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班上不曾亲眼见到,只记得是整整三个多时辰的暴雨(诸玉在傍第一百五十七章移石内容)。直到第二天放晴后,咱们赶到那山地下一瞧,顿时就傻了眼。”那班头一脸心有余悸的抬头张望了一眼,后山的方向。

才慢慢转回头来,接着告诉道:“哪里还有村庄的模样,滚落下的巨石是直接将临近下脚下,那十数份人家的小院给砸得稀烂,莫说是人畜了,就连屋子都早寻不见了。”

“道上更是惨不忍睹,但凡那会儿在屋里的人,是一个都没逃出命来,唯有几个赶不及回屋的,反倒万幸躲过了一劫。”

又是一阵唏嘘道:“说起来,这般由雷劈落石下山的奇事,还真是难得一见。莫说是咱们这年岁的,就连县里那几位活过八旬的老翁们都没听说过,能避过的可不真是命大的很哦!”

另一旁的差役,忙不迭补充起来:“也是自那场天降大灾后,咱们这郦县是无人再敢将村子建在后山的地界内(诸玉在傍157章节)。就是原本在各处山脚下的村落,也都是后怕不已,均是向外移出了一二里地去。”

厉师爷已是颔首应道:“确实任谁都不敢再住的。”略一思量,似乎刚才这班头,提及当年的那场雷击落石是在七,八年前,倒是让其同张主簿说道的那桩有些联系。

忙不迭已是再度开口问讯起来:“赵班头你方才说是七、八年前,还记得前几日,我在张主簿口中听闻那通往谷口的大石,好似应该在五、六年前跌落的,莫不是……?”

还未待师爷问完,那旁的赵班头已是接过话头来:“张主簿所提的那处谷口,就是地处后山与牛头山之间。说来还是当年被几颗古树档住了去路。才没能一并滚落下山脚的。”

“没错,都是一年后下了小半月的大雨,才将古树同大石全都冲落到了谷口。要不然,还有那一大片良田在耕作,咱们这郦县也不止于愈发的穷困咯!”另一旁的差役,更是不由感叹一声来。

这般看来还真是所谓的天降大石,年前落至半半山腰上幸得有树丛拦截。却不想一场大暴雨,冲垮了最后一道阻挠。直接将谷口封死。一想到。东翁今次能用此等妙法,将积压的木料及时运出县来,指不定能想出好法子,再将那往良田山谷的道路打通,也是未尝可知的!

如今,这位经人介绍才给皇甫靖作了幕僚的厉师爷。是愈发觉得自己当初之举,很是有些盼头。若是东翁能高升,他这个做师爷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咯!

指不定哪日也可有望。学那张主簿一般,得了东家的推荐候补个末流小官,一了平生所愿。想到此处。这位心中更是一片火热,经不住又开始详尽的问道起,那谷口的落石之难来。

眼见着,本还堆满一院的好木料,就这般在县太爷的高招下(诸玉在傍第一百五十七章移石内容)。不消两日便已是全都安然送至了官道旁。莫提那些原本不怎么看好的人,已是再没了丝毫动静;即便是半信半疑的三俩对人,也早不见了去向;唯独信心十足的乡邻们,此刻已是自发的聚集到了县衙门前,定是要实实在在给县太爷磕个头,方肯离了往家回。

原本大家伙也都只道是,能顺着冰面将每家各户的木料送出去了事。哪里晓得人家县太爷,可是考虑周详的很,仅让人守了一夜的时日,便以有专收木料的客商赶到此地。

不消说得,看到了这般的好木料,而且又是林户们自家拿来估的,这价钱自然是要不以往来的便宜不少。饶是这般,最终落入林户们手中的银子,都多过往年送去出县后多了近一成半的样子。

这下,可是真是喜得百姓们,齐齐聚拢到县衙门前,只为给知县老爷谢恩来的。旁得好说都已是显得格外无力,唯有真心诚意的行个叩拜大礼,才足以表露一番的。

“要说还是得有个县太爷坐镇才是正理,你瞧瞧,人家这才到地方几天,就是做成了头一桩大事。不论旁的,单是这满县的林户、农家就已都得了好处,更别提那些本就无钱送货出门的赤贫人家咯!”

身边已有人一个劲的点头,附和道:“可不但是省下了车马银子,还这般快不是,要说可比那牛车来回来的倒腾好使多了。”

另一旁的老农更是激动,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忙不迭接了一句来:“这般时节,就能将院子里存了几月的木头都换了银子,往后即使地里收成差着些,也好歹能叫孩子们每天吃上顿干的了。”

老农只此一句,顿时引得这一周遭的百姓们连声应和。落入悄声一旁站定的厉师爷耳中,更是震撼无比。怎么卖了这些木头,还不够全家吃上一顿像样的饭食?

这旁的张主簿已是不免,低声叹了口气告诉道:“也不满师爷你说,就是本主簿家中另自种着两亩瘦田,以补上俸禄的不足用,更何况是这些百姓们哟(诸玉在傍157章节)!

什么?想自己面前这位可是正经的官身,即便只是个末流的九品小官罢了,可到底还是享朝廷俸禄的。又怎么会如此落魄,还得靠着自家另种得薄田过活,这是何等样事?那旁的厉师爷,已是惊得哑口无言,一时失神良久。

而那边厢才换好了官服的知县大人,也不由边行边暗自腹议起来。虽说当初也是受了自家娘子的提醒,事先约好了有意购木的客商前来,却也不敢十分肯定,能直接多换得这许多银子来。可此刻听得衙役来报说此事,也不禁感慨良多。

阔步来在县衙之前,受了众乡邻的大礼跪谢后,倒叫皇甫靖越加的紧迫起来。到底是为一方父母官,便是要为民生所急,这番劳累数日也只不过,解决了一小撮难处而已。若想这等穷乡僻壤,人人得以安居乐业,又是谈何容易之事哦!

倒是刚才听得主簿一言,感受的颇多的厉师爷,此刻稍稍定神,整顿一番后,提脚就往东翁那边去。被小厮引入书房中,开口便直言说道起,今日自己的耳闻来。

“不能啊!他一个正九品官,每季单是俸银或许不足,可朝廷不是还另给禄米,一年下来也有十多石?”

那旁的师爷已是摇头,接着告诉道:“那张主簿家倒是人口简单,只夫妻二人,带着尚未出嫁的小女儿过活,另有三、四个老家人,再无旁的。但朝廷自六年前便停了给米,而以禄田代之,偏此处官田也都是林地,这才逼得张主簿无法,又另租了瘦田来耕作。”

“难怪,难怪!”说着皇甫靖已是摇头,连声感叹起来:“那日溜木头,我还好生奇怪为何县丞、主簿的名讳都赫然在目,如今想来还真是愚钝了。”

转身指向库房的所在,不免苦笑一句:“就是咱们这县衙库中,也是除了木料再无旁物,原来就是官田也都给的树林几亩。哎,我还只道百姓们疾苦,却不想就连官吏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原本对为官还深以为然的厉师爷,在得知这等穷苦之地的官员,只落得勉强度日的境地,也已从刚开始的惊愕,到过后的思量颇多(诸玉在傍157章节)。在京时,他也算得是进出过不少的府邸,官员的生活虽不说是阔绰,却也足以称得上富足。

哪里想到如今这县衙中的佐贰,居然也只是略好与普通百姓的日子而已。想来这一路来,东翁给自己的安排的诸事,可见其用心良多,不免也是暗自欣慰。

这番又闻皇甫靖,在得知主簿家困苦时禁不住摇头低叹,更是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深信不疑。能得这般忧虑民生的大人,便是此地百姓之幸,也是他这个与人作幕为生的师爷,足可以安心办差。

“大人,那堵住谷口的落石,怕是不能不除。若是得在此时将其移出,便有望赶在春耕之前,补种上一些,虽不足与往年一比,却也是聊胜于无的!”

“聊胜于无?我这几日,已是让人翻出当年所录,怕是足能顶过这外间的薄田许多才是。”执起一旁的书稿,翻出几页来,推至厉师爷面前,示意其细细观来。

只匆匆一眼,那对面的师爷已是惊讶十分的抬起头来,直言便道:“如此说来,这山谷之内还真是丰沃之地,单是每亩产粮与外间相比便足可以倍算!”

“这还未算上,那些至今不曾开垦出来的良田。要知道郦县也只得了这块得天独厚的谷内所在,哪里敢任意放人入内。所以,能在此间耕作的也都是有定数的,不过是每村分得一顷余罢了。”

得此一句,师爷更是眼前一亮道:“以学生看来,这巨石定是要移,若是这方无有好石匠,咱们就是赴京中去请,也得给搬上几个回来才是要紧!”

这旁的皇甫靖,已是含笑点头:“石匠此处便有,张主簿已是遣了人去请,不用多日便能就绪。眼下独缺举石而起,所需的巨木,只等县里数为老林户觅来一用,便可早日将那谷口打通而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