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此处那柴火贵便住了口,眼中分明写着‘银子’二字,卖与咱们的大消息,也确认了真伪,自然是要给付了银两之后,才能全盘托出。而且这人暗示,那桩的当事之人奶娘家的小姑子,林五娘也已被其寻到,足以佐证此事!”

“真的寻到那赵林氏了?”

“不错,如今正被安置在京郊的别院中,所以今日才特意请了妹妹你来,准备同去问了明白。” 就见推门而入的诸葛皓,已是直接提及,此番命人唤了胞妹入府一叙之实。

遣了一名侍卫,将给尚在大将军府中,不曾一同前来的皇甫靖稍了个口信后,一行人已是上了马车,向城郊而去。

那旁收到口信的皇甫靖,虽不知诸葛府上究竟出了何等大事,但就此也已料定,必是干系重大。若非如此,为何赶在年节降至,他们兄妹二人还着急,驾车前往京郊别院?

就在那边厢,皇甫靖心中认定此事非同一般之际,早一刻已是行在路途之上的兄妹二人,哪能安然端坐车中的。

低头思量片刻后,玥娘已是低叹道:“想不到,这许多年来我们一直以为的族中最大助力,居然隐藏至深,将我们一家人足足骗了近二十年之久!”

“不仅是骗了我们一家,只怕就是涉及其中的二叔一家,再有那自以为得计的三长老,亦是如此。”应了一句后,诸葛皓也不觉长长叹出一口气:“若不是当年那一杆人等,走投无路之下。才想要卖了这消息与我们知晓,恐将一直尘封下去,再无从得知当年真相了。”

此番,虽是留了祖母在京中。是怕老人家听闻当年之事,一时气急损了身子。二来也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才简装出行。不曾兴师动众,只带了暗中保护的侍卫数名。就连随身的丫鬟、婆子,也都选了几个身手尚可的而已,其余人等是一并去了。

轻车简从到底快了不少,又时值年末出城之人,更是比起往日来减了许多,一路上顺利万分。抵达别院后。更是一刻不耽误,兄妹俩直奔偏院水榭方向。

此刻正在屋里吃过一顿,许久不见的好吃食后,才稍稍缓过劲来的两人,也已是挺直了身形。就座一旁。对于前来佐证当年那事,林五娘也早已是为了全家往后,能过上像样的日子豁了出去,一如当年一般,下定决心就此再所不惜!

心中虽是早有准备,但当直面那事的被害之人,东家小姐是还是莫名惊心不已!偷瞧了一下后,忙不迭直接将头颅埋在胸前,便再没敢多看一眼。

刚才还腰板挺直的身形。也随之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躬身施了一礼后,不待玥娘启口来问,已是哑着声音叙述了起来。

原本,那尾随玥娘父母一行上路之人,在不远处瞧见车队遇上劫道匪徒时,便随即躲藏了起来。这一切。虽是从此番一起前来,卖消息的柴火贵口中得知,但为了能得对面这兄妹二人更多的赏银,更是添油加醋的一并加在起头处。

当年因她那给富贵人家做奶娘的娘家嫂子,突然上面求援,本想推其出门了事。却敌不过嫂子出手,就送上的一把碎银子,才好心让嫂子一行,进了自家的院子修养几日后,再行上路。

而后,又帮着嫂子东家小姐寻医问药一事中,得了些好处,更是不想其他,只盼着能多得些银两贴补家用罢了。不曾想,却是在抓药回家的途中,与街市上遇到一位坡脚道人。

“那道人口口声声只念叨一句‘意外之财,意外之财啊!’起初只道他与集市上,常见那等讹人钱财的假道士一般,便没上前搭话掉头走了。可哪里想到,才走出两条街,就瞧见那坡脚道人,已在街口处正与两个有钱人家的妇人看相哪!”

说道此处,就连一旁头回听闻这事的柴火贵,也不禁侧过头去定睛看了一眼。这女人还真是能胡诌,先前就没听说过这一桩,只怕是为了哄骗人家更多的银子,才想出的招数。

但当他越往下听,心中那份嘲笑便随之消失殆尽,因为事情也确实如林五娘告诉那般,出奇的顺理成章。

那披发的坡脚道人,才刚冲着她一句意外之财念叨着,转身才不过片刻之间,就已是早于她立定在街口那头,并且还支开了摊子做起了生意。仅此一点,已叫林五娘不由大吃一惊,随之而来的便是欣喜非常,看来还真个有道行的高人哦!

不由得她快步,凑近上前细细听了起来。敢情那两个妇人是特意从邻县赶来求卜问卦的。只因她们府上的小主子幼年起,身子虚弱又是旧疾难除,以至于好些名医都束手无策。

前一回,也是得了这披发道人的一个偏方,才算稍有好转。只是府中子嗣实在艰难,不得已命人好一通寻找眼前这位道人,想要求个一劳永逸的长久之法。

几番推托之后,见那两位妇人确实可怜,便低声告诉了个替身度厄的法子。而一旁侧耳聆听的赵林氏,虽不曾一清二楚听全了,却也已是大概明白了,那替身之法的妙处。

见那两个妇人,满是感激的放下银子,含泪离去。便正要上前细问那披发道人,此前冲自己言道的那句,究竟是何意思时,却被那人率先,丢了一句道‘今日之内,必有意外之财。’

就在林五娘愣神之际,那道人已是收起了摊子,自顾自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街角处。待醒过神来,欲追上去再多问一句时,却哪里还有那怪道人的影子,拐过街口赫然是条空无一人的寂静小巷。

即便此刻回忆当初来,林五娘仍是对那道人敬畏非常。轻轻叹了一声后,才接着往下道:“等我再去抓药时,就被店里的小伙计,引到了隔壁吃食铺子里,说有人已替我结过了银子。”

说道这里,才大着胆子略略抬起了头颅,看了一眼对面之人:“那个帮着给药钱的,就是老族长家中的小儿子,直到我们一家人离了京城几年后,才在京郊……。”

“在京郊的一处庄子,认出了那人。”接过话头的就是一旁的柴火贵,原来这林五娘一家因娘家嫂子事败,连夜便收拾了细软逃离了出城。几年间便将收刮来的金银,花了干净,无奈之下又只得租借了旁人家的小门脸儿,做些针头线脑的小本生意度日。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本就在京中过得滋润,而今这般清苦,又怎能不费尽心机,想要再度翻身的?

说来更是‘可巧’二字,正当此时,却叫她瞧见了当年,在乡间遇上的那位,替自己结了药钱的‘贵人’。当初就是因为,这贵人推倒面前的两锭元宝,整整四十两纹银,才使得自己费尽口舌,极力劝说娘家嫂子弃了东家小姐在路上,以侄女取而代之。

也正是如此,到了京城之后,自家又得了个掌柜的好差事。只怪自己太过贪心,才失了那份美差,落魄至此。而今再见当年那位‘贵人’自然是要寻上门去,相求一二的。

那位倒是没令其失望,二话不说直接又给了二十银子的帮村。可好景不长,不出年半便又没了余粮,而正逢昔日的对头柴火贵一家,也流落到此。两家本是不对付,针尖对麦芒的吵闹了几回后,无意间提及了那庄子上的‘贵人’来。

余下之言,已不必多提,在场之人也能猜到几分,倒是前后一联想,便确定了那老族长一家,与当年小姐被害之事干系颇大。就此推断之下,两家倒是一拍即合,打定了主意,再往京中一趟,卖了这天大的消息,得些好处,从此另寻一方田地肥沃之处,丰衣足食不再落魄度日。

回程的路上,玥娘与兄长对面而坐,却是久久没有开言。直到行程过半之后,才幽幽的吐出一言来:“老族长一家,早在十余年前就有儿子,踏上了仕途之路。虽算不上官运亨通,但以其举人的功名而言,这主簿之职已算难得了,为何还如此贪心不足……?”

“就如同当年一心想要,替下庶子身份的二叔父,入住府中的三长老一般,都是冲着祖父留下的爵位而来。按理说,族里除却那三长老外,他家嫡子便是最为有利之人。所以,当年不惜力推二叔父与三长老一争高下,恐怕早已是谋划多年的毒计。待到两败俱伤之后,便是其渔翁得利之时!”

缓缓摇头,玥娘低声应了一句:“果然是高明的很,好一招借刀杀人,兵不血刃之计。只怕当年尾随我们一家入京之时,便已起了歹心,只是刚巧路遇匪徒才……。”提及当年的情景来,玥娘不禁再度落泪,原来自己当年被害,却是他人一早就设计在内之事,也亏得那晚的噩梦,将自己唤醒,若是不然早已没有了以后的种种。

见胞妹落泪,这旁个诸葛皓忙是递上了帕子劝慰:“如今得知了真相,哥哥我便要将那些利欲熏心之辈,血债血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