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楼下这些翘首张望的客人们【诸玉在傍第一百八十九章怎进退(下)章节】。他们虽也听见响动,可到底不如二层上那些雅间里,辨得明了。众人只是一味的窃窃私语,倒将门口处,正劝说街面上好奇人等速速离去的,那位掌柜给拉回了店内。

再一听小伙计的回禀,顿时也顾不得其它,‘噔噔噔’就直冲二楼而上。就见,刚才那一掌拍得山响的文弱秀才,已是满脸怒容的出了雅间,若不是这掌柜的避让及时,指不定两人就得撞个满怀。

后面随即跟着出来的那位中年文士,忙抱拳转向四周遭一众:“抱歉,抱歉。我这世侄一时兴起,多饮了几杯,搅了大家的雅兴,望各位仁兄见谅一二才是。”说着也已匆匆追上,前头那秀才的身影而去。

要说,到底还是这顾掌柜的反应奇快,不待那后追出几步的中年文士下得楼梯,就已是帮着招呼道:“众位,大家也都听清了,的确是先前那位秀才吃多了酒,才闹得那么一出。如今是人都不出了这酒楼了,各位还请继续用酒菜才好。”

说着更是一抬手,示意楼下还等愣在一旁的堂倌们,赶紧行菜唱名才是。得了东家提点,楼下那刚才还与客人们说道二楼雅间之事的堂倌,最先应和自家掌柜开始唱念起来。被他这般一带,倒是让愣上当场的伙计们,也都随声附和起来。

一时间,倒是你才落下,我又接到,好不热闹。原本还欲再多问几句的客人们,见如此情形,皆是摇头苦笑两声,既而又纷纷转身回了自己的雅间内。

若不是为了撑住场面。只怕这掌柜的就得,亲自往那县太爷的雅间内一问究竟。但如今这情景却是万万不能,哪有才劝着了客人们各自回去,自己便直奔那所在探问的道理。

少时,见廊柱之下再不留一位,掌柜的才不由暗自捏了一把汗。缓缓下得楼去。眼见楼上突发事端就此平息,楼下众人也都渐渐转回头来。继续前一刻的攀谈、吃喝。

而此刻正主的雅间内,又恢复了方才被临时打断的气氛,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直端坐品菜吃酒的知县大人,开了尊口:“本县虽是才任了这七品之职,不过数月。但也不敢随意许诺与人,何况这条便道也实在寒酸,当不得几位所想之事。”

“知县大人客气了。若论对起那道面、路况之事,旁人或许看不太准,但我等就是靠行镖过活的。又怎么会有偏差?”一旁那镇阳镖局的二掌柜,终于是等到了正主开言。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再听得这位新知县言辞中的犹豫不决来,更是忙不迭顺竿而上。附和起来。

一句才出口,却不待正主继续,就见陪坐一旁的师爷接下话头,摆了摆手:“二掌柜的,此话虽是不假【诸玉在傍第一百八十九章怎进退(下)章节】。但相比你们整日里,车马上行走之人而言,这修筑道路的石匠们,却是更能知晓其中优良、要害关键才对吧?”

那旁众人,见此师爷是一语中第,不免暗自侧目看向刚才那位。逞一时口舌之利。却被对面的师爷轻易化解殆尽。如今只得尴尬万分的点头称是,真是自取其辱。

莫提此间内。对面所坐那一方人马,已是暗自摇头低叹。看来所图之事,今日怕是难成!刚才有老于世故的县衙主簿打了头阵,所言之意,无非就是,要想将那条便道轻易收入囊中,万万不能。但是你我若各推一步,倒是还可商量一二。不过其中之意,却是要他们自掏腰包,再另一条高速之道便成。

正在镖行一方焦灼不安之时,隔壁雅间内的偶发事端,稍稍将其间气氛暂缓三分。可哪里知道,那镇阳镖局的二掌柜自以为得计,能将言语犹豫不定的正主拿住,却又反手扣了自己一个满头满脸。

见自家二掌柜的一句不成,那旁镇阳镖局来人,已是再无一个吭气的;而同坐一边的威风镖行,也是暗恨不已,却碍于江湖地位尚不如前者,哪里敢造次多提的。

于是乎,便就没了声音。见众人皆是不语,这旁的知县大人又是一脸无害的,微笑道:“以本县看,这张主簿的提议颇为堪用。既然工匠们都言道,眼下正修筑之路不当用,几位何必有太过纠结于此,不过是条便道罢了,想必以各家的财力,又有何难?”

‘又有何难?’这位知县大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要说平日里修上条三十来里的便道,却是不在话下,即便就是举一家之力,也是稳稳当当能成。何况这里还坐着,整个蓟阳州中最大一家的二掌柜,与他们家而言,更是易如反掌。

但若是真按他们此前所提之言,要将那条便道归于单行车马之路,却不是这般草草筑好就成的。不提所需工匠多寡,就是整条道面所需石材,就是一个惊人之数,况且又并非自家所在县城之中。单是寻人看顾一事,就已是费时费力,得不偿失,哪里有之前所图来的便利、划算!

不及多想,那边先前那位二掌柜刚要出口,却别被另一旁的威风总镖头强了个先。只听得那位红脸大汉,已是不吐不快:“想必大人这县中便道,也是动用了不少人力、材料,又费尽了不短的时日,才修筑如今这般模样的吧?”

那旁的二掌柜一听此问,就知不好,忙要出口拦下这句,却又被对面的另一名面善的师爷,接了个正着:“看来,总镖头定是也去往哪处勘察过不少时日,才得出此想的。难得,难得!”

连着两声‘难得’后,却不曾就此打住,也不知可是的确有备而来,还是本职行得就是钱谷之事,只见这位已由袖笼中,很是随意的取出账簿一册。看到此处,对面那方众人才露出一丝难堪来,接着更是令人惊讶之事,接踵而至。

就见那位更是慢条斯理,起身踱步向外,顺手挑帘而出,提高音量朝着底下,柜面上的酒楼掌柜唤道:“可否麻烦,借得掌柜的手中之物一用?”

“手中之物……啊!”猛然间,听得有人要借物件,那掌柜的哪里曾想,竟然是这位牛县丞家的小儿,如今的县衙师爷。漫说是掌柜的此刻还有些恍惚,就是楼下各桌上才恢复饮宴的客人们,也都瞬时被定格当场。

好嘛!这位牛师爷,还真是理应就该与人做钱谷师爷这差事。瞧瞧,东翁请他陪宴,他倒好不用菜吃酒,却问掌柜的借起算盘来了。再看那掌柜的,也是茫然不知所故,出得柜面,缓步上楼,双手奉上手中之物。

直到这位钱谷师爷,再度隐身竹帘之内,那掌柜的才算清醒过来,比起刚才上楼来劝之时的不安来,此刻的忐忑却是更甚。才要强装无事转身下楼,不免脚下一滞,难不成刚才那位夺门而出的秀才,并不是真如追出的文士所言,因多饮了几盅,一时失态才赶着出门的!”

转念一思量,更是越发肯定起来,也顾不得楼下客人们的诸多关注。三步并作两步,就已是急急往楼下而来,唤过刚才在二楼行菜的堂倌,两人就直奔后头而去。

这下可是了不得,但见在座众位已是不禁哑然失声:“这掌柜的,所为何事,莫不是楼上知县大人那雅间里,出了大事不成?”

却听得离着柜面最近那几桌上的客人,颇为平淡的摇头讪笑两声,应道:“只怕咱们这位新知县,想要借着今儿饮宴,搓搓那几个不知轻重的锐气罢了,哪里会是出大事。”

刚才从堂倌的口中所知不少,但也只是最先开篇而已,即便能联系当下之情,也是那般好猜度的。既而,这些客人们也只知其一,不晓其二罢了。

然而就是楼下才从一片惊讶,转而回身接着饮宴的客人们,又度各自为阵低声议论起来之际,楼上雅间内更是一片愕然之色再起。

就见,这旁牛师爷,竟然还一本正经地稍稍将自己面前的桌面清空些许。摆好了账簿与算盘,便也学着方才那堂倌一般,边翻页细细看账,边已是报出相应之数,逐而又落于算盘之上。

莫不是,此刻雅间内还有那知县大人坐镇,只怕左右两间之内的众人就都要笑出声来。不单是侧耳倾听之人,无需再如先前那般停箸侧身,就连对面而坐的诸位亦是清晰入耳。便可想而知,这位牛师爷今儿比起往日来,却是提足了多少中气!

那旁一行数人是越听越烧得慌,单是所调集来的民众,就是如此之数,更被提石料、工匠等等。即便就在所属县城内动工,也未必能这般顺利召集来这许多,哪里还敢更言其它!

待到这边钱谷师爷一气唱罢,主位上的知县大人,也不忘再提醒一句道:“本县对几位,如此看中我郦县的便道之利,颇为感慨。不过即便是答应几位,大可修筑另一边的快速之路,也只能将往后三年内的通行之权交与你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