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般深的地窖之内,却是半点异味全无,反倒是有一股沁透的之感,而且略微露出可见的地面上也好,还是四周壁岩上也罢,全然不曾见到一丝潮湿霉变痕迹?”这旁为首立在地窖之中的皇甫靖,已是忍不住心中惊叹出声道(诸玉在傍第一百七十章风雨之兆(上)内容)。

而此时,紧跟一旁的张主簿,倒是颇不以为然地微微点头,应了一句道:“大人,我们县衙自许久之前已是不曾岁岁都能收来税银,近些年更是一直将这些,烧炭匠们替代赋税之物,堆放在粮窖中。”

“一来,是县衙实在没有另修一处地窖的银两。二来,就是数百年前,此地就有一家烧炭匠因不舍那些,无人问津的炭屑被白白丢弃,便每回将其好好收拢来,留与自家窖内。没曾想,却是从此窖中的粮食之物,再无霉变之象,屡试不爽。”

说着更是顿首,指向摆在最边上的半筐落花生,便直言道:“这是年前后山上才结的,都摆到如今还是丝毫不见有变,大人请看。”顺着他所指望去,确实尚无不妥之处。

再看满地的堆放,不由开口道:“张主簿若是得空,便遣人先行装点起来,待那便道一开通就即刻启程运往京中(诸玉在傍第一百七十章风雨之兆(上)内容)。回头你跟我后衙取了银票入库,咱们也好安心将那账目上的事了解,也省得夜长梦多。”

“大人所言极是,毕竟原本的穷苦之地,眼下却是渐有好转之势。确实会引来多方注目,还是小心着些才是道理!”

连连颔首,再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炭堆,两人才出了粮窖。一路往后衙而去。疾步进得屋来,便同玥娘说起舅兄托他购置的好炭,已在县衙之中。先取了银票给付了货款,等回来再细说与她听。

玥娘那里也不多言。应了一声便直接问明了数目,开了箱子给他取银票来。待到半刻后,才见相公一脸轻松的步进屋内,坐定才缓缓言道:“总算是将衙门掌上的事给解了。”

接过帕子抹了一把后,才同妻子说道起今日在粮窖中所见:“你说怪不怪,确实丝毫不曾霉变。”

那旁的玥娘却是认真点头应道:“这炭的确是好东西,不但能吸潮除异味,还可入药。相公你还不曾读过医书中有关的记载。所以尚不知,这炭火也可用以医治病患。”

“且不多论,单是误吞金银之物时,便可使木炭烧红,趁热锤出细末来,煎汤喝下。若是不见效,可刮去炭末三钱,并水调服。再不出便如此反复,直至将所吞之物排出。”

先前听得张主簿说道,这炭能使得粮米妥当存储、不霉变,已是啧啧称奇。如今又闻玥娘这一提,更是不禁笑了起来:“若非亲眼所见。哪里敢相信就这黑不溜秋的物件,也堪这般大用。”

那旁的玥娘已是笑着,比了比墙角上叠放一起的两个箱笼,直言示意道:“相公可知,咱们家的衣柜箱笼里也存有那尚好的竹炭,为得就是能去除潮气、异味,防霉变的。”

给皇甫靖倒了杯茶后,才缓声道:“还是记得,那会儿在南方时学到的好法子,早先师傅家中尚不富裕,哪里有多余的银子买好炭来用(诸玉在傍170章节)。只得跟烧炭匠家,有时零碎买些次等来家,或是索性直接学着他们家一般,称上点碎屑来使。”

“喏,就如相公腰间荷包似的,师傅家的药铺里也常用炭屑制成的布包,摆放在库房中以防药材霉变。久而久之待有多余银子后,我们都在衣柜箱笼中包上一块,即使梅雨天也可安然度过的。”顺手指向皇甫靖腰上言道。

听到这里,皇甫靖倒是想起了刚此地时,自己也同妻子一并将好几大箱的书籍,搬出摆置在书房之中,其中好似就曾见过几个大小不一的布包。

拍了拍额头,便追问一句来:“可是先前,咱们家书箱最底下的那夹层里,填放就是这竹炭包不成?”

“说起来,还是我家兄长特意定制那几个有夹层的。你也知道我哥哥是最爱惜书籍了,听说这炭包可祛除湿气,防衣物霉变。便将家里的书箱一股脑全交了给工匠改制,索性都设了夹层,为得就是能装上炭包作防潮之用。”

皇甫靖已是朗声笑了起来:“这就难怪,你刚写了信同他说起郦县有好炭,这位就已等不及送了银子要收炭,原来根源在此!”

此刻那旁的玥娘已是附和着,颔首笑道:“相公,若是写信告诉公爹,这竹炭片浸泡过的酒能味道更佳,而且还别具风味。你说咱们家是不是也得另购上一些送回京中?”

谁知,皇甫靖一听闻此言,忙是笑着抚掌道:“莫提我们家那老爷子了,就是山庄上的制酒作坊里也得送去不少。”

“再留些下来,咱们厨房里浸水、煮饭、熬汤用。”说着玥娘已是转身开了箱笼,又取了一锭元宝来:“原在京中倒还不曾见过这般片状好炭,如今既然能买到,自然是要物尽其用的。本就不贵,况且这炭片还能反复清洗了后再使的,岂不是物美价廉的很。”

“哦可浸酒,还能煮饭,那娘子的意思是,这一味还能用来泡茶不成?”

“那是自然……(诸玉在傍第一百七十章风雨之兆(上)内容)。”夫妻俩正说到兴头上,却听得门外丫鬟来报,说是衙门的牛师爷有事求见。

牛师爷,他能有何事要如此着急,特意上门来求见?一声入耳,屋中的两人也不禁对视了一眼。

重又整顿了衣衫才出了内衙,就见平日里一项持重有度的这位,却是面露仓皇之色。不停搓动双手,来回不住踱步,异常凝重,整个人更是蒙上一层晦暗不明来。

连唤了两声‘牛师爷’,这位才有些木然地抬头应道。直到茫然失措的随着知县大人,来在书房中坐定对面,这位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忙不迭又起身作揖道:“还请大人,救学生一回!”

“哎!”说着这旁的皇甫靖已是一个抬手虚托道:“你我虽是明面上的雇主关系,实则我与你家老父亲却是同僚,私底下还是同辈相称更合宜些。”

连称不敢,忙又朝皇甫靖略施半礼,才退回自己那边。

而这旁的皇甫靖,示意对面这位安坐后,才又开口问道:“牛师爷,有事只管道来。本县虽不过七品而已,可谓是官卑职小,但与你做个臂膀还是力有所及的,你且说来与我一听,咱们再议对策。”

得了知县大人此番讲话,那旁的牛师爷心底已满是感激,强压住心头不安,仰头将桌上半温的茶水取来一口灌下大半后,才开言将事件始末细细道来。

原来,那牛县丞尚在族中有些权威时,莫说是族里各房嫡系,就是几位长老叔祖们,也不敢无端起头闹腾。可随着近些年来,他们牛氏族里早已不再看中,牛弘志这个已近古稀之岁的八品县丞了,自然是各处动作频频。

那牛县丞倒也看得极看,几次规劝不成,再加之长老们屡次施压,使得他不得不就此撩开了手来,从此卸任族长一职(诸玉在傍170章节)。却不曾料想到,这里他前脚才刚卸任,后脚便有族中嫡系堂弟告到族里,说他家平白占了族里的公田不还,连带着还要问他家讨要这些年来的租借银两。

这下,可把老县丞气得是七窍生烟。才刚得了知县之力,帮村着寻了个好大夫,吃了几贴良药微微好转些许,那头又直接气急攻心,晕倒当场。

看着老父亲这般,本就老实本分的牛云盛,哪里还能忍得这口恶气。以一己之力与族中那赶来质问的数人,就此对质了起来,却不想当年那位见证人,当即反口。不据实以告更是火上添油,还颠倒黑白,将牛县丞一家推入死角。

这般一来,莫说是牛县丞家早已不复当年的繁盛了,即便是尚有余荫之时,也不能拿出这许多银两来赔付给族中各房的。

“那片三十亩中田,确实曾是公田无错,只是当年家父因受了门荫庇护,又就任县丞一职。族中各房从此便有了依仗,所以当年就商量着将原本无人耕作的那片半荒之地,划与了我家名下算是族中的供奉之用。”

“那如此看来,他们上门讨要的本就是你家之物,而并非是族中的公田了。只要牛县丞拿出地契来佐证一番,诬蔑之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为何你家父亲又会晕厥到场?”

听此言一出,那对面的牛师爷更是气不到一处来。长长叹了一声,才摇头告诉道:“当年家父也是一时于心不忍,哪里敢接下这一大片公中之田。所以也只言明,他在任期间拿来耕作一用,待到日后卸任之时,便要将其归还族中才是道理。”

“却不想,家父尚未……就已出了这档子,让人寒心之事。”这才无奈提了提衣袖,举手拭了拭额间的汗珠。

此刻,皇甫靖才看清这位脚上的鞋头上,已是溅满了泥点子,更有一处早就被磨得不成样子,想来只差一息便要露出其中的布袜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