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皇甫靖得了牛云盛这一颇有才干的钱谷师爷后,不免欣然,就是那旁刑名厉师爷,也诚心替东翁欢喜(诸玉在傍176章节手打)。

一来,从此后自己再不用行那不擅长的钱谷之事;二来,这牛师爷本就是县丞家的小儿,如此一来便是生生将主辅两位绑在一处。想来往后在这县衙中,东翁行事起来也更是得心应手。

再加之他也看出,这县衙的三把手张主簿,似乎也在或明或暗中,已是有意投向东翁能做个依傍,如此一来更是再好不过。县衙之内的三位有品阶的朝廷命官,皆是齐心协力必定能将这出了名的穷苦之地,彻底换个模样!

只要东翁这仕途能走得平稳,那自己身为师爷,也必然是跟着水涨船高(诸玉在傍第一百七十六章端倪显内容)。转念已是联想起,如今县衙中的张主簿也不过是举人出身,等了许久也能好歹补上个主簿之职,算来自己或许有望候补做上一回,也是未尝不可之事。

而且,还能得了曾经有旧的东翁照拂一二,便可顺顺当当一了夙愿,即便不能长久也可求安稳一任足矣!想到牛、张两位大人,为何要与东翁修好,也都存着一般心思。

再则三位大人,连成一气必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将县衙箍成铁桶一般,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犯!此等心思一定,厉师爷又怎能将这秀才出身的牛师爷,看轻三分。

俗话说的在理。是‘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虽说那牛家的小儿也是早已过了弱冠之岁,可毕竟才二十有六,比起自己这个年长与他足有十岁的举人而言。尚算年轻。而且当年也是赴考多次,才勉强得了此一功名,若是自家也如同这牛县丞家一般境地。更是不敢奢望,还能有这许多年来忘我苦读之时。

原本已是对为官一事。略有些退意的厉师爷。在今日同大人们饮宴了一番,再见那牛县丞家的小儿,也是有意跟随东翁后,不免又对仕途之道,颇为动心起来。

因而待到第二日,起了个大早便开始着手查明,那曾偷偷来衙门处打探牛家诸事的牛云垄。此子还尚不知,这透漏消息给其的赵班头。便是知县大人有意所为。更是对当日赵班头的旁敲侧击全然不觉,反倒是将自己之事说漏不少出来。

得了些许消息,还有衙门中熟悉地头街面上的赵班头帮村,那在牛云垄背后指使之人,又怎能不显露所踪?

“哦,竟然是那鹤鸣县中能排入前三的大商贾,季芳斋的东家!他们又怎么会打上牛县丞家的主意?”那旁忙不迭接口的张主簿,已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转而望向这边的厉师爷来。

鹤鸣县里的大商贾,为何会插手牛氏族中之事,确实叫书房中的两位大人都疑惑非常。

“按理说,这等商贾之家为了生意安稳,不但会有意讨好官家。而且遇上此等混沌不堪的氏族家务之事。更是能避则避,不能避及之时,也会想尽办法一拖再拖。”再度转而抬头望向这旁的知县大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听得厉师爷提及,隐在幕后意欲插手之人,居然是邻县的大商贾,当即便叫皇甫靖不禁失神一刹。而后张主簿所言,更是点到了实处,商贾之家最是忌讳同官府衙门中人交恶,哪里还是主动前来挑衅一说,更是绝无可能!

“难道……他们家与牛县丞家,有那不为人知的仇怨不成?”见两位大人皆是一脸的茫然之色,厉师爷不免就常理推测起来。

“有仇怨?不能啊!且不说这牛县丞的为人如何。算来那季芳斋的季家,原本还是咱们郦县的大商贾。二十多年前这县城西北一片的商铺中,十之五六便全都是他家名下的产业,更别提那近郊的良田无数了。而那时牛县丞还尚未在衙门中任职,又何来那仇怨一说?”

得了张主簿的一番言语,皇甫靖已是缓缓点头道:“既然是商贾之家,却敢冒这等之险开罪官家之人,想来也必定与那利益二字脱不了干系才对。”

“利益!”听得知县大人这一断言,那旁的厉师爷不免已是与张主簿两人,齐声而出道。

“不错,大人言之有理。历来这商人就是重利之辈,若不是那有利可图之事,哪里又会白白出手,开罪这官家出身的牛县丞。”思量片刻后,张主簿不由颔首接了一句道。

而这旁的皇甫靖,已停下了轻叩在桌面上的手指,朝向厉师爷吩咐道:“你且寻两个机灵些的往鹤鸣县一趟,咱们也好摸清那季家为何出手的缘由,再做道理。”

转而又同张主簿交待一句:“还得有劳张主簿再去牛县丞家,探上一回病况才好。”

“末官省得(诸玉在傍第一百七十六章端倪显内容)。”应下主官大人之言,张主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探病是虚,真正之意还是要去牛大人家,问明一个始末纠葛才好寻出解决之道来。

那旁的厉师爷更是忙不迭起身告辞,匆匆而出。少时,皇甫靖也已转回内衙,将此事说了与玥娘知晓后,才不由低叹一句道:“看来咱们这郦县衙门中个朝廷命官,都不怎么入那些大商贾的眼,竟然还有胆敢如此行事的!”

听完夫君所言之事后,玥娘在颇为诧异之外,不免低头思量起来。片刻后,才不急不慢说道一句来:“虽曾听人说起过,官商勾结之事,但这商贾敢插手官身族中事务的,倒还是头一回听闻。想来即便是仇怨深重,也不会这般鲁莽而行。”

见身旁的相公微微颔首,才接着言道:“富不与势争,本就是常理。就连那乡野村妇明白其意,莫说是这等富甲一方,长达数十载的大商贾了。就是真有仇怨,也理应等到牛县丞卸任之后,再动手布置不迟,为何要在此刻行这莽撞之事?”

“娘子之意……莫非那季家,另有所倚仗才敢如此为之!”寻着此道,皇甫靖也不免思量起来。确实只有这般才勉强说得过去,若是不然,恐怕那季姓商家疯魔了不成,才胆敢冒这等大不韪!

“不错,只怕那倚仗较牛县丞这八品官职来,更甚一层才是!”又指向自己,调侃一句道:“指不定比起我这个七品的知县来,也要略胜些许!”

摇头苦笑一声:“娘子看来为夫这回,怕是遇上‘大人物’咯。若是此事办得不妥当,只怕咱们就要打道回府而归了。”

却见那旁的玥娘不惊反笑道:“相公你昔日也算得是京城有些名气,难道还怕这小地方上的官宦不成?而且只要拿捏着实处,即便是那朝廷命官也需得讲王法!”

“你倒是只检那好听的说,实在是京城头一号纨绔才对!”对玥娘眨了眨眼,才转而望向那旁的虚掩的窗户,冷笑一声:“且让我这七品的知县拭目以待,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叫那屹立数十载的大商贾,为其所用,行出这等胆大妄为之事来!”

午时后,便将晨间起便四处忙碌的张主簿与厉师爷,寻来说道起此桩猜想,对面二人也都不免一阵惊觉。有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这等商贾之家,却敢撼动官家威严,必不是无的放矢,定然有那更为强悍的倚仗在身后,才胆敢如此嚣张行事。

张主簿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怕又有何用,如今之际惟有将那季家拿下才好,让他家背后之人晓得,咱们这县衙已是铁板一块,哪里是这般容易被任意撼动的!”

“张主簿所言极是。一来,此事虽有牛县丞族中家务事而起,却是将矛头直指向我郦县衙门方向;二来,眼下本县虽不知那背后之人,究竟意欲何为?但有一条很是肯定,若是牛县丞经此事后一蹶不振,就要卸任而去,应该只是个开端罢了。”皇甫靖已是冷声分析起来。

那旁的张主簿,更是频频颔首附和道:“大人说的很是在理。想来昔日里我们郦县,这乌有主官坐镇已是多年,却不曾遇上一丝的风吹草动。为何偏偏在这农户们分流入山;‘大粮仓’重新启用;出县的便道正在开通之时,反倒无端生出这等诡异之事来,便可断定是有人起了对郦县起了心思!”

听这旁主辅二人对话,那旁的厉师爷也已是暗暗惊心。原来那些官场之上的争斗,却不限与高官、党派势力之间。这等穷苦之地,也是时有发生,才刚升起的仕途之心,不免又再度熄灭两成。

不禁摇起头来,不对如今这郦县哪里还是穷困之境!只要那便道一通,就会有行商之人往来贸易;再有林间的药材、木料可自由运抵各地;再有那偌大的山谷之中,更是粮米不愁!

“只怕要不得几年,这郦县就要一改原貌,脱了这困苦之名,所以才引来了艳羡之辈,试图强取此等大功劳才对!”边是思绪不断,一边已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