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昨晚那些人是要处置的。

思及此,萧颜便想到这件事情就好像身上长了块毒疮,若要彻底解决便必须得将那溃烂处连根挖掉。

事实上昨晚那些当街恶霸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赵员外的那个独子呢?”如若不将他解决,就算眼下将那些恶霸全部杀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久后他还会卷土重来,樊城也还会有别的更恶的恶霸在这里胡作非为。

“他啊……”说及赵棠, 萧初不由地不可轻闻地叹了口气。

原来昨晚谢城带萧颜离开后不久, 官府便收到消息忙遣了人来,只是可惜彼时徽韵楼打成一片场面极为混乱, 一时不防便叫赵棠醒来给跑了, 后来官府的衙役只是捉拿了那群作乱的恶霸。

“为何不去赵府拿人?”听言萧颜眉眼疑惑着问。

“没有证据, 难道要官府擅闯民宅吗?”萧初对着萧颜如是道。

没有证据, 擅闯民宅拿人, 这在南萧可是绝对不合规矩的。

听言萧颜眉眼倏忽划过一抹愠意,“酒囊饭袋!”没有证据不会找吗?什么都不做难道证据会长腿找上门来吗?整整一个晚上,又叫他抓了那么多当街恶霸, 想法子让他们招供这很难吗?昨晚萧颜冷眼看那些人的样子也绝不像是多难啃的硬骨头, 想必只要稍加恐吓拷打必定很快会招个干净。

就在这时, 萧颜倏忽转念想到, 如此岂非还有一种可能, 事实上这知府营私舞弊、根本就是有意想要放走赵棠!思及此, 萧颜心底不由地划过一抹寒意。

“公主大人当真觉得樊城知府是个酒囊饭袋?”只是酒囊饭袋这么简单吗?事实上昨晚萧初便看出来这知府大有问题, 他对赵棠的态度极为放任, 恐怕他同赵员外关系并不简单。

“当然不是。”话音未落,萧颜抬眼意味深长地看向萧初。

事实上眼下她已经确定了方才所想属实, 这知府便是有意为赵棠包庇隐瞒,毕竟若非知府是靠山,长久以来那赵棠、还有他手下的那群恶霸如何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放肆!不必受任何制裁!就算这知府当真是个酒囊饭袋,无法捉拿赵棠正法,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到底也该上奏述明,如何都不会到今日她才知晓这些!

“公主大人想要如何做呢?”看得出来,眼下萧颜已经有了想法。

听言她丹唇轻启,如是道:“无论如何,证据是一定要找的,人也是一定要抓的。”

当晚,萧颜同萧初来到樊城官府,“你们知府呢?叫他滚出来见本宫!”被领入堂中,萧颜愠脸愠色极强势地朝衙役如是厉声道。

一时听见动静本在后堂吃饭的知府忙跑过来跪在萧颜面前,“微臣参见公主!不知……”

“逼供了没有?”没等知府把话说完,萧颜便居高临下地朝他如是问道。

顿了下,“本宫问你逼供了没有?!赵棠能抓了没有?!”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

“啊……?没……”知府支吾。

“带本宫去监狱!”听言萧颜厉眸紧瞪着知府震慑着道。

一时间听言知府也不敢不应,“是……”

待得来到监狱,萧颜在刑房坐下,说要亲自提审昨晚被拿住的所有人。

话音落下,她目光意味不明地看向眼下正站在方案一旁眉头紧锁着的知府,朝他启唇沉着声音如是道:“很快本宫这边便会有消息,你且先去赵府外伏着等着拿人,如若期间他们有何异动,立刻来报告本宫。”

“是……”虽应声,但心中却另有所思。

事实上此前知府有所耳闻萧颜的些许手段,在他看来萧颜出手凌厉狠辣、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恐怕昨晚抓来的那些人会终究受不住把什么都交代了,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晓得多少事情。

思及此,知府下了个决心,不行,他必须得趁着今晚这个监视机会去赵府同赵员外商量一下对策,不然有些事情被萧颜知道却无说法,恐有性命之忧。

待得知府退出后,萧颜才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萧初,轻启樱唇:“小王爷受累了。”

事实上这是个局,为的是引蛇出洞!其实萧颜早已料到,凭着眼下这个情况,知府必定会禁不住忧虑去赵府找赵员外商量接下去的对策。

听言萧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弧度,“公主大人且坐会子,我去去就来。”不难想见,萧初便是去捉贼捉赃的。

眼看着萧初领着四个护卫出了门口身影消失在拐角暗处,萧颜收回目光,启开丹唇,“人怎么还没带上来?”她沉着凌厉着声音朝站在两边的衙役问。

话音落下,两边衙役却仍站着纹丝不动。

打量两眼,倏忽地,萧颜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是啊,她此前怎会忘了考虑呢。

毕竟这知府已在樊城官府任职多年,想必这里全是他的人。

眼下众所周知她对知府恐有不利,这种情况下,恐怕这些官府里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目光所及,眼下六个衙役正分列左右两边阴沉着脸色站着,眸子幽深无底如黑洞般的死死盯着她,分明含着浓烈的杀意。

不由地,萧颜心底隐隐生起一抹不安。

方才护卫都同萧初跟了出去,眼下无论这些人想要如何她都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唰唰”几道凌厉冷光闪过眼前。

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方才站在面前的六个衙役此刻都已经倒地不起。

咽喉被一剑割断,正血流不止猛烈抽搐着身子,满脸很是痛苦的模样。

如此利落凌厉的伤口,不是谢城还能是谁!

“公主行事果然还是不够杀伐果决。”在谢城看来,眼下这官府里是一人都不该留。

冷冽声音划过耳畔,萧颜抬眼对上谢城凛冽鹰眸,“这里是官府。”这里是官府,讲的是证据,讲的是按律法行事,如何能够滥加粗暴的血溅门庭!

来到面前,谢城垂眸看住萧颜,目光所及处一片凛冽的讽刺,“官府?”

萧颜听言心头兀地一刺。

是啊,官府该是什么地方?官府本是惠利百姓的设置。

可现在却是知府同一方豪绅相互勾结藏污纳垢的肮脏处。

“无论如何你都已经做了不是吗?”收起思索,萧颜朝谢城如是道。

“难道公主不该为此感到庆幸?”听言谢城冷着沉着声音反问。

话音未落,萧颜目光不由地落向死在地上的那六个衙役。

是啊,说起来她是该庆幸的。

毕竟如若方才不是谢城及时赶到,恐怕此刻躺在地上死去的人便会是她。

“谢城你……?”一时思及此,萧颜眉眼间不由地透出几许疑惑,“眼下怎么会来?”只是他怎么会来?这件事情此前她分明没同谢城提及过。

听言谢城鹰眸凌厉着攫着萧颜如是反问:“公主这是在同我兴师问罪吗?”

是啊,他的到来终究是打乱了她的计划,他的突然现身终究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不由地,谢城又想到:也或许,她不过是单纯的不想见到他而已……

兴师问罪?眼下这个情况她做什么要兴师问罪?“侯爷看我的样子像是兴师问罪吗?”她只是必须要弄清楚当中内情,以确保计划不会生变,若然没有走漏了风声,那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她便只有萧初,话音未落,萧颜启唇朝谢城问:“是小王爷对吗?”

一如萧颜所想,事实上,这件事情确实是萧初告诉的谢城,希望他能来暗中保护萧颜安危,“小王爷很担心公主安危。”听言谢城冷着声音朝萧颜如是道,到底算是承认了这话。

不由地,萧颜眉眼划过一抹轻嗔。

果真的,萧初这人守不住半点秘密。

虽本就晓得他是如此,只是终究没想到他口边竟会半点遮拦都没有,更甚她想,这才不到半日的时间便叫谢城将事情知道了个清楚。

一时抬眼看向谢城,他目光寒冷若冬日霜雪,隐约地,更是透着几许如雾般还未及消散的愠意。

不由地,萧颜心头微微发紧,稍顿了下,她轻启樱唇朝他如是道:“这件事情……不是有意要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