他浑身是血从山中下来,遇到佝偻老妪换得桃枝献给少女。
她虽那时未作反应后来却栽于窗外,想来也算珍贵。
她又说。
“若是你同我一起死了,来年我那坟前长满枯草,又无人来看我,那得多寂寥。”
祝如疏好似想说些什么,林鹭抬手先将他9要宣之于口的话堵了回去。
“不要同我葬在一起,我可不想死后还被鬼魂野鬼追着索命。”
此话虽从她口中说出有几分恶劣,但她只是不想她死后,祝如疏同他一起赴死。
祝如疏竟言。
“好。”
林鹭原本对此已经不抱希望,祝如疏却答应下了,她知晓,若是他答应的事,如何都会做到。
她轻声说。
“所有身死之时,我的灵魂也会生生世世追随你。”
祝如疏在她颈肩上吐纳气息,迷蒙问道。
“生生世世?”
此言为假,但是林鹭落下的眼泪却为真。
她如何都觉得祝如疏定然是从沈知节那里知道了什么,究竟为何会方才出口就想到她有一日会身死。
少女含笑,不再接他的话,却说。
“生前哪能管身后事,我前几天听镇上的小贩说今夜有灯会,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她好似怕他拒绝,又有几分撒娇说。
“我可以将周遭的场景都讲给你听,不会太无趣。”
林鹭却不知,只要她出口说,无论是什么事,祝如疏都会答应下,纵然看不见夜景灯会究竟如何。
他应下。
“好。”
*
夜里。
祝如疏御剑将她带去镇上,头一次去还需她潦草指路,只是去过一次,他却能够大概记得去路。
反而是林鹭不大记得了。
上空又是夜里,周遭的云层浑浊模糊成一片,将地下的一切遮掩了个大概。
只能大概见着昼夜不停的灯火,凝聚在一起,当缓缓下降之时才能够看得清,在空中见着凝成一个小点儿的光亮是一个小镇子。
这倒是比飞机要方便一点。
但是少女还是喜欢能够踩在地上的实感。
镇中果然初初热闹非凡,这同在远处简单的灯火不同,是头顶挂着的、两边摊贩摆着的,远处见着的都是亮堂而花式各样的灯盏,仿若呼之欲出,个个涉笔成趣。
处处人声鼎沸,月光如明,花灯璀璨。
林鹭见着这人间的灯火和熙攘的人群,便将什么都忘在脑后了,来此处这么久,她还未曾逛过凡尘中的灯会,只得抬着一双颇为好奇的眼眸朝四周看了看。
人群接踵,神色各异,却多是欢喜。
有相携手的眷侣,有一家三口,还有隐匿在人群中各形各色的人,他们二人也理所应当融入了其中。
林鹭微微回眸,盯着祝如疏花灯映衬之下的面容,竟也觉得温吞了几分,好似也融入了这烟火气中。
此处不像往日书中描写的繁华盛京,甚至道路崎岖,与外界连通鲜少,往日里只有周遭小村落的人会来此处赶集。
林鹭见着来往的人流,他们常年居于此,对眼前的景象倒也不算惊奇,让他们面露喜色的只有身旁之人。
她勾住少年的指尖,只是轻声喟叹。
“好想住在这里——”
却未曾等祝如疏说话,她便拉着身后若有所思的少年步入汹涌的人潮中。
是街上摊贩叫卖,亦或是来往人群熙攘。
少女似乎对所有事物都好奇极了。
那小贩见她眼神探过来,赶忙堆起笑容,将摊上漂亮的花灯递到林鹭面前,温声道。
“姑娘,可要让你的心上人给你买一盏花灯?我这里得花灯都是我自己纯手工制作的,不重样儿,个个都精致无比。”
他凭衣冠识人,此二人皆衣着不凡,这少女又见着面善,便拾得灯盏也是最易合少女眼缘的,递了过去。
虽然说林鹭和祝如疏已然成婚,但是少女看起来实在是年岁尚轻,不像已然成婚的模样,更似待字闺中、年岁尚小又深得宠爱的幺女。
她同祝如疏二人站在一起,却也像是同心上人一起出来游灯会。
少女手提着小贩递过来的那一盏浑圆雪白的兔形灯盏,蕊心明晃晃地照着兔子发红的双眸。
她见此自然是心花怒放。
兔子灯模样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还会随少女的动作姿态摇曳着,一双发红的眼眸,仿若活过来了般。
林鹭将灯递到祝如疏手中。
“我要这个,是个红眼睛的白兔灯。”
她答应过要同祝如疏讲周遭的景象,既如此就连手中的灯也不曾放过。
祝如疏接过,握住花灯的灯柄,点头温声笑道。
“夫人喜欢便买。”
小贩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二人已然成婚,他忙堆笑接道。
“对对对,这位夫人若是喜欢,便买去吧。”
林鹭倒是第一次听见祝如疏唤她“夫人”,将少年手中的兔子灯又夺了回来。
扯着他苍白的衣角声音极轻却又有些的磕磕巴巴又佯装气恼地瞪他,小声道。
“要你说。”
祝如疏闻言只笑。
少女手中提着那灯,逛了一路,也吃了一路,还会开口同祝如疏说。
这边是卖烧饼,那边是卖花灯的,烧饼闻着很香,花灯有兔的、马的、花样儿的,那边有一对老夫妻,两人什么表情。
诸如此类的废话。
谁知祝如疏还能一路上认认真真听她讲,末了偶尔还会纠正。
“错了,那边并非是一对老夫妻。”
林鹭拿着手中的吃食,却有几分疑惑,顺着方才的目光看过去,二人行径如此亲昵,怎么可能不是夫妻。
“怎么看出来的?”
祝如疏敛眉一笑。
“因为我方才听见,那边的老丈正同老妇人讲…”
少女抬眸认真问他。
“讲什么?”
祝如疏微微倾下身子,在林鹭耳边轻声道。
“我心悦你。”
他声音靠得太近,耳旁的风都有几分温热,林鹭觉得耳垂又麻又烫。
险些像只兔子直接跳走了。
祝如疏拉着林鹭的指尖,旁边的人不小心一撞,刚好将林鹭撞进了他怀里。
他的话语中含着几分趣味,只说。
“为何要跑?”
“这是那老丈同老妇人说的,所以我猜,他们二人并非夫妻。”
林鹭动了动身子,她早已听不进去祝如疏方才在说些什么了,只梗着脖子红着脸应道。
“我没跑。”
*
到湖边,周遭的人就少上许多。
林鹭手中那盏兔子灯就跟着少女的动作轻坠摇曳,栩栩如生,她回眸看着正“看着”她笑的祝如疏,脚下轻顿。
她自己倒是高兴了,可是祝如疏又看不见,她虽说同他说了周遭的风光。
林鹭自觉话语磕巴,也并于趣味。
“这样你会觉得无聊吗?”
祝如疏回答道。
“不会。”
林鹭问:“为何?”
她指尖被祝如疏抓在手中温热,不似从前那般冷冰冰的,她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弯起眉眼露出一个笑,他却问她。
“夫人为何不知?”
分明白日还在争锋相对,夜色降临后,却又能忘却那些屈膝挣扎的字句,什么生与死再一同逛灯会,二人间还并无间隙。
这是让林鹭觉得十分奇怪的。
有祝如疏在身边,她同样也不会觉得无聊。
*
湖畔。
一盏盏婉成莲花状的花灯在湖中绽放,林鹭见着那女子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裙摆扫在身后,男子在身旁露出温厚的笑容,将她的裙襟微微托起。
她也起了想放花灯的心思。
湖畔便有人在卖花灯,是个妇人,她的丈夫也在身旁,怀中抱着幼子。
“姑娘买一个吧,我们这儿的莲灯许愿灵验极了。”
林鹭好奇道。
“当真?”
那妇人笑道。
“那是自然,当初我放了灯许愿来年能寻得良缘,这不就碰到我现在的相公了。”
不管灵不灵的,二人还是打算放一盏。
也所谓入乡随俗。
林鹭原以为祝如疏不会信这些,谁知她双手合十心中默念愿望之后,在睁开眼眸,转头却看到祝如疏也同她一样,将双手合十了,闭上眼睛许愿。
林鹭问:“为何你也信这些?”
祝如疏却说:“我虽是不信。”
“若是一人信不灵验,多一个人信说不定便灵验了,我只望你心中所念能够实现。”
林鹭一怔,他不信这些,却还是能够为了她将双手合十,却心中所念所想尽数都是她,亦或者是她的愿望。
心诚则灵。
他虽说不会诚心去信其有,却会虔诚的为她许下愿望。
*
那日从镇上回去以后。
林鹭一直觉得身子有几分不适,集中表现为晨间睡不醒、吃饭咽不下、偶尔嗅到太油太腥的东西,还会干呕想吐,感觉人虚弱了不少。
她一直都觉得,大概是因为之前所言,快到一个月期限了,所以才会虚弱。
直至有一日同祝如疏一桌子上吃饭,桌上的食物皆是她往日里爱吃的,今日嗅着却毫无胃口,还想干呕。
少女捂紧唇瓣,神色苍白,额间都是密密匝匝的虚汗。
“呕——”
祝如疏闻声,将手中的竹筷放下,起身蹲在她身前,二指去探她的脉象。
他眉头微蹙,确实有异常,倒是祝如疏却有些读不懂这异常在何处。
这干呕的劲儿让林鹭眼中都是泪,这几日她似乎还瘦了些。
少女只言:“帮我叫夏蝉衣来。”
夏蝉衣虽年纪尚轻,可是该见的不该见的,她都知晓,医术也算得上是上乘,再者,嘴巴也严实。
林鹭心中早有预感,只是她不确定。
怎会如此快就中招了?
少年微微垂眸,用帕子沾了水给她擦拭脸颊,将少女放到床榻上躺着,掩好被褥后,才起身去寻夏蝉衣。
此时林鹭的耳边响起了系统的电子音。
【宿主,你那并不是生病了,系统大数据检测显示是有身孕了。】
【?】
【通过检测宿主身体各项数值,再模拟医师诊断,再从专业性书本中对比,系统得出这个结论。】
好像是怕林鹭没听见,系统又说了一次。
【宿主您怀孕了。】
林鹭:…别说了。
不是,这个节骨眼儿怀孕是干嘛,她留不到生下孩子的时候。
纵然如此。
林鹭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我还有多久?】
【检测到宿主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还有11天零12小时25分钟3秒。】
【能不能延长停留的时间。】
【不能。】
那怎么办。
林鹭指尖抚上小腹,她甚至都不知道何时开始,腹中竟然已经悄然孕育起了一个小生命。
虽然还感受不到孩童在腹中跳动,但这种感觉实在是奇特。
可是她大概率是生不下这个孩子的。
*
未隔多久,祝如疏便将夏蝉衣叫来了。
夏蝉衣见林鹭神色有异,也比之前见着脸色苍白甚至瘦了好些,心中却有几分了然,她回眸同祝如疏道。
“你先出去,我诊断时向来不习惯有男子在身旁。”
祝如疏点头,原本打算转身出去,林鹭却说。
“等等。”
“我想吃那镇上东街尽头的蜜饯,可以去帮我买吗?”
林鹭扯着他的衣角,轻声问。
祝如疏微顿,点头道。
“好。”
少年转身出了屋子,林鹭从窗口初见着祝如疏逐渐远去,她蓦然松了口气,却没忍住心中翻涌的反胃感。
捂嘴干呕一声。
夏蝉衣见状却明白如何一回事了。
她指尖抚上少女的脉搏,眉心微微蹙起。
林鹭道:“我是不是怀孕了。”
夏蝉衣将手收了回去。
“是。”
林鹭曾经同她说自己时日无多,此番举动看来也是为了避开祝如疏。
林鹭问:“可以法子让她活下来?”
系统不管用,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她始终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个小生命,若是因为她死,而活不下来未免太冤枉了。
这还是她和祝如疏的第一个孩子。
林鹭从前未曾想过,有一日自己也会怀上孩子。
正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之时,她却不知怎么办才好。
若是能活下来,以后纵然祝如疏不会抚养,还有萧蓉夏蝉衣。
夏蝉衣道:“有法子,但不一定能够活下来。”
林鹭问:“什么办法?”
“我可先将孩子的灵体取出,因她是带着情魔血脉之子,那便可用情魔之血浇灌,为其重肉身,方可活下来。”
夏蝉衣一顿。
“可是此事…需同祝如疏商议才行,你如此瞒着他,那之后该如何才好?”
林鹭也有些迷茫。
“我也不知之后如何才好。”
若是要这个孩子活下来,就必须要祝如疏付出血的代价。
系统这时说:【宿主,若是想留下这个孩子,她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行。】
林鹭抚着肚子,却还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她只说。
“容我再想想吧。”
将孩子留下的代价是要伤害祝如疏。
况且林鹭并不知晓,祝如疏究竟想不想留下这个孩子,若是他不想要呢?
无论是林鹭还是祝如疏少年之时过得都不算太好。
林鹭受着原生家庭长期的折磨,而祝如疏自小就没有父亲,还恨着他母亲。
所说要留下这个孩子,她还需要衡量许多东西。
*
晚些。
祝如疏将林鹭想吃的蜜饯买了回来。
此时,夏蝉衣正打算走,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祝如疏一眼只说。
“她只是这几日不适应此处,导致瘦了些,身子也虚弱了些,其余并无大碍。”
“平日里主意休息,或者是换个地方住。”
这些都是林鹭麻烦夏蝉衣说的,她想同祝如疏一起去镇上住。
祝如疏直直往林鹭床边去,只说。
“我知晓了。”
蜜饯外包着的纸,被他小心翼翼打开,指尖取出一颗送到林鹭嘴边。
他说。
“前几日你说想去镇上住,我方才去买蜜饯时,耽搁了些时日,在镇中定了一处宅子。
他一顿。
“我一直都知晓你不喜在此,所以可要同我去镇上住?”
少年声音温柔,甚至是小心翼翼,指尖冰冷,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却带着半分温热。
他似乎早就想到了。
他愿意同林鹭二人居住在此处,是因为他自己不习惯从人群接触,更喜欢于林鹭待在一起。
“不是…好…”
林鹭原本不想让他误会,却又觉得若是他这般以为也并无不好之处。
她将方才要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