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跪地的道姑虽因害怕,一段言语更是断断续续,还时不时夹带着呜咽求饶【诸玉在傍208章节】。不过终究是将前因后果,说的明明白白。

那赵大家的原就与这净水观里的庙祝就相识,当日在井台旁听得说起,县衙要重修城墙便起了心思。拿上银子赶去十里地外,说动了这庙祝,让其假扮莲花观中弟子。谎称是下山游历,恰逢在街上偶遇那赵二家的娘子,给观面色就是一连串危言耸听之言。

“小的,也只是听得赵大家的说,不过是骗了她小叔一家,换了宅子便好。寻思着也不算是丧天害理,就……就收了银子,应下了这桩。县太老爷,小的真是实话实说了,再没有隐瞒的,除了给那赵二家的观面色哄骗外,最后又装神弄鬼做了场法事,便再没旁的了!”

说着更是一阵不要命地猛磕头,却被好似又记起了什么,忙不迭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指向那旁跪着的赵大朗声:“其余的事,全都是这赵大家给安排的,与小的是半点不沾边,老爷明察。”

这一被指认后,那旁本就是惊恐万分的赵大,更是语无伦次起来:“大…大人,小的也都是……是听我家那婆娘说起的,只要哄了我二弟家搬了走,往后咱们家就是自己不种粮食,也能过上好日子。”

他这句才出,就听得身后除了谩骂之言,更是一声高过一声,满是充斥着鄙夷之味的讨伐之语。

“一门心思骗自家兄弟的宅子、田地,还想着要过好日子!”

“可不就是这道,居然还有脸说,也不知这良心都丢哪儿去了!”

“啧啧啧,世上怎么能有这般恶毒之人!”一旁围观的人群中驳斥之声,更是陆续响了起来。

此刻阵阵在耳边炸开。本就是强撑着身子的赵大,不由重重给堂上的大人连磕了三个头后,高声回禀道:“县太爷,小的是见钱眼开没了良心,可前后都是我那屋里的拿了主意,小的也就是……。”

后半句还未说完。就听得一个尖锐的女声打人群中响起。众人俱被惊得不轻,只见正被衙役带着往衙门来的一妇人。两眼直直盯着地上的赵大。

当下就扑倒在地,哭诉了起来:“县太爷,您可莫要听我们家这个没良心的乱嚼舌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来的银子能请得庙祝来家,还同她合谋骗取小叔家的房产?”

抽出了帕子用力抹了一把,指向那旁自家的男人,悲切道:“我们当家的也是被吓糊涂了,不曾说与县太爷您知道实情,其实。其实咱们家也是被人骗了,才落得这般下场。”

忙又转了话锋告诉起来:“也怪当初小妇人无用,听信了游方牛鼻子的胡言乱语,一害怕直接将祖宗的产业给换了出去。到咱们家搬了去城北后。才知道是被那牛鼻子给哄骗了去,所……所以就一直没甘心。”

使劲挤出两滴眼泪后,又磕头回道:“如今那西南角上的城墙这么一动,小的这心里越发跟火浇了油似的,哪里还忍得下,因而上才想出了这骗回祖产的亏心事。县太爷,小的也是受了外人坑骗的,县太爷您可要给小的家做主啊!”

不待知县大人发问,这个倒是一入堂内,便是自发哭诉清楚【诸玉在傍第二百零八章此案了章节】。饶是先前还满脸鄙夷。指指点点的百姓们。也已大多收敛起了刚才的厌弃之色。还有甚者,更是不住摇头低叹两声。

而此刻还跪在地上。干抹眼泪那赵大家的,已是心定大半。暗道一声好险,亏得当年他是真有请了道人来家看风水,论吉凶。先前那一通回禀是真假参半,要不然,今儿怕是就躲不过咯!

不免也是庆幸,也是难免添三分得意,可到底此时任在县太爷的大堂之上,不敢显露丝毫来。但她这般干嚎不下雨的模样,也只能骗过背对着的围观听审之人,至于那堂上的几个不用提,只怕就是一旁的门子,也已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不觉悄悄朝端立一旁的皂隶使了个眼色,那得了信的也是个机灵的。忙是往哪已是哆嗦着身子,跪坐一旁的道姑身侧,使脚提醒着点了两下。

又把那道姑吓得忙又磕起头来,再等抬头来瞧。只见那押了自己上堂作证的衙役,瞥了一眼那旁还跪在衙门口上的妇人,当即已是灵光闪现。对啊!自家性命就看要怎么把过错,全都给推干净咯。现在不提,只怕就等着下大牢里哭去吧。

相通了其中关键,忙不迭爬过两步,再度磕头指认道:“大人,小的当日也是听得这赵大家娘子,说是只为骗得祖产就成。可后来再叫小的第二次,往他小叔家做法事时,却是要小的一口咬定三十两纹银,少一文也休想除净祸端!”

那旁赵大家的一听道姑此言,已是丢下了帕子就要冲上前去,反口辩驳。却是已被堂上大人的三声惊堂木,镇得跌坐回了地上。“大胆刁妇,你道这是何等样所在,竟然还在当堂行凶不成?来啊!先拉将其拉至一旁,若是再犯,修怪本官动用大刑!”

此时无论是堂内众衙役,还是堂外之人,都能清楚看见那赵大家的面色惨白,犹如瞬间被人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仍有两旁的差役拖至墙边,再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连带着堂内对角上跪稳的赵大,也跟着颤抖的厉害。心中更是惊骇无比,原本听得人说这知县大人最是明理,而且至今审案以来,却是从未对人动过板子,至于那‘大刑伺候’一说,更是闻所未闻。今儿怕是不对,就刚才已是警示了两次之多,怕不是好说好的主!

常言道‘事不过三’,只怕县太爷也已是怒气难压了,要不索性自己全都认了下来,将银子、宅院吐了出来才好,也免得一会儿皮肉之苦,才是要紧!

起了这念头不由转头,朝一旁的二弟瞥了一眼,刚巧正迎上自家兄弟无比失望的眼神。心口上犹如被人猛得重击一锤,‘咯噔’一下身形都随之佝偻了三分。

‘唉!大不了,再多赔上些银子就是,至少先把眼前的坎,抗过了再说。这般钝刀子拉肉的味道,实在让人受不了!’

被堂上知县大人目光如炬便盯着,身旁又是众多手持家伙的衙役们,而且还是个个都是怒目圆睁的杀神模样,不相似在身处公堂。倒是更又几分佛殿里,被那面目狰狞的夜叉镇与堂内之感。身后大家伙的议论声,也不时在耳边嗡嗡作响,已叫这赵大实在再能经受得住。

顾不得许多,忙是弓着身子,边磕边大声认罪道:“小的知罪,小的都认下,全是小的因贪念起了坏心。小的就是砸锅卖铁也定是都赔给二弟就是了,还望大人从轻发落才好!”

当堂画了押,责令赵大家还回来西南角上的两处的宅院;又将前后骗取的田地、银两尽数还清;最后赵大又挨了二十板子,才算将这桩兄弟争产之案终了。

寻了人来将当家的抬了往家去的妇人,此刻才算彻底醒过神来。低声抱怨道:“你怎么全都认下了,至少也该保住那二十亩田地,好歹咱们家也在祖宅上,投了不少银子翻修一新了。”

本就是多亏自己认罪快,再加之那堂上的大人,原就没打算真把自己给打残了,才算保住了半条命来。可自家这婆娘却是张口闭口,全都只有银子二字,顿时气得更是火冒三丈:“你家男人命都要保不住了,你这蠢婆娘满脑子惦记的还都银子、银子、银子!明日我就寻了先生来,写了休书与你,往后你就抱着那该死的银子自己过去!”

这下,到底把这妇人给吓呆了,也顾不得给当家的喂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起来。没多时就引得左右邻人,纷纷开了院门探头来瞧。

“怎么了,可是听着他们家有动静?”

“可不是嘛!这才刚被知县大人看穿了用心,打了板子回家养伤,怎么自家两口子又闹上了?”

另一旁那人索性出了自家的院子,低声猜测起来:“该不是县太爷手下的打重了,直接要了那赵大的小命不成?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没气了……!”

头一个开了院门的妇人,忙摆手拦道:“哪儿!刚才我在院里还闻着他们家飘过来的药味哪!要是真不成了……。”顿下片刻,朝着那几人比了个数钱的手势,接着道:“他们家那最是小气的恶妇,还能舍得白白花银子,给他家男人抓药吃不成?”

“也是。”

“有理!”

“远近人家还有哪个不晓得这恶妇的秉性。吃软怕硬,又爱贪小,无事就爱听人家壁角,乱嚼舌根。”

“没错,就是这么个烂了舌头的恶妇。当年王家就要过门的小媳妇,就是被她一通胡言乱语给说跑的,还有……。”正当邻里们控诉其罪之时,却是不知赵大已是下定了决心要休妻。

果然没出三日,这县城里便无人见过那恶妇的面。随后又过了半月后,原本那城北赵大家的院子也卖了出手,自从后这赵大一家也就再没露过一面,即便是在西南祖宅旁新开了吃食铺子的赵二家,也不曾听闻过半点音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