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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下文继顾的动作,这旁皇甫靖忙是加重语气,追问一句:“你方才说是开挖金矿,难道看守尔等之人却是官府中人不成?”

“哪里是衙门之人,分明就是有一众大胆包天之徒,私采金矿罢了。艾拉书屋.26book.我等是终日难得出矿半会儿,矿主更是只得耳闻,皆是自始自终都不曾瞧见过一回。”

本想撸了袖口叫他看看当年留下的伤痕,忙又停下了动作。一旁是自家妹子,怕她瞧见后伤心,而这旁皇甫大人身边还有一位内衙的夫人,更是不敢鲁莽行事。

顿下了片刻,才又接着言道:“且不说矿主,就是稍外围些的看守们,我等也是不常见着。虽不像官府中人,但却是异常的严谨,可以说得上是道道关卡,几乎已到了滴水不露之境!”

“若非那一日,矿里突然有下二十人的样子,全都是上吐下泻连立起身子也不成了,只怕我等也不能趁乱逃出那地狱般的存在!”众人虽是未曾亲眼得见,此刻听他提及,再观其面上隐隐显露出的心悸之色,也都无比暗自惊心的!

“想当年你家父亲可是也有官位在身的,难道那些强行掳了人来的恶徒,却是不曾知晓?”玥娘不禁已是低声发问道。

提及其父,就见那旁一脸黯然的文继顾,却是惨笑摇头道:“漫说是我爹那会儿是从七品的给事中了,就是正经七品的武职,那矿里也另有几个在列。”

这句才刚一出口,这边的三人更是面面相觑。原来还以为是文家父子遭人暗袭。落入贼人之手,而后转手被人卖入私矿中作苦力,却是偶然。照此看来反倒更像,那暗中操纵之人。早已有意将这些掳来的人等,充作开采私矿的劳力了。

敢私采金矿已是死罪,竟然还强掳了朝廷命官送去充作苦力。更是罪上加罪。条条叠加一起,哪里还能不抄家灭族的!不但是那旁边听悄悄抹眼角的文丽君,就是这旁的夫妻二人,也俱是觉得声声震耳。

半响后,皇甫靖才微微颔首,正色道:“依文大人所言,那些矿中的看守之徒。倒不象毫无规矩可言的。”

忙是点头应声,答道:“不错,与街面上那些打行很是不同,反倒更似严守军纪的行伍之人。我家原本就是行伍出身,旁的兴许不能立马断定。但这些人的行事作派,还是看得极准的。”

此言落入皇甫靖耳中,也是引得其频频点头,确实他本就是出自武将世家,哪里又能不明其中要害。沉吟片刻后,便多问了一句:“此事你们逃出险境的几人中,可曾报过官?”

刚才还因忆起当初,不免愤恨交加的满面涨红,此刻已是褪去了大半。讪笑一声。低头直叹道:“我等一路奋力逃脱的,即便算上最后两个因伤势过重,未能保住性命的也不过才十七人。其中更是不乏行伍出身的,又是足足被押了年余时日,哪里能瞧不出那些人确实有些跟脚的……。”

“文大人,言下之意就是不曾报官?”方才见他脸色骤然褪去了血色。皇甫靖已是明了几分,此刻再听闻不过外逃了十余之数,心下更是一片清明。“果然都不是迂腐之人,若是当初真一门心思,直奔衙门而去,想不死都不成咯!”

而那边被皇甫靖一声追问,文继顾不免很是认同的连连点头,接着言道:“当日,我等一行人逃出山谷后,只见满目的群山顿时便傻了眼。亏得一并出来的人中,有一个家中本就是猎户,好在有这么一位专懂山野林间行走之人,大家伙才相互帮村着挨过了那段日子。”

接过一旁文丽君抵来的茶水,饮尽后,才又告诉起来:“待到我等躲躲藏藏,绕过了那连片山头后,已是足有二个多月后的事了。能重获新生已是万幸,但若是前去报官,却是无异于自投罗网。”

“想那人既然敢掳了众多武职官员,送去私采金矿,便是大有来头的。即便与当地父母并无多少牵连,也难保他后面没有仪仗,或许还有更为雷厉的手段,也是必定不少!”

那文继顾口中所提,的确非虚。本就被押在矿中,做了年余的苦力,就算是货真价实的武职在身,当时又哪里拿得出引证之物。别说是状告当堂之时,单凭你一人在那里红口白牙的,也未必有几人信服不说。就是身上乌有那通关银子,一路孝敬,只怕是连衙门口的鼓槌还未摸到,就已被人一脚踹出来了。

屋中沉寂良久后,才又听得那旁的文丽君低声问道:“那大哥你当初,又如何……还有如今怎么又能得了这官身?”

说道这桩,原本皇甫靖也是从二舅父的信中,知晓一些。但此刻再听得文继顾,自己细细言明前因后果,更是不由暗道一声,看来还真是一切自有注定。

任谁都不能想到,看似一个衣衫褴褛的花子,竟然有这等以一抵五的好身手!仅凭借一根脏兮兮地要饭棍,将那拦路劫道的恶徒,直接打得是满地找牙,磕头求饶的。

误打误撞,所救之人却是有些来头。那家的老爷虽没有实职,但与自家的二舅父却是同年。因此上,这文继顾才得了推举,直奔当初还在刑部为官的二舅父麾下了。

思量片刻后,皇甫靖不禁问道:“文大人的身份,想必左都御史大人也是知晓的。不知都察院对于此桩,可曾问及一二?”

就见对面的文继顾,点了点头后,再接着道:“下官的身世如今也只有都察院中数位大人知道实情,我们一并逃出身还之人中,除了原本不是军中出身之人,也皆已前后入了都察院供职。”

清了清嗓子,压低几分音量继续言道:“当日未防变故,几位大人也是极快做出来反应,但…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待再度返回那金矿时,就见满地的狼藉,被杀害的老弱病残更是不在少数,唉!若非我等趁乱外逃,哪会使得旁人牵连其中,而因此丢了性命!”

“哥哥这话却是不对,若非你们逃出,只怕还会有更多无辜之人被他们强掳了去,充作苦力。你们能及时报于朝廷知晓,才能使得那些人有所忌惮,不敢再肆意妄为,才对!”

听得一直低头聆听的文丽君一声劝慰,这旁的皇甫靖也忙补充一句道:“又替朝廷收回一处金矿,更是大功一件,只等来日将那些人恶徒绳之以法后,便少不得再记一功的。”

说着此时,众人脸上才多少有些缓和。却听得一旁的玥娘,不禁低呼一声:“那处是私挖的金矿,而京城那前后两次,陷害你们父子三人的打铁为生的行当,如今做得生意又是金铺?”

被她这般一提醒,屋中之人无不面露惊愕之色的。

“怪道,那家如今能有这般的身价,直接开起了金楼,原来这门道却在此处!”那旁文丽君,才刚接了一句,却见他兄长已是长身而起,抱拳向皇甫靖道:“皇甫大人,下官还需再往京城一趟,胞妹就由在下一并护送就好,不过此地诸事,还望大人多多看顾才是。”

“本就是朝廷大事,本府定当竭力照看周全的。”说着忙又让人准备了自家的大马车,替下了文家那辆半旧的。又吩咐了林宏军寻个有功夫傍身的车把式来,待到明日一早,就上路直接送了他们兄妹俩往京城去。

而这边与妻子二人,转回正院中皇甫靖不觉轻轻一叹:“如今这东南海贼才刚剿灭不多时;北疆之上更是不得安生,只怕来年开春过后,日子一暖和起来,又将战事连连;而此刻又爆出这等骇人听闻的恶事。总让叫人不免有些担忧起来,不知会否因其牵连颇广,而引发朝中大乱啊!”

刚才一路并肩而行,玥娘已是思量颇多,确实相公此言在理,若是真因其牵连颇广,朝中大乱便是无可避免之事!

点了点头,附和道:“所涉及的罪责,皆是灭族重罪,若非有那等举足轻重之人参与其中,定是不能够办到。想必此事已非一己之力所能撼动,还需圣上做主方能将其拿下的。”

“此言有理,为夫我也不是那鲁莽之人,哪里会这等朝中要事大包大揽。”知道娘子担忧,皇甫靖也是轻笑一声道:“即便是我那身居要位的二舅父,也是不敢一力揽入手中的。”

那边偏院中,兄妹、甥舅却是不免,又是一通家常说话。对于能在良州遇上,自己苦寻不见的胞妹,文继顾又怎会不喜极而泣。不单是文丽君一路十余年,暗访父兄的消息,那死里逃生的文继顾又何尝不是,每到一处地界上便四处查访,胞妹的下落。

只因当初,文丽君被刺后,便一直躲在诸葛伯爵府中,再不曾在外露过一面。而后嫁入程家后,便已改称了程文氏,即便说与那文继顾听有这般一位,他也大半不会知道与自家胞妹便是同一人。

阴差阳错之下,两兄妹也不知错失多少重逢的机会,如今又是这般巧合之下,得以兄妹相认,真可谓是天意如此啊!(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群书院.qunshuyuan.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