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夜幕之中,繁星点点如画,或许便是有些这些繁星点缀,才让这夜幕显得更加的深不可测。田行健仰头望着深邃的夜幕,这个夜空似乎和那个夜晚的夜空没有丝毫的区别,他脑海中浮现起几年前,他和阿牛被徐皓月救下之后的那个夜晚。那是个永远让他忘不了的夜晚,天堂寨的夜空是如此的深邃,就好像他看徐皓月那样,只觉得徐皓月和夜空一样的深邃而不可测。

如今还是一样,田行健全身鱼鳞甲胄,红色战袍在外,**一匹青骢马,跟在徐皓月身后。前面的徐皓月一身白虎玄铁甲,白袍白披风,**一匹白马,他那不是很健壮的背影在眼前晃动着,和几年前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田行健却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要看到徐皓月,他便会感到很安心,便会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田行健!”徐皓月的厉喝声打断了田行健的思路,田行健急忙一夹**骏马,策马跟上几步,抱拳道:“末将在!”

徐皓月手中马鞭一挥,指着前面火光映照的北门大声说道:“让儿郎们边喊边冲,就喊朝廷平乱大军已到,放下兵器跪地者不杀!把白幡旗打出来!”

巨大的白幡旗竖起,田行健身边的兵卒们都是兴奋的高呼起来,跟着便随着白幡旗呐喊着冲了上去,边冲边喊道:“朝廷平乱大军已到,放下兵器跪地者不杀!”

北门王子襄带领的三千兵马和石守信手下殿前军万余兵马厮杀正烈,石守信所部亲信将校看到王子襄手持虎符印信而来,却不见石守信,又见王子襄等人虎视眈眈,便觉得不对劲,便喝问起来。王子襄不想拖延时间,便厉喝:“抗命者斩!”当场斩杀了那将校,石守信手下兵马登时大乱,和王子襄的白甲军厮杀起来。

北门有两万殿前军兵马,大部分兵卒不明就里,被石守信手下亲信将校驱赶着和白甲军厮杀,剩余的只是守在城墙上不知所措。

北门储藏了不少猛火油,厮杀之中乱军不小心点燃了猛火油,才燃起了冲天大火。

火光之中,只见一面巨大的白幡旗出现在当场,旗下一员大将身着白虎玄铁甲领着兵马势若猛虎的直冲过来,北门的殿前军都是大骇,不知谁喊了一句:“是白甲军!是徐皓月!”

“朝廷平乱大军已到,放下兵器跪地者不杀!”冲天的呐喊声袭杀而至,北门的兵卒们惶惶不安起来,只见涌来的都是穿着殿前军兵甲的兵卒,只见一名红袍将军手持黄绸圣旨厉声喝道:“圣旨在此!朝廷平乱大军已到,放下兵器跪地者不杀!”

北门的殿前军兵卒见状,不禁魂飞魄散,黑暗中只道真是有平叛大军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抗命不尊,才惹来了大军,白幡旗所到之处纷纷跪地求饶。

驰到北门之下,殿前军兵卒已经大半弃械跪地,只剩下数百名石守信的亲信兵马负隅顽抗,已经被白甲军团团围住,徐皓月纵马上前冷然看着这些人厉声喝道:“石守信、王审琦密谋造反,已经被拿下,快快弃械投降!否则与石守信、王审琦同罪!”

剩余的数百人都将、都校不少,众人都是紧靠在一起,眼望身旁都是密密层层的兵马,知道败亡在即。石守信不再,群龙无首,加上大部分兵卒只听到自己被划为叛军,便是士气大沮,根本不想拼命厮杀,纷纷跪地求饶。

一名都将挺着兵刃颤声道:“我等不知石守信谋反,投降能否免死?”

徐皓月看着那都将冷然道:“朝廷平叛只问首恶,不问从人,投降便可免死!”

那数百人中立时又有大半人弃械跪地求饶起来,只剩下百余人兀自不肯投降,“我等不信石将军会谋反!”“对,石将军怎么会谋反?”

田行健上前展示圣旨森然道:“圣旨在此!再不降便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众人为之气夺,但还是犹疑不决,徐皓月目光一寒,手中长剑一挥厉声喝道:“全都杀了!”众白甲军立时一拥而上厮杀起来,片刻之后便将百余人悉数屠戮殆尽。

平定了北门之后,殿前军兵卒被聚集起来,列队回城内的军营之中去,田行健领兵扑救火头,救治伤患。

徐皓月和王子襄站到北门城头上,徐皓月对王子襄道:“北门明日是赵匡胤等人攻打的要地,便交给你守御,给你五千白甲军,稍后侍卫亲军也会调拨兵马来一起助守,这里便先交给你,我和田行健再到其余各门巡看!”王子襄躬身领命,自带领兵马准备守城之事去了。

徐皓月和田行健到了东门的时候,此处周群倒是已经平定了王审琦的乱军,周群上来便杀了王审琦的几员亲信大将,攻其不备之下,很快便攻下东门。

徐皓月同样命周群守住东门,将投降的殿前军驱赶回军营中去看守。其余的南门和西门,殿前军兵马大部分都不是石守信和王审琦的兵马,徐皓月和田行健倒是兵马到了之后,出示了圣旨,没有受到什么抵抗,便将南门和西门收复。

徐皓月留下田行健镇守西门,正逢韩通和曹彬、童虎头、英吉等将赶到,徐皓月便命曹彬领南门的殿前军镇守南门。

此刻汴梁城内尚有三万侍卫亲军,一万八千余名白甲军,殿前军被分为两部,石守信、王审琦手下统带的亲信兵马四万余人被收缴兵器之后,回到军营内看守,尚有五万殿前军并非二将的直系兵马。

徐皓月和韩通商议之后,曹彬领三千白甲军,五千侍卫亲军和一万殿前军镇守南门。田行健领五千白甲军,五千侍卫亲军和一万殿前军镇守西门。周群领五千白甲军,五千侍卫亲军和一万殿前军守东门。徐皓月和王子襄领五千白甲军,一万侍卫亲军和一万五千侍卫亲军镇守北门。韩通领五千侍卫亲军镇守宫中。

诸事安排妥当之后,徐皓月又命童虎头率领五千殿前军在城中维持秩序,四处张贴榜文,并派兵将出城各将领的家眷都就地看押起来。

经过一夜的纷乱,汴梁城在黎明前宁静了下来,百官都云集在宫中,符玉清在范质、魏仁浦等人的陪伴之下,又听闻各城门已经被徐皓月收复,京中的乱军已然被肃清,心中稍安不少。但从百官窃窃私语的神态中可以看出,这些官员心中都是惴惴不安的等待着,也不知道徐皓月能不能守住汴梁城,要是被赵匡胤的二十万大军打进城来,这些百官都是害怕会死在乱军之中。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凡前面几个朝代更迭,叛军一旦攻入城内,都会烧杀抢掠一番,这是五代之中屡见不鲜的惯例,也是统兵将领默许的,所以大多数官吏都是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城内的百姓也是如此,一个漫长难熬的夜晚,喊杀声、脚步声、马嘶声都没有停过。百姓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不敢出门查看,只是躲在家中求老天爷保佑。

到得黎明之前,城内已然安稳了下来,天色蒙蒙开始发亮,只听得各处街道上,有人敲着锣鼓,一边敲一边喊道:“昨夜城内乱军已经被平定,城内人等各安其事,不必惊慌!”

听到锣声,百姓们才纷纷打开门,出门查看究竟。富户、商旅们也都松了口气,派出家仆上街打探消息。汴梁城慢慢的又热闹了起来,只见各处都张贴了皇榜,百姓们纷纷围上去看,其实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不识字,却偏偏要看个热闹,问个究竟。人群中便有识字的人,大声的把皇榜上的字念了出来,跟着又解释了一番,百姓们才明白过来,原来白甲军并不是叛军,反叛的是出城平叛的赵匡胤。

饶是汴梁城的百姓们见惯了朝代更迭,这时候也被弄糊涂,原本造反的不反了,平叛的原来才是要造反的,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让人们一头雾水。但百姓们也不管那么多,只要自己的性命和家财能保得住,换谁做皇帝也都不打紧,况且这时候还是大周朝廷做主,百姓们也都稍稍心安下来。

跟着便有司天监的官吏在城内闹市街口等处,搭起台子来,鸣锣召集百姓们过来。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站在台上,司天监的官吏说此人是护国真人孙道长云云。孙庭运曾今在淮南救治过疫症,名声倒是也传开来,百姓们也都纷纷膜拜不止。

只见孙庭运在台上亮了几手道术,像是祭拜了天地三君诸神,跟着便讲起昨日的天现异象来,说什么此时天子虽然年幼,但昨日天现异象,预示着有名将能臣匡扶,将来必成一代明君,结束乱世,安养百姓云云。

众百姓之间司天监的官吏也都在一旁纷纷附和,引经据典的传说一番,便大多都信了,那时候的百姓对这一类的鬼神之说甚为笃信,更何况这是朝廷亲封的护国真人说的话,不少人听完后都是拜伏于地,山呼万岁起来。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已经传遍了整个汴梁城,不少大户人家还敲锣打鼓的祭拜起天地来。

就在此时,北门外数骑探马疾奔回城而来,口中高呼道:“叛乱大军已至十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