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旁的牛县丞听得此言,也不由颔首附和道:“看来还是我们郦县如今,确实与三年前大有不同咯【诸玉在傍245章节】!哪里会想到,还能如眼下之般引得他方来求。每每被排在那两县之后,少说也已有十数载之久,如今才算是彻底摆脱了往日的颓势咯。”

转而又不禁喃喃道:“想来那邵杨也有其优势,却不是别处与之媲美的,却为何还要另寻他法?”

“牛大人所言有理,按说那邵杨虽是满布水泽河道,但也正因如此,才能将个水运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如今看来就是这蓟阳全境内,也未必再有另一处比得过那邵杨去。”张主簿也是肯定一句道。

与此同时,内衙中夫妻二人也说起,今日邵杨两位主辅官员特意来访之事。听完相公所言,玥娘也不禁有些吃惊道:“那邵杨已有水运之便,想来因此所获也是匪浅。却为何又想着要另寻旁的法子,更添一层,难不成也是有心再更进一步?”

这旁的皇甫靖却是摇头,缓缓言道:“以那位杨知县的考绩而言,更进一步倒不是太难,只不过其出身上有所欠缺。若是不曾猜错,想必是为了能在下任之时,调离这等偏僻的所在,也好去往田地丰沃之地位官才是。”

“说来还是想避开这等贫瘠之地,去往鱼米之乡任职,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偿所愿。这事还得将,那个专懂山珍培植的老农前来,问上一问才是。”

听得妻子此一说,皇甫靖倒是不免奇道:“怎么要问这人?”

却见娘子笑了笑道:“历来水泽最丰之地。并非北地境内,而是南方诸地各处。若问此处最是熟识南方农事之人,就非这人莫属了,即便是常年在山中采药、培植山珍的农人。也定是我等门外之人。所知更多才是。”

“有理,再待我修书一封给堂叔父,问问那连贯全国南北的大运河,可曾有邵杨之名在列。若是本就有此一项,那想必即便无有旁的法子。也已能借助于此更进一步了。”

就在此刻。听得相公提及堂叔父之名,不禁想起了当初合购荒滩之时,曾有想过要在稻田中再添些鱼苗共生。而那邵杨的水泽原就是满布一说,这比稻田共养来。却是不知能高出多少产量。

想到这层,已是出声追问一句道:“既然邵杨原就有众多水泽所在,为何不加以利用,垒坝圈成水塘专司养殖养鱼?”

“圈塘养鱼。”已是停下脚步。回身复述一句,才又缓步过来重新坐定:“娘子提议可是在稻田中,就如同我们家山庄那般稻、鸭共生之法?”

“哦,对了,当初咱们合力置办下那处荒滩之时,就曾有商量过几种互利的共生之法,其中就有这鱼米共养的法子。”

见相公已记起了那时的情形,玥娘更是接着言道:“不过,此法用在邵杨怕是不能完全合用。毕竟那处是荒滩,而听刚才相公口中所言,似乎那邵杨的境况更适合专司养鱼之用【诸玉在傍245章节】。但为了保持一季下来放空鱼塘收获时,水质仍能以原貌还与河道之中。在鱼塘中植上些可清除杂质的水生植物,却是必要的很。”

“那水生植物,还能将鱼塘中的杂质去除?”对于娘子此刻所提之事,愈发的好奇起来。

原本渔民们在河中捕鱼,才是寻常之事,至于刚才妻子口中的圈塘专司养殖之言,已是有些吃惊。而今又提出还要再植水生植物,以净化水质之用,更是惊讶不已。

忽然又联想到了,自家山庄之中那稻田里,最后被排出的用水,皆是如此这般先沉淀后,再经由留在芦苇田里一段时日。想到此处忙不迭接了一句道:“原来咱们山庄留下那一整片芦苇,还能有此重要的用处。”

玥娘已是点头应道:“这芦苇就有净化水质之功用,拿来吸出杂质最是理想。如此一来,我们用以灌溉和畜牧之用的水源,就能一直保持品质,不至于愈发的不济。”

说着倒是不禁接着道:“想来此处的水泽中,最常见就是香蒲了,这也是与芦苇有相同功用之物。”忙又添补了一句道:“想必相公也应当听过桑基鱼塘一说吧?”

“好似听过确实有此一说的,但这北地之境中,却是不曾见过有那般圈塘来养的。但若能成功,倒又是利于民生的好事一桩。”想到蚕丝一项,更是立马便想到了,与之有过多次交集的缂丝胡家来了。

“刚好,再将那胡家也一并引入,想必对于侍弄桑田之事来,哪里还有比他们家更是在行的!”

那旁的玥娘,此刻也已是随之起身,夫妻俩双双移步书案前,开始着手将其间的细节,详尽商议起来。别看这好似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其实对于郦县而言,也同样有利可图。

一来,郦县原本也有些许可用上此法的水泽所在。再来,无论是蚕丝、鲜鱼都需得运出县外,才能换得银两回转,而其中最能估出好价钱的,就非京城、以及京畿之地莫属了。如今能最快抵京之道,出来郦县的车马便道,再无别家了。最后还有一条,却是无意间又能多出一项,可用以谋生之路。

两日后,祥云酒楼中又是三方坐定雅间之内。那旁的杨知县由初时,瞧见郦县主官一脸的镇静后,已是安心不少。看来万事已定,果然正如邵主簿所料那般,说起这农事一项来,还是这位知县大人最是很有能耐。

而另一旁最先到达酒楼的胡家大公子,却是不免有些忐忑。眼看着年节将至,按说自家不但是已将各方的红利,早早送往了两县衙,还另备足了厚礼一并交给了,内衙之中的太太们都收了下来。可此刻又被两方同时请来饮宴,却又是为了那般?

再谨慎抬头看了一眼,这旁的皇甫知县,却是不紧不慢让人摆好了席面,才缓缓开言道:“想必诸位也定是不明,本县为何要在此时宴请二位。”

说着一旁的张主簿,已是笑着拿过一旁的信笺分别,交到两位手中:“请杨大人,胡大公子过目一二才是。”

两人更是不免对视一眼,随即接过手中之物,细细读了起来。不过才半盅茶的功夫,那胡家的大公子已是笑着追问了一句道:“皇甫大人所提,胡某已是明了。倒是不曾想到知县大人对于南方惯见的桑基鱼塘之事,这农事也有所涉猎。”

“本县一介读书之人,哪里知晓这些农事,何况还是南方独有的培桑、喂蚕、养鱼之说,更是无从谈起。”转而又笑着解释道:“说来还皆是因我郦县的外来农户中,本就有自南方至此定居下来的,也就是从他们口中才耳闻此等独特的养殖之法。”

“原来如此。”那胡家大公子,也是忙不迭连声点头称是。

此刻还尚有一丝不明的杨知县,却是不禁发问道:“这原就是南方之法,但我北地之境中只怕是有些不妥吧?这圈与水塘之中的鱼苗,又靠何物存活,又是本官一问。”

听闻此言,反倒是胡家大公子与皇甫靖相视一笑,转而由他应答起来。此后,比邻而坐的两人,却是一问一答很是默契,却是再不用此前特意备足许多时日,准备应对提问的张主簿多费口舌了。

今日祥云楼中,三方是各取所需,俱是满意而归。

那位邵杨知县,更是其中最为欢喜之人。原因无它,三日之前听取了邵主簿的提议,厚颜亲自来访,为得就是能在三年任期满后,再有佳评录入考绩之上,也好让自己一偿所愿终往鱼米之乡任职。

却是不曾料想,不及三日之际,这郦县的皇甫知县便已是有了消息,且还是这等大好的消息。更又专懂此法的胡家帮村,又愿出人手教授此法,又允诺待日后,便会全权收购两县所产的蚕丝。

天底下哪里还有,比今日之事更为令人振奋不已的!原本还曾有过对郦县主官的试探心思,此刻已再不存分毫咯!看来自己能否再进一步,也是取决于来年开春后,这桑基鱼塘之事了。

而另一方缂丝胡家,也已是忙碌了起来。原本要赶回蓟阳,过年节的胡家大公子一家未能出县,反倒是远在蓟阳府城内的胡家家主一行,急忙上路连夜驾车往郦县而来。

待到听完了大儿之言,又将知县大人所授信笺,更是连连点头,朗声笑道:“老夫当日确实不曾托付错人,这位知县大人还真是我胡家的贵人。前此合建码头,虽不是最有利于我胡家迁移之此,但如今这桩倒更像为我胡家,量身定制的好事一件哦!”

“爹爹所言极是,哪有比起桑田星罗棋布对于我胡家而言,最是有利可图咯了。再加之先前合建的码头,还有那旁车马便道旁的集市更是如虎添翼!”

这旁胡家家主,忙又接了大儿一句:“最有利我胡家的却是,如今这些往来密集的四方客商。有他们从中牟利,更能加快我胡家丝顺利销往全国各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