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府衙内仍留守本地过节的几位大人,皆是在多日商议不定中,尚未拿出可行之法。究竟那片已交到梁家的地界该如何处理;那原本要修建的市集,又该怎样后续;至于这城中被焚毁的大片废墟,更是让人颇为头痛!

要知道这时节,哪里还有衙门办理差事的。若不是他梁家原在咱们府城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富户,只怕压根就不会多问一句。此刻除了已于封印之日,陆续回京或京畿各地的几位大人,留下的那几位却是一脸的无奈。

“我看咱们还是先寻个人,往知府大人处回禀了此事才好,毕竟这梁家被烧,本就是我府城中的大事。二来嘛,倒不如直接让知府大人拿个章程,咱们照直办理也是正理。”

“不错,我看也惟有如此办理,才最是妥当!”余下几人哪敢另作他想,本来自个就是附和着应了声罢了。这般时节,又不是往大人家中报喜讯,谁爱出头谁去,哪有愿意摊上这倒霉差事的?自己还是老实随大流,直管应声点头便好。

头一桩提议顺利定下,接着就是那一问:“那梁家的地契、房契只怕也得等,来年开印后方能给他家大儿补上一份,至于那办差的辛苦银子嘛……。”这句提出,倒是让不少人猛地提起了精神,后一琢磨却又将已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人家精致的大宅院全都给烧没了,眼下除了门口那半旯,尚算可用来一避风雨的南倒房外。便再无一处能站立之地。就是原本的街坊四邻中,也已有那担心之人,正与家人合计着要另寻一处搬咯!

大家面上没敢明说,可心中的顾虑也不是没有。毕竟在这一夜的大火中。可是一下取走了人命整整有百余口,那一片废墟已成了府城中最令人惊心的凶宅所在了。

果不其然,已有人低低劝了一声:“等出了年给他们家大儿。补了地契也就是了,至于那银子的事吗…还是来日方才,姑且先缓上一缓的好。”

由人开口劝说,不免就有那不以为然的,忙摆手反问道:“补地契倒是应该,可这辛苦银子咱们衙门也不是……。”

这位才刚起了个,就被刚才那位哂笑着打断道:“那一片都有急着往外搬。你还想要他能出银子。若不是正值年节将至,都恨不得他家能快些重建起来才好,也免得左邻右舍都搬完了,反倒空了一整条街面,那才是要命之事!”

听得最后一句。刚才还一门心思想着银子的这位,已是面带惭愧之色的偏过一旁,不敢吱声了。

而另一旁更又人,忙是附和着提醒了在场众人一句道:“这梁家的大宅虽然烧毁了,可人家良山脚下可是还有好大一片山谷哪!单是其中养育的良驹,当值几何?还有那已修通了主干道的集市一片,也都不是摆设,听说石材、木料早已堆放齐备了,只等来年开春后接着搭建店铺便好。”

被他这般一提。其余之人心中也顿时透亮一片。不错,虽是他们梁家拿下的地,可那方所建的却是集市。既然布于期间的道面已是修建一新,余下之事却要集各家之力,各取了早已划分好的地界,分头建造店铺、后宅便好。哪里还用他梁家。仅凭一己之力而为?

“如此说来,这梁家虽被烧毁了大宅,家中除了那位刚巧守在马场中的大儿,却是还有那再度兴起之望?”

“眼下所说为时过早,但毕竟这梁家的基业还在,山谷、马场才是他们家的立足之本。”顿了顿首,又捋了捋长须道:“想来,只要经营得当,那新建的集市也是一处不错的产业!”

座下几位未必全都认同集市一说,而梁家的山谷马场这桩长久的买卖,但凡是在此地为官之人,俱是有目共睹的。就算如今他梁家的主心骨倒了,可只要那条线未断,良驹犹存,谁人又敢轻易断言他梁家经此打击后,便会一蹶不振?

再等数日后,那快马送信之人回到良州时,众人从知府大人的信中,也得到同样的处理之法。

确实,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将城内,因此事受到波及的民众们安抚妥当。远得不敢多言,但就近在眼前的年节大事而言,却是不敢有任何闪失!经此一桩惨事之后,良州城中明显比起以往来,更为重视起秋后防火一项。

也不知是那位耳目灵通之辈,居然将两年前,知府大人所在的烨州境内发生的那场灭门大火,拿来作比。逐而又将当初烨州当地多年来,一直为改的秋后防火之事,也一并提了出来。

倒是让全府城,以及周遭近郊的民户们也都深以为然!

一改往年节走亲访友时,那套百年不变的问候语。头一句必是先问过对方,可曾晓得如今府城内,正竞相效仿起,那烨州百姓们的各项防火要领?

但终究是有那万事,需得追究到底之人,更是将期间发生的无名大火,与那两年前的烨州灭门之火,逐一对比起来。一比对之下,还真是叫人惊心不已!

“不会真是如出一辙吧?”这旁听着已觉惊心,另一旁提出此等结论之人,也同样面脸的惊疑不定。

略有迟疑后,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听说当初那烨州大火,也是这般直接将整个宅院,烧了个干净。而且事后官府,还勒令将途经那处的车马便道,封了好长时日哟!”

这良州府城的百姓,虽不知那烨州境内所发生的灭门大火,是怎么回事。可对于亲眼见证过,当日诸多疑点的皇甫靖夫妇而言,却是不得不将此两案,并在一处而论。

“同样的灭门大火;又是如此相似的手法;更难以掌控得便是要如何准确的,只将矛头直指向靶心,又不得波及位于同一条街面上的邻家所在,却是实在堪用精确无误之说!”

一旁拿过那封急信,也是不住颔首:“当日那客栈所在,倒还罢了,毕竟是在县城郊外,左右邻里本就离得甚远。可这梁家所在,又怎是一个‘难’字了得!”

提笔已将两案的共同之处,列了出来。不禁又是一惊道:“莫不真是出自同一伙人之手?”

顺着妻子所指那条望去,这旁的皇甫靖不由也是一顿。因为在第二日清晨,随着火势逐渐减弱后,就有那胆大之人前去探究。明显在梁家宅院四周,发现了地面上还有些许不明残留,虽因街坊邻里间忙着施救,即便是府衙中的积年仵作,也已无法辨认出究竟了。却也充分说明一点,那便是早有预谋,定是不错!

“与那时客栈周遭的情形,却是如此雷同,却已不是普通之人所能施展了手法了。期间种种更是不得不叫人,要将其与那桩惨案联系起来。若是同一伙人所为,便大可说明那冒名顶替,潜藏在良州境内的这家人,与那远在东南海上的盗贼,多少有些关联才对!”

“或许,他们跟本就是同出一脉,也是大有可能!”忙又压得了声量,补充了一句道。

身边,才刚放下纸笔的玥娘,也是缓缓点头附和道:“可见定是他们响马,又或者说是贼人们之中起了内讧才对!”

“没错,定是这般……。”这旁还未待皇甫靖说完全句,便听得门外回禀说是,有京城故人来访,此刻正在外院篇厅中侯着。

此等时节,会是何人到访,却是叫夫妻二人皆是猜度不到。而当皇甫靖前往后,才发现原来是那早先为了仇家之事,而陪同胞妹入京的文继顾来访。

不禁在小吃一惊之后,便与其正厅落座,说道起京中诸事来。

“哦,文大人也已得知了那梁家所在,一夜之间遭人纵火烧成废墟之事了?”

“确实,我此前便是直奔良州府城而去,虽是不曾细探分明,但就都御史大人所言,便已是了然此事始末。”说着便由怀中取出一封厚信来,交与皇甫靖亲阅。

绕是前一刻,还与妻子二人说道此两案的相似之处来,却也不曾料到,其中居然还有此等复杂的牵连!

原来,这梁员外当初假冒人名,举家迁入良州虽在明面上,是一户为朝廷圈养战马的生意人。但无论是数年前,一度在东南沿海,肆无忌惮抢掠过往船只的盗贼;还是随后又闹得人心惶惶的纵火灭门案中,无不与他们家多次援手有关。

而另一旁,文继顾前些日子赶回京城,寻访的那个仇家,果然其东家便是与当年私挖金矿的主家,实为同一伙人。其中有一点,却是夫妻二人事先不曾联想到的,那便是响马出身的梁家,竟然与这私矿主家却是熟识多年的故旧!

二舅父信中更是言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只怕当年掳人送去私矿充作苦力的恶事,便是由梁家人经手的。但如今为何又倒戈相向却是不得而知。

不过,左都御史大人信中之意,便是要皇甫靖趁此良机,策反那被惨遭灭门的梁家大儿,与朝廷合力将那伙亡命之徒,绳之以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