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便道开通前半月,另一旁的车马便道已开始修筑,紧接着便是西南角上早已坍塌一片之处,也已陆续有石匠加入【诸玉在傍197章节】。

“到底是有银子好办事,瞧瞧,才多少日子,这通官道的路就修成了,眼看着西南角上的破烂城墙也已是开工了。”正一边在井台旁浆洗的衣物的中年妇人,说着还不忘直起身子,满是艳羡的跳望了一眼,城外那处高高的山林。

才又接着道:“你们还都不晓得吧,听说春季里被知县大人劝动上得山去的那些农户们,如今可是过得不差!”

原本几个同来井台边取水、洗涮的妇人们,边是不停手中的活计,刚好也聚在一起说笑些闲话。前一刻说道起县城里如今的变化,也都是有目共睹,并无半点新鲜之处可言。而今听得这妇人提及那山林中难得一闻之事,皆是不约而同的抬眼齐齐望了过来。

“那些农户们,都得了啥天大的好处,竟然能叫你宁家娘子都道声不错?”一旁的圆脸妇人忙不迭侧转身子,追问一句。

收中的手中的衣物,拿指头比出个数字来:“单是每隔四、五天的样子,就往祥云楼里送去的鸡蛋、活鸡就有这个数。更别提还有那两家专做烧鸡同盐焗鸡的食铺了,啧啧,瞧着那满满当当的装着一车车的往城里拉,就知道定是没少带银子回去。”

“做盐焗鸡的那家我倒是知道,可你说是烧鸡,不是前面市集旁那父子俩摆得摊子吗?咱们开起铺面来了?”另一头的小妇人,忙是摇头接了一句问道。

只见这中年妇人,不由笑道:“还不都是这几月下来,生意本就做得不错,又瞧见咱们郦县的便道就要开通了。还有新山村里供给的活鸡,又都是尚好的。定是比起他们家在邵杨时,日子好过不少,要不怎么索性盘下了门帘,新开了这么一家。”

说着更是横过捣衣杵,给四周的妇人们比划起来:“就在西四街上的最后两个铺面。我前天还听说原本那家的老娘,还一个劲的直念叨亏大了哪!”

听她这般一提。刚才那个小妇人倒是反应奇快,已是笑出声来接了一句道:“如今县衙凑够了银子就要重修西边城墙了,原本卖不上价的屋舍,可不跟着一个劲的往上窜,那家的老娘能不后悔嘛?指不定前后一比,就差着好大一截哦!”

这头洗衣的妇人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却已有人悄悄抱着才洗了一半的衣物、家伙什儿,急冲冲转回家去了。

原本都是蹲在井台边浆洗衣物。忽然有人佝偻着身子,退过一旁抬腿就往外退。即便再是小心翼翼,倒是是没有遮蔽,哪里真能悄无声息。叫人丝毫不察。

没等这妇人行出多远,就已有人低声提起了:“瞧见没有,那就是赶走了自家婆婆的恶妇,赵大家的毒婆娘。”

听得那圆脸这句提醒到,大家伙也都不免顿了一下,纷纷侧目望去,还真是一副鬼祟模样。直到见那妇人拐过弯道后,还不忘探出半个脑袋来回望一眼。

见那恶妇如此神情,大家伙更是压不住心中好奇,忙不迭转向那圆脸妇人问道:“他十五婶。你可是晓得这其中的缘故?”

“呵呵【诸玉在傍第一百九十七章加官进爵(上)章节】。”干笑两声。将手中的捣衣杵一指那妇人离去的方向,便娓娓道来:“你们可是知道。他夫家祖宅就是近邻着西南城墙那一片的。要论起来,当初也是中等人家,可惜她公公去的早,还没抱上大孙子就闭眼了。”

“按理说她家男人是家里的长子,祖宅本就该是他们大房的,可那会儿城墙就已是塌一半了,邻近的人家中不时就有外迁的。”

听这妇人提及十多年前的往事来,最先起头的中年妇人,忙是点头附和道:“没错,就是在那档口,也不知是哪户接连有人病倒,可是吓坏了不少邻近的人家。也就是打那会儿起,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家往外挪地方。”

这圆脸妇人应声点了点头,接着往下道:“瞧着不好了,那恶妇也不禁害怕自家也跟着倒霉,毕竟那会儿她家离着出事的那户,可是不远,只半条街罢了。”

说着却是话锋一转,讪笑两声:“也不知听了哪个野姑子,胡言乱语了一通,竟然强要将原本住隔壁院子里的小叔一家,撵了往城北一处破落小院子里来。”

“呀!如今他们家不都在咱们这城北住着,敢情这原来是她家小叔的宅院啊?”

听得有人纷纷议论声起,这圆脸妇人才接着道:“可不就是这般的,原先是想借着旁人家出事,刚好霸占了小叔家的房产。却哪里晓得没出半年,那城墙又是多了个三尺宽的破洞来,这下才真是晓得害怕了。二话没说,收拾了包裹就雇了车马,领着一大家子直奔往城北来,说是换宅子。”

“啊!这不是折腾人吗?哪有这般的道理,你要霸占就霸占,想着与人换宅子,就强逼着来换!”被这年纪最轻的小妇人喊了一嗓子,那旁的几人也都连声认同。

就见刚才的中年妇人却是一脸苦笑地摇头,直言告诉道:“那恶妇家的男人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就是见了县太爷也用不着跪地的。哪里是他家那个半聋的小叔,敢随意吭声的?”

“这就叫他家欺负了不成?”

“现在不就是报应来了,他们家抢下小叔家的宅子也有十一、二年了,该不会……刚才听得我开口提县衙修城墙的事,只怕又动坏心思了吧!”莫名一愣神,不觉手中的捣衣杵跟着一滞。

与邻近几个妇人对视了一眼,引得大家伙都将目光投向了方才,那恶妇离去的方向,皆是摇头唏嘘长叹。

要说这县衙能赶在中秋前,请好了石匠前来重修城墙,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旁的不提,就是邻近尚留此处的零星几户人家,便是得益匪浅,哪能不满心欢喜的。

可这也其中也不乏忧心忡忡之辈,原本无人问津的破落之地,一时间只因要重修城墙,而不断纠纷频出,倒是县衙众位始料未及。

今日正巧七月三十,又是每月逢五、逢十的放告之日。衙门口是早已站满了围聚成势的百姓们。原因也是极其简单,自这位新知县上任初始至今,放告日却是极少有人告状上堂的。

一来,这郦县中本就是萧条非常,每户都是想尽法子过活才是要紧,哪有人家还再敢图惹官非;二来,也是压根没有值当,非得亲戚好友对簿公堂的财物。

再则,毕竟也尚不清楚,这堂上的县官又是怎么的品行,可是有通融之法。而经由前次的李讲史说书一事,多少已是叫那些有心之人,有了盘算。显然这位县太爷也不是那般的真清廉,只要有足够的黄白之物,也可是能有一图的。

于是乎,今日便这在县衙门前,聚集了不下百人之众。

乌压压地站满了一大片,即便本在街市那头的小食摊主们,也顾不得手脚并用的,齐齐往这边搬挪靠近些。这般一来,愣是把小半条街面给占了个干净。

再看往衙门中递送状纸的数目,更是令人吃惊!

“怎么了?”瞧着门子的面色,一旁的赵班头不由凑近他身边,低低问了一句道。

索性夸张的掂了掂怀中厚厚一摞状纸,苦着脸,干笑一声:“就这数目,都快赶上往年这县衙里小半年咯!这要是全审完,还不得咱们知县大人忙到过年时分的呀?”

可不是这么一说,瞧着就叫人不禁锁眉,只怕就是过完年节都未必审得完全部的。转念一想,顿觉颇为蹊跷,怎么早不来告,晚不来诉,却是偏偏都压到这便道开通在即,皆是齐齐聚在此时来诉!

只怕里头定有哪好事之人,想趁此之机浑水摸鱼,也未尝可知。想到此处,那赵班头,也不多言,顺手接过一半,便同门子两人一并往内转回。

“这都是今日撺箱内取出的?”见门子与赵班头两人齐齐进内,一旁的刑名师爷便觉奇怪,但见摆满足有尺半高的一摞状纸后,也是惊得只吐出半句来。

这旁正从推门而入的知县大人,不免也是猛得吃惊不小,稍稍收敛心神后,才勉强一笑道:“看来还真是这数月来,百姓们都忙于家中事务,不曾得空追究过往。而今眼见着就要秋收了,便是有空闲之时,堪用得上我县衙所在,评上一评、论上一论咯!”

整顿束带,一行人便已跟随知县大人,上得堂去。两旁衙役一通堂威之后,原本嘈杂纷乱,也即刻随之消散无踪。

就听得那旁厉师爷,已是有条不紊的开始这头一桩申诉来。整整一上午,皆是些鸡毛蒜皮的零星家事,饶是皇甫靖养气功夫见长,也已是不堪其扰。

待用过了午饭,又换了官服,正准备起身将出之际,却见匆忙而至的张主簿,已是开口便道:“咱们那位知府大人,怕是就要高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