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回府中,皇甫靖便已迎了出来,见兄妹二人俱是一脸的黯然之色,心中更是认定了大概。岳家恐是有那棘手之事发生,也惟有如此才会引得,两人急着出城而去。

不待妹婿相问,这旁的诸葛皓才刚落座一定,便细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他知。

“如此说来,当年玥娘这事并非偶然,而是那些尾随之人,先前就策划已久的?若非程大夫一家出手相救,更是欲致人死地!”听闻刚才之言,皇甫靖已是恶不可遏,这还了得!

分明就是预谋的狠毒手段,更令人发指的是,这蓄意谋划之人不是别个,却是一脉所出的族亲叔公。比起那同时叔公的三长老,更是可恶一层。居然设定了此等环环相扣之计,真真是两面三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至极!

“明日一早,本府就让人去京郊庄子上拿人来问,我倒要瞧瞧他们还有何说辞。”

被皇甫靖这一嗓子,靠坐一旁的玥娘也为之,清醒了几分:“就有一点实在让人不明,按理说我本就是家中女儿,一并抹杀了,对他们而言不是更为有利,却为何还要教唆奶娘冒名顶替入府去?”

屋内郎舅两人,听得此句后不禁同时一怔。即刻想到,当时若非那对姑嫂毕竟是普通民妇,即便有过心思,到底还是因胆小没敢下得毒手,玥娘才有幸逃过一劫。

再则,也万幸当晚被玥娘耳闻,两人的私密谈话。若不是这一系列的巧合之事,后果定是不堪设想!而玥娘此刻,提及的一问却又令人不免反思起来,确实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后对那方更为有利。反倒将个西贝货安置于京城府中,又是何道理?

“本来岳父母两位,在途中被害已是叫人惋惜。再加之。府中又出了你哥哥那档子事,无论是舅兄也好,还是老太太也罢,都对外人再难全心全意信任所致。”

“妹婿的意思是,老族长是想用那西贝货,顶替了妹妹之名进府来,是有意为之。”缓缓颔首后。更是加重了几分,直言认可道:“定是为了这般,也难怪就连奶娘的小姑子也得了份好差事。有了这出入内院最为便利之人可用,更是不费摧毁之力便能洞悉府内的一切!”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六年后我突然回京,彻底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未到三长老与二叔父两败俱伤之际,便已将那假冒之人揭露了出来。”

这旁的诸葛皓随之点头,接了一句:“也亏得西贝货母女始终担心事情败露,一直躲在后院避而不见,更不敢与府中人多亲近,才没能使得老族长那头,获悉更多的详情。”

反倒是皇甫靖猛的顿首,打断道:“不对。总觉得这事好像还有蹊跷!舅兄可知那老族长家的长子,是何时得了候补的官职?”

“何时,确实之日记不得,好似就在我父母双亲启程回京前不久……!”他回忆起往事时,不觉愕然当场。

心底一个声音已随即响起‘怎会如此之巧!’不禁睁大了眼睛望向过来:“这不……不会是……!”再也无法吐出半句。

就连一旁的玥娘也已惊愕万分,若真如相公推论的那般。岂不是当初遭遇劫道之事,也是被人一早就谋划而成的!那就可想而知,老族长的野心何等之巨,父亲当年即使被贬,好歹还是朝廷命官,他就敢下此毒手,岂非胆大包天不成!

反复思量之后,仍是不敢相信:“怎么敢,他们怎么敢下此黑手!”

“应当不是他们所为。”却被身旁的皇甫靖一句断定道。斩钉截铁的一句断论,更是将兄妹二人的目光齐齐吸引了过来。

就见皇甫靖已是压低了两份音量,缓声分析道:“一来,就那人的不欲正面撕破脸,而想学渔翁得利之法,便可知此人极好颜面。再来,若真是他们痛下杀手,又怎么会独留下这许多活口?当年,就我们所知最终幸存之人,并非只有奶娘独随行的仆妇。”

“没错,隐约间还记得另有几个,后面板车上的仆妇,事发时也四散而逃了。除了我们一车上的人尽数被杀,后面随行之人中,却是死伤不多。当时我虽不太记得详细,但后来据奶娘交待,当时的情景怎一个乱字可比。所以,才更让人信以为真,就是普通的强梁所为。”

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位至亲,忙又喃喃道:“怎么就不曾想过,这世上哪有只劫材,不杀人灭口的傻盗贼。这般轻易地放走了证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此时,却又被身边的皇甫靖拦道:“并非有意放走,恐怕正是因为发现了紧随其后之人,才不得已速速逃离了现场。”

听闻此言,这旁的诸葛皓已是反应过来,抬头便接道:“如此说来那方势力,却与老族长并非同出一路?而是另有指使之人,未曾想赶巧遭遇了尾随而至的后者,所以才慌了手脚,不及将在场之人除尽了灭口?”

“极有可能,就是如此情景,偏一个巧字使然。”那旁皇甫靖悻然点头,这旁诸葛皓却是越发迷惑起来。

此事虽不在自身,但那两位逝去之人,却是自己未能来得及奉上一杯茶水的岳父母。比起此刻坐在身边的娘子来,皇甫靖的满腔怒气也是不遑多让。何况若非后来之人,被那伙凶徒有所察觉,只怕今生再无缘得以与玥娘相见,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此时身边的玥娘,也有所感悟的忙应了一句:“当年虽然不过六龄孩童,却还能记得我们一行回京路上,皆是借住的驿站,其中只有一晚是在客栈留宿的,怎么可能被人瞧出行踪来了?”

因为对于才到这世上的玥娘而言,一切都是新鲜的,又是头回与父母双亲长途行路在外,更是格外留意。比起前次尚在襁褓之中,被人送出京城之时,可是便利多了,以有六岁年纪的她,好问为什么也是孩童心性,压根不会被视作怪异之举。

正是因此,当年玥娘早已在第一天投宿之时,便发挥了此一特长装作好奇,问起了维护住店时与平常客栈有些不同来。而当听到此刻自己所在之处,就是前世听说过的驿站之后,便已明白了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听得玥娘提及这一句后,就是这旁的诸葛皓,也不免皱眉道:“会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敢扮作盗贼,谋害朝廷命官!照此情景推断,其中必定有驿站的内应,在一旁帮手。”

“亦或者,就是一路尾随在后的老族长一方,泄露了行踪也是可能之事。”边接了一句,边起身取了书案上的纸笔过来,简略绘制了起来:“内应未必是驿站之人。”

“因为最先尾随之人,或许就是一直野心勃勃的老族长一方。原本不会被人加以利用的刺杀之机,却是因为其一方的暗中与队伍中的内应勾结,才使得行凶之人无意间得了机会。”

这旁兄妹二人,耳边听着皇甫靖详尽的推论,更是不由自主地随之看向了图中所绘的示意图来。确实分析的极有道理,以老族长的一惯手段,说其欲趁机制造意外,或许有些可能,但若直面刺杀侄儿一家在途中了事,却是未必能下得去手。

至于那伙凶徒,若明知所犯之人本是朝廷命官还敢痛下杀手,必定是有备而来的!

想到这层皇甫靖不禁,已是脱口而出道:“岳父当年被害,时任何职?可曾与人有莫大的过节?又或者是党争对头,下得毒手?”一连串的急速发问,漫说是身边的经历之人玥娘了,就是当年已是少年的诸葛皓亦是一头雾水,茫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时间,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落针可闻。

半响后,才听得玥娘低声试问了一句道:“或许是与父亲当年任过的御史一职有关。若非如此,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事,能吃罪这般可怕的势力,要对我们一家下此毒手!”

“但父亲当时早已离了都察院,而是在南方任上……。”说道这里,诸葛皓也已是回过味来,刚才胞妹之言,确实颇为合理。因为当年父亲突然被连降数级,并被调任千里之外,皆是如此突然,让人应接不暇,又怎会没有内情。

若真是这般,那调往南方任职一事,便是最好的伪装,是朝廷为了暗中行事便利,才特意如此安排的,也是未尝不可之事!

有些一想后,三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刚才的示意图上。就见诸葛皓已是接过笔,重重将老族长的名字圈了起来:“关键之处,就在当年尾随在后的他家小儿子身上,看来此事还需得拿了人来,仔细审上一审,方能解开当年谜团!”

得此一言,对面的皇甫靖忙是颔首附和道:“只怕还得请了我那此刻,就在都察院中任职的二舅父前来助阵一二,才得事半功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