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御史大人言道,眼下正是策反梁北固的最佳之机!”

这话倒是不假,亲见自家宅院被毁,家中再无一人生还,对于那梁家的长子而言,无疑是痛彻心肺!此其祖上本就是响马出身,即便早在十多年前,便没再让子孙插手其中,但骨子里固有的本性必不会彻底忘却。

也正是因此,都察院中的几位大人,皆是一致认同那两位都御史大人的提议。待这旁皇甫靖看完了信后,又岂会不明,当即便点头应道:“确实,若能策反那梁家长子,合力围剿那伙亡命之徒,无论是于国于民都是好事一桩!”

“但此时却不敢太过急切,毕竟那伙出手灭门之辈,眼下应该尚未得知那梁家还有后人,幸免逃过了此劫。若是此刻大张旗鼓,利用梁北固口中所得,杀将过去反倒引得他们狗急跳墙,而伤及无辜。”

“大人所虑有理。下官来时,都御史大人就曾再三叮嘱,万事当以大人之命行事。”表明来意后,文继顾这才端起茶盅来,饮了一口。

缓缓点头,皇甫靖沉吟片刻后,才开口道:“既然是要策反那梁家长子,又恰逢年节将至,若在此刻雪中送炭,想必能在对这策反一事大为有利。”

“那梁家虽是没了宅院,但根基却是未被动摇,银两一事倒是应该不缺。而府衙又已封印,工匠们也早已是各自回乡过节,即便此刻再寻,也恐是力有不逮。倒是颇为头疼!”

“大人,无须为此事担忧。就是那工部之中,尚有留守在京的轮班工匠不下数十名,若能……。”

两人商议一定后。刚才还匆赶到的文继顾,又已是换上了皇甫家的马车。再度往京接了人手,去向良州城中。以知府大人之名援手他梁家,重修外院、布置灵堂。使得原本已是忙乱无措的梁北固,不禁铭感五内,激动非常!

此等异乎寻常的景象,也同样引得城中的百姓们,深感难得!

“难得啊,难得。那落井下石倒是常见,可这雪中送炭的毕竟难得的很哦。而且人家是什么来头,那可是一州的知府大人,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就更是难得咯!”

“可不就是这么个说道。原我还估摸着。这梁员外家的灵堂,都没法设在城里了,毕竟整个宅子都给烧没了,哪里还有地界?”

“你们可都还不晓得吧?听说这些个手艺人,都是从京城里特意出了高价寻来的。”说着忙又压低了身形,朝着四周的熟识之人,比了个手势,示意凑近些后,才接着告诉起来:“我听隔壁王二家姐夫的堂兄弟说了。是用知府老爷家的大马车给拉来咱们府城哪!”

这消息一出,愣是把周遭的众人,惊得没了声音。好半响后,才有人感叹连连道:“咱们良州有福了,来了这么个好官哦!”

有了一人出言感叹后,随之而来。便有那接二连三的附和之声不断。不消半日功夫,已传得是家喻户晓,就连那些深宅内院里的妇人们,也都是得知了此等惊人的消息。

如此一来,便是可想而知,那身为当事人的梁家大儿,又怎会毫无所察?知府大人都已是亲自遣了人来帮村,那下属的官员,又如何能多少表示一二的。也使得前来梁家吊唁之人,未曾因惨遭灭门一事而人走茶凉,无人问津。

更令梁北固意料不到的是,此刻即便才过了小年,离着正经过完年节都尚且算早。可人家知府大人,已是将他们家断七之日,需得请来和尚、道士超度亡魂一事,也已有了嘱咐。

“你们可是听说了,那知府老爷家遣来的大管事,连这都给那梁员外家想妥了。瞧瞧,这父母官做得,啧啧啧,可真是了不得哟!”

“那还用说,昨儿我也听说了,当年人家才刚初为官时,就去得是北地的穷苦小县。可你们猜怎么着,愣是在离任前,把个连赋税都交不起的苦寒之地,变做了人人都能每日吃上两顿干饭的地步!”

“你哪里听来的?咱们这知府老爷不过就三十来岁,就能有这等能耐,该不会是你道听途说……。”

就见这人一摆手,讥笑着瞅了刚才打断他的那位一眼。才提高了嗓门,正色道:“快马便道你们可是都晓得吧?咱们如今这位知府大人原来就是在那,改制车道而得名的北地蓟阳州任得一县父母。”

此言一出,众人里已能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起来,而后,这人有忙不迭的接了一句道:“还有一桩,也是出自那片地界上,就是北地植桑养蚕的大事,当初就是由咱们这位知府大人参与其中的!”

这下,更是炸了锅,或三俩成群小声议论的;亦或是索性各结伴往回,要将刚才听闻的传与人知;再来,还是那满脸欣慰地边走边点头感叹的,也不在少数。

由梁家惨剧发生之后,百姓们已是对这位才刚新任不过月余的知府大人,已是交口称赞。而在此期间整个府城中,最是受益匪浅的梁家大儿,更是感激涕零。

本就与那伙纵火灭其一家满门的凶徒,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梁北固,在知府大人遣来的大管事处,也已是套出了不少,有关自家被一夜灭门的种种线索。

即便是那普通之人听得此番种种,略加分析之后,也能好歹能辨出一些有用之言。试问,他家这般的背景,又怎会全然不辩其中的蛛丝马迹?

自问,当年他梁家也是过着,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杀人劫虏本就是家常便饭,可如此骇人听闻的纵火灭门之事,却是从未经手过。关键还是在这等干净、利落的好手段,自家这等响马出身,还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除非是……!想到那个一直被埋在心底深处的名字,梁北固也不禁心头一凛。自当初参与劫掠人口,为那人的私矿充作苦力,但后被官府发觉后,便就此带了金银离了原处。虽未真正的分道扬镳,却也已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阵了。

但如今这种种迹象表明,自家被灭门一事绝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若只是为了警告梁家,却是不能,这分明就是想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之举。

却是不曾料到,好在自己命不该绝,正年底前最后一次巡视自家马场之事,耽搁在了远离府城的良山之中。而此事,本就是家中机要之事,哪里是外人能轻易得知的,即使整个家中知道此桩的,那不过只有父子几人罢了。

正是因此,自己才侥幸逃过一劫,若是不然那一大片焦土中,也定有自己的一缕冤魂在其中!而梁家的大仇,更是再无人雪耻了,但如今却是不同了,只要有我梁北固一口气在,定叫那人血债血偿,取其的项上人头来祭!

果然尚不待正月之时,京中都察院,几位大人都已齐齐就座内堂之中。虽是常服打扮,但众人此行的目的,便是那伙曾以金铺而名售卖私矿产出、多次实施纵火灭门惨案的凶徒缉拿归案,绳之以法!

按理所,此等案件应由刑部出面,才是道理。但此刻进出都察院的人等中,却有几位并非在此处任职的官员。

原来早在当年,左都御史大人还在刑部任职之时,就已察觉到异样之处。或许真因如此,倒导致了最后朝廷无功而返的尴尬局面,那处囚禁低级官员、军户,充作劳力的私矿虽被缴获,但期间行恶之人却是未曾擒获一人,便是最好的佐证。

也正是从那时起,圣上便命其留在刑部之中,寻出那内鬼究竟是何人?这些年来,也确实有所斩获,但更为令人疑惑的是,为何此间数年,却再不见那私挖金矿之人,再度有所行事?

而前年,又直升他做了左都御史,也正是因为担心刑部之中,还有隐藏极深的细作存在。才不得不另辟蹊径,将一切安排在督察院暗中查寻,直到被文家兄妹之事触动,才使得整个案情有了新的线索。

再有了梁家灭门一案发生,更十多年前的诸多无头悬案,有了合理的解释。此番成功策反了曾有参与其中的梁家大儿,便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妙棋!

“只待六王爷的人马到齐,咱们便能直捣黄龙,将那伙四处作乱的恶徒擒获归案了!”

“此番,却不敢全都动用六王手下之人,圣上也是怕一但京城之郊,有大队人马调动,定是引得外人瞩目。所以,倒是还有另一队人马却是由皇甫大将军麾下,年前才刚从北疆上换防回京的人马组成!”

“哦,皇甫大将军麾下,也是我朝精锐之师,刚好擅于南征百战之军齐聚,如今看那狂妄小儿哪里逃!”

常服官员陆续三三俩俩,由后巷而出,又是还在年节之中。这京城本就是官宦府宅,聚集一处而建,更有互相走动一说,此刻一行几人边是笑谈两声,边是一陆缓行,倒是并不引人瞩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