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那些海上的强梁,就是看清大呈朝的海防薄弱,再加之每每远赴海外回来之际,十有定是满载而归【诸玉在傍第二百四十二章京中有变(下)章节】。这等天大的好事,又岂容轻易错过。

也正因为商船所有者俱是非富即贵之家,又经数次劫掠时,惨遭船毁人亡的也不在少数。更令人咋舌的是,几乎将朝中所有涉及此项的人家一网打尽,未有一家在幸免之列。

玥娘也是忧心不已,自己两世加一起,也不曾看过几回有关各项战役的专著。对于战术之类,更是一窍不通,但却是明白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那便是皆因一个‘利’字作祟。

不免接口追问一句道:“妾身虽不曾研读兵法,更是不懂战役之事,却敢肯定是我们大呈朝历年在海上,那诸多的贸易得利,让人瞧着眼红所致。但为何往日里从不动手,却是直到近年才屡次遭劫,反倒是颇为令人不解。”

那旁的皇甫靖不由,也是颔首应道:“想我大呈朝也已是有数十年之久,都不曾在海上遭遇此等惨痛的经历。其中最为可疑的是,与大呈朝相邻所在,也大多都只是些海岛小国而已。即便史书上也曾有记载,这海上被劫掠抢夺之事从未断绝过,但如同近年这等日益猖狂之势,却是哪里得见的。”

说着更是同妻子提及,前次京中来贺喜时,给自己暗中传话之人所告之事。低声正色道:“想必今秋之后,我家老爷子又得披挂上马再度领兵出京了。眼下还未得知要去往何处驻守,但此番回归军中已成定数。”

闻听相公几乎是与自己耳语告诉。玥娘心中不由一凛。看来此事定是让朝中吃亏甚重,若是不然又怎会如此兴师动众,就连大将军已是六十开外之人,还要披挂再赴军中镇守一方。

“朝廷若真是为了此桩才召回军中将领。却是不妥!大将军不是常年驻守北方。在草原上的战事之利确实无容置疑,却又当如何应对这原就并不擅长的海战?”心中方才想到,忙是惊得瞪大了眼睛望向身边的丈夫,一颗心也不免跟着悬了起来。

皇甫靖已是侧过身来,伸手轻扶住妻子道:“倒是不必太过担忧此事。老爷子虽是两朝元老。可最善陆战却是尽人皆知之事。即便朝中再忧虑颇深,也轮不上我家老爷子领兵海上的。娘子可是还记得与咱们主婚的那位六王爷?”

“相公说是当今圣上的那位堂叔父?”

“不错,就是那位善领兵作战的王爷。虽比我家老爷生生差了十来岁,可许多年来战绩上却是并不多承让几分。在北疆镇守或许不及老爷子稳妥【诸玉在傍242章节】。可若是说朝中将领中那位最善水上作战,就非得是这位六王爷莫属了。”

听到此处,玥娘已是缓缓颔首,若有所思着言道:“难归那年平定西南蛮夷之乱。便是由这位王爷领兵而去的。那西南之境,水泽也算是丰沛,想必定是因其善于水战的缘故,才能胜任此桩。”

那旁的皇甫靖也已笑着直点头:“确实如此。也正是基于此点这朝中命定主帅,必定是六王爷才对。至于我家老爷子,或许仍是回北疆镇守,才最是可能。”

说完,又是长叹一声:“只怕年后就是去往偏僻之地,也比留京更为安稳些的。毕竟是此刻朝中定是人心不安居多,而大将军府中到时也定是乱象频生,不得安宁。”

玥娘又怎会不明此话之意。大将军出京镇守,已是让人颇为不安,再加之府中两位庶出的将军,也必定不得留京。可想而知,这后院之中的姨娘们,便成了府中的权势中心,而其间又有多少不为外人道的腌臜之事即将发生,就是避无可避的咯。

若是此刻,嫡子回京任职又当如何,自然是即刻成了姨娘们眼中的共同之敌。如今自己是才刚生产完,即便是到年底时,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到时就得应付整个大将军府的诸多事务,岂能有充足的精神一一化解干净的。

“这般看来,相公你只要不留在京中任职,于我们家的现况而言便是好事一件!”只一想到,此刻回京的利弊来,玥娘已忍不住一阵头发发麻之感。

皇甫靖忙是接口道:“若是能在外多留一任,再回京中也就不必担忧了。届时,以我家老爷子的年岁,只怕自己请命出征也定是不得而往了,再加上咱们儿子也已能能说会跑了。而最要紧的是,以我的官位也能有个新府邸,后院那些个女人想要伸手往咱们这头,怕是白费了心思。”

不免低低叹了一声:“其实我娘家当年情形,是何等相似,全都为了那个爵位之争。如今即便是你这嫡子人不京中,想必这争斗之势也不减半分。”

“以前是欺我年幼,又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而今更是肆无忌惮,想我一个文官,又怎能承袭老爷子的武官爵位,何况府里原就有比我更合适的两个将军在?”

“啊!”玥娘不觉低呼一声,稍稍转念一思,定是怕自己担忧才未曾告知近些日子来,府中诸事的。反手握了握夫君的手掌,微笑着劝慰道:“只盼着老爷子能安然归来就好,旁的烦心事但来日再想便好。毕竟此刻咱们人不在京中,就是想要应对也是鞭长莫及,又何况图添烦扰。”

“对,有娘子你这般说道便是甚好,让她们后院接着多斗上几载才好。与其烦恼这爵位归宿,倒不如安心将眼前的日子过踏实了才最是要紧。而且有我娘子这等聪慧之人在旁紧紧盯着,那些个跳梁小丑又有何惧!”

却见玥娘直摆手道:“可不敢小瞧天下之人,尤其是这后院的女人们,往往更是歹毒的很,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哦!”反手又指向自己道:“瞧瞧我这昔日,险些丧命于奶娘之手的侯府小姐,便是最好的力证!”

“想那不过是个卖了死契的奶娘,就敢这般狠毒行事,又何况是算得半个主子身份的姨娘?而且还是整整四个之多,若是联手对我们不利,可是防不胜防的。好在相公你如今也有官职在身,到时大可另寻府邸暂居,不必日夜防备着,可终究还是同在京中,难免要往大将军府邸走动一二的。”

听得娘子此番言语,皇甫靖更是下定决心直言道:“我儿子又怎么能叫那几个欺负了去,原本这小子一出生为夫就想好了,等满了四岁就亲自教他习武,才是我皇甫家……。”

“相公,会不会太小了,才四岁就要每日早起习武,身子骨还没长结实哪!”玥娘忙不迭,拉住相公劝道。

哪知却被皇甫靖正色道:“想我还不满四岁时,就已被我家老爷子直接丢军营里了,除了有侍卫跟随左右看顾一二,也就再没比旁人多出的特例咯!”

玥娘一把抱过丈夫的胳膊,赔笑道:“你家那会儿是有庶出的哥哥们在前,老爷子才不得不如此行事,好叫相公你这个嫡子速速成材,才好将嫡庶之争不存。如今咱们家可是大相径庭了,以我看七岁起再习武不迟。”

“七岁太晚了,最多再推上一年,五岁开始。”见娘子还要与自己讨价还价,忙不迭皇甫靖打趣道:“娘子你自己可是曾说过,女儿要娇贵着养,儿子就是要贱养。怎么如今却是连早起习武,也舍不得了?哪往后这小子还不得有所依仗,养出个不成材的小纨绔来。”

被相公这句一提,玥娘顿时没了声音,讪笑着惟有点头认下这桩来。而那个正在东厢里,睡得正香的小婴孩,却全然不知数年后,自己早起习武之事,就此已是定下了。

玥娘原本就没想过早,给孩子教习课业之事,毕竟童年时光很是短暂。与其整日里被逼着读写,他这个年岁尚不能明白的学问,倒不如随他兴致放开了玩耍才是合宜的。

此刻反倒是有些庆幸,孩子是出生在今世的。若是前一世里打小时起,便是各种竞争不断,即便是原本就些兴趣之事,也全然失了味道,再不复初时了。

孩子们的各项成绩,几乎全都成了家长们拿来互相炫耀和攀比的筹码了。别说本就尚未定性的孩子们了,就算是个成年人被如此逼迫着灌输,只怕也是半点兴趣全无,哪里还敢奢望真能记住多少?

好在这世上,压根就没有这等强行灌输的所在,也不拘自己在家教习之事。倒是让玥娘暗自欢喜了不少日子,在想来尚在幼年时,只能知道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便好。真要开始蒙学,还是等七八岁时,再开始也是不迟,那之前把身子骨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这点倒是曾与相公议起过,也是得到丈夫点头认可。想他当年也是七岁启蒙,却也不到十二岁便被先生们,皆口称为可造之材。所以对于娘子那时所提,便是毫不犹豫,满口答应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