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前次姑丈不是也曾暗示,只等他能在路转运司立稳后,往后便能叫自己这个功名无望的侄儿,也好歹捐个官职来做【诸玉在傍第二百三十章早离去章节】。一想到即不用再埋头苦读,也能捞个现成官做,这心头哪能不火热一片。

但捐官来做,头等之事便是舍得往外掏大把的银子,而这一笔莫提父亲,即便是最痛自己的亲娘,也未必有法子凑出数来。

说来这大呈朝中,捐官之事虽是少见,而且大多也不过是些最末等的辅官罢了。但对于此生科举无望之人而言,却无疑是另辟蹊径之举,也惟有这般方能一偿宿愿。

正因如此,即便是朝堂之上曾有清流数度提及,要彻底杜绝这等捐官之事,最终还是未能得逞。想来在这捐官一项上,每年能为朝廷奉上一份不错的进项,便是其久存于世的最大之因。

当然,在那无关紧要的位置上,摆个倒贴银子的末等小官,又无损朝廷之事,哪里会有人太过在意。只是这等捐官之人中,也不乏有奋力敛财,想在任内赚回当初所捐银两的,却是无人再提及一二咯!

由此可见,这捐官来做也并非是无利可图之事,而贡知县家的嫡子心中,便是一早就打起了这等主意。既然自己是科考无望了,倒不如直接弄些银子来,捐个官做便是,岂不比那熬夜苦读强上十倍。

如今得了父亲这道令下,更是心定大半。“师爷说得在理,此计还真是两全其美之法。”兴冲冲步出父亲的内书房。便已压不住心中爽快,不禁口中喃喃自语道。

原来跟随左右的师爷,一早推断出郦县的山林养活农户之法,便同他想好了应对之策。为了能得这妙法。那身为师爷的半老头可是没少受罪。更别提他正经的衙内嫡公子了,挨训都已不下两、三回的。哪里能放手便宜了庶出的那个,刚才不过是试探两句罢了,而且师爷不是早已说了,那个定是会半分不敢搭手的。

若是那个应下这事。便是从此要听命与他。仅凭这点便是万万不能的。而已那位的谨慎,更是会对自己分外恭请之态,望而却步。这般一来,便是有了两重保证。万不得已那人定会婉言回绝此桩。

现在看来,果然如师爷所料一般,那人才刚听完提议,便以赴考为由。早早断了父亲心里那兄弟协力的念头,一口回绝了此事。

想到此处,贡尚黎不禁转身瞥了一眼隔壁的方向,讪笑摇头:“也不知这人是真聪明,还是急着无法,才选了这么个托辞。若是能得中倒还罢了,可要是仍旧……呵呵呵,到时候看你如何再寻怎么的说辞,应对父亲的责问!”

此事,即便不与师爷商量,他自己也知,下次若那人再度名落孙山会何等结果,只怕连他那个劳什子的师爷也定是做不成了,也已然都成了过眼烟云【诸玉在傍第二百三十章早离去章节】。往后也惟有,靠着他那商贾出身的老丈人家,接济着度日咯!

再反观自己这方,眼下只要能学着郦县一般,好生将鹤鸣境内的荒山头都用上,哪里还用愁银两不够。而且还把那人,逼出了县衙之内,去往那条唯一的通路之上,更是令他欣喜不已。只盼着来年大比中,那人再度失利而归之际,便是父亲彻底将他分了出府而去。才能将压制在他心头,这么多年来的怨气,一并消除殆尽!

早在前一刻,便匆忙离了这边正院去的贡家大公子,此时却不曾转回头寻了二姨娘说道一番。而是直接回到自家院落中,唤了继室来说起今日之事。

毕竟眼下,这正房的嫡子能寻个由头,试图要捆住自己的手脚,定是必备了后招才是。如今自己这继室虽是年纪尚小,却是被岳父教养的不错,并非那等养在深闺,万事不知的千金小姐。且是因为商贾出身,家计一项上更是他的好内助。

认真听着相公的言语后,那季氏也不免吃惊道:“那公公可曾另有提及,若是二叔那儿人手不足,到时候再寻了相公你去帮村一二,可怎么好?”

“这事应该不能,你别看正房的那个今日很是殷勤,其实却不然,他定是费了大气力,才寻到了那妙法。只怕躲着我们兄弟几个还来不及,又怎会想要捎带上一个。”拿过茶碗来,尝了一口才不急不慢开解起来。

季氏却仍是有些担忧道:“那为何今日,又要当着公公面前演这一出,反倒叫人瞧不清楚。若是你当即应下这事,他又该做何应对,难不成还能……。”说道此处,忙是掩口停在当场,满是愧疚的抬眼看向身边的丈夫。

想起当初自家爹爹,求上公公的那桩大事来,而相公他也正是因才吃了暗亏。自己此时提及,只怕又会引得相公往日的不快之事,不免颇为后悔自己不曾细思量,便过快出言问及那事。

却不想,这边的贡尚民反倒是淡然摆手一笑道:“他们定是一早便算准了我决计不会应下此事,才敢这般为之的。娘子你想,若是他科举有望,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定是指望不上,才另起了旁的心思,想要将我比了下去,也好在父亲面前更显能耐。”

这两句入耳,那边的季氏不觉又庆幸起来,还记得当日娘亲来提给自己选了一户号人家。但当得知是续弦后,便是暗自感伤了好几日,说来自己虽是商贾出身,可自小起便是当大家闺秀般教养着的。

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可也是略有粗通,而且比起那些只懂躲在深闺中,专心女红的闺秀们而言,在家计一项上更有那得天独厚之忧。

后来陆续,又从长兄口中得知,原来那人却是位知书达理的官家子弟。虽说因其的庶出身份,自己也算勉强配得,但顶要紧的是名声极好,比起那些只懂纨绔的名门公子来,还是这般出身不高的读书人更觉可靠。

而成亲之后,小日子过得也算是和美,除了原配留下的一对儿女外,却是不曾有旁事让她操心过一回。且又与那当家的正房嫡母,一早便另分了院门在外,除了每旬去问安一回,倒是再不用多挂心的,而嫡亲的二姨娘更是将自己捧在手心中。

得此夫家实属不易,也使得这季氏再无生出旁的心思,如今只望着自家相公能早日得中便好。此刻再思量片刻,不免想到了父兄曾提及之事,忙是开口提议道:“记得我娘家爹爹,曾提及在那京畿地界上有他一位故友,偏巧又是开设客栈的。若是相公入京晚了,倒是不用担忧难觅住处。”

“娘子此言倒是提醒了我,不如早些离去为妙,既然能在京畿之地开设客栈,想必定是不差。”说着更是起身,往书案边来,提笔之前还不忘回头对那旁,还有些愣神的妻子笑道:“待我这就给岳父书信问过便知。”

原来只为安慰丈夫,但此刻听其言下之意,竟然要趁此之际索性早早往那京畿之地,寻个安静的所在用功备考。这边她才刚想到此处,那边相公更是开言接着道:“与其被他百般算计在内,倒不如还是早些离了去他处,才好避开这些无谓的是非。”

说着已是吹干了墨迹,交到妻子手中叮嘱道:“莫要担忧,此番往京畿行,咱们却是要一家四口皆同去。”

“啊!相公,这……这赴考京城哪里拖家带口,一同前往的道理,妾身却是不曾听闻过的,而且公公定是……。”

尚未说完,已被重新安坐一旁的丈夫拦道:“定是一口便能应下此事。”见那旁的季氏更是瞪圆了眼睛,吃惊不已的望向自己,却是哂笑着直言相告起来:“你道咱们家如今住得这个院子,却是在哪位名下的产业?”

“当然是公公名下,亦或者是……难不成还是……?”却见身边的相公已是比出两根指头来,惊得她当即便没了声音。

“没错,就在是那位的名下,只是此事府中除了父亲之外,再无旁人知晓罢了。而我也是无意中瞧见了那份房契,才早有打算也另寻一处院落居住。”

略带安抚的眼神,看了一眼妻子:“其实二姨娘一早便,有意帮着我另寻一处幽静的所在,好安心温习,以待年后赴京之试。而经历过年前种种不公后,我是越发明白了此番姑丈临行前的那句之意,到底还是有功名在手才最要紧。”听此一句,季氏倒是眼前一亮,配合着忙是重重颔首。

“我父亲虽是贡生出身不假,但如今朝中正是青黄不接之际,若是我也能同样得个贡生,怕是也能就此得了官职来做!”

“真的!”才一惊讶之言脱口而出,却在耳边低低响起丈夫的耳语声。原本那日姑丈来家做客时,便已是暗透了消息与他。这连着两回的科举中,不乏就有那举人便得官职之事,更何况是相公这般在朝中另有依仗的。

果不其然,三日后贡知县在得知了庶子的决定后很是欣慰,哪有半点不舍之意,早已是一口应下此事。这全府上下之人,也惟有后院的二姨娘,才是那个真心抹泪送别离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