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看着倒是个满脸和善的半老头,一身粗布短打怎么都瞧出有何特别之处来(诸玉在傍第十章茶棚听书内容)。后面跟着的两人一看就是尚武之人,各分左右两人手中所持之物虽是缠裹得有些变形,留心打量后却更是让人好奇那黑布之下不会是诸如刀剑之物吧?

出门在外,本就是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个有会多看萍水相逢之人一眼。要不是玥娘所坐的位子刚好正对着那行人,也断不会注意到这些不同寻常之处的。

明面上看着那和蔼的半老头与那赶车的把式比邻而坐,另两位面色严肃的武者,随后方才坐定下来。玥娘心中不免暗暗摇头,这一行三人如此着装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但行事却是破绽频频,只要有那细心留意之人,定然不能叫他们如愿的。

正当玥娘假装好奇环顾四周,实着留心观察对面桌上那行新进之人时,却低估了习武之人感官确实比起常人来敏锐的多。毕竟自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曾亲眼见识过什么是武艺高强之人,充其量也不过是隔着屏幕惊叹过半晌。

突然被那两个满脸厉色的面孔齐齐望向过来,压不住心中惊骇,瞬间停下了往自己嘴里送包子的动作,愣在当场(诸玉在傍10章节)。

此刻,同桌的两位师兄也发觉不对来,也转头看向邻桌那行人。却见那位一直背对着三人的半老头,笑呵呵的侧过头来微微点头示意,而刚才还双双瞪向玥娘的武者也各自收敛厉色,自顾自的低头吃起茶点来。

“小师弟怎么了,可是那桌人有什么不妥之处吗?”二师兄陆子奇低声问道。深知自家这个小师弟本就不是那会无端惹事之人,此番却如此表情定是发现了什么。

挪过半个身位,凑近后才低声告诉道:“就是觉得他们身份有些奇怪,明明身着锦衣却是最后落坐,而那两个车把式非但不请客人先行,反倒大大方方的坐定了,岂不是好生奇怪?”

原本并为注意到这一切的师兄弟俩,经由小师弟这般提及也不免留意起来。但此时,再抬眼看向邻桌时,却再不见刚才的厉色怒目,只见到几人安静的吃着点心罢了。

而此刻一茶棚人的目光却都被停下的驴车吸引了过去。只见一气喘吁吁的老农下得车来,忙拉过另一桌上的青年大声嚷道:“三娃,三娃,你家大哥出事,还不快上衙门瞧瞧去,怕完了就叫县太爷下了大狱咯!”

“啥,那日不是已经去衙门问过话了,还说没真凭实据直接给放了回家吗?”才说着就见那应声那人已然起身跟着那老农上了驴车,便立马掉头转回大道离去。

还不及旁边就坐在一桌的其余两人反应过来,那辆驴车就已是在五丈之外了。“这两捆草鞋怎么办?”拿眼指了指桌腿旁摞起一尺高的草鞋问想同伴道。

“还能怎么办,回头咱们帮着送去铺子里呗,好歹也能帮上点忙不是。”说着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道:“咱们也快些吃,赶到镇上把东西送到了,也好早些回村瞧瞧去。”

没一会儿,招呼了一声掌柜的收茶水钱,这两人便匆匆上路了(诸玉在傍第十章茶棚听书内容)。而这位收拾桌子的掌柜,却摇着头低叹一声道:“唉,这世道,怎么老实人都不能安生哦!”

才回走一旁正忙着看火的妻子身边,就被那妇人一把拉过提醒道:“你就少叹两声吧,咱们家如今可是指着这茶棚子过日子哪!这事你可不能瞎掺和。”

或许先前前后前后两拨人的对话,还不能看出端倪,但这位茶棚老板娘的谨慎,却不免引起旁人的注意。想来刚才那老农口中被押去衙门之人,怕是其中定有冤情的才对。

就在众人各自揣测之际,就听得邻桌上那和蔼的半老头,一脸好奇的转向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你家这素包子不错,一会儿再来两屉小老儿我带着路上吃。”

一听有人夸自家包子好,不单吃了还要打包外带,那掌柜的自是欢喜得很。也不肖身边老婆提醒,已是笑逐颜开的忙应道:“那敢情好,客官你们先吃着,一会儿就给送来。”

手脚麻利的给包了两屉素包子送到那桌上,还不忘补一句道:“客官看来是要赶远路的,要是没有要紧事的话就听我一句,千万莫要急着行夜路。”

说着又降了三分声量接着道:“如今咱们这片紧挨着镇里的道还算是安宁的,一旦过了镇子再北上却不怎么平安。白天还能结伴往大道上去,日头一落后就断不敢再行,听说已经有不少人被劫了。”

“哦,还有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小老儿多谢掌柜的相告。”边接过包子,边推了半把铜板给那掌柜的,算是感谢他给的消息。

接过打赏已是掩不住欣喜之色,本来就小地方就难得客人这般出手阔绰的。想自己家这茶棚子支在此处也已一年多,多给一两个大子的客人不是没有过,但一下竟然就是半把铜钱给却实属头一位。

见那掌柜的笑意满面的收了打赏,半老头才补了一句问道:“刚才见那两人着急离去,似乎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

由他这么一提,还不及那掌柜的吱声应到,就听本还坐在茶棚另一端屋里的一人转过身子来言语道:“说来这事,还是由一头耕牛而起的(诸玉在傍10章节)。”

“耕牛?”莫说是起头问起此事的半老头,就是茶棚中路过歇脚的客人们,也都纷纷抬头看向那答话之人。本来众人也多是为了躲外头的大日头,才坐进这能遮阳的茶棚下歇脚的,见这会儿有人说新鲜事,哪有不好奇的。

还是那半老头伸手朝那屋里之人招呼道:“好歹大家也要避日头歇上一阵子的,老弟若是知道这事便出来说与我们听听如何?”

想来这人本就是爱唠嗑的主,见有人请了自己打听,也不矫情直接便应了那半老头的话,步出了屋外在半老头一桌坐定了下来。

笑着点了点头,接过半老头给倒上的热茶开始讲述起来:“这事原是半月前起的,李家村丁二家的大水牛不见了,山上河里的寻了整整两天两夜都不见回转,便报了官。”

“本来这耕牛丢失就没有敢瞒报的人家,何况丁二家那头还是更银子的母牛,身子健壮的很年前才刚生了个小牛犊卖了好些个钱,一家人都指着它来年再多添一笔好进项哪!”摇了摇头才又言道。

旁边的半老头颔首附和一句道:“牛为耕稼之本,与农耕之家而言当然是莫大的事情,那后来可曾找寻回来?”

那人却是自顾自的吃了一口茶,环顾坐下众人后才接着道:“但当那丁二家的去衙门上报时,却说他家的牛不是自己走丢的,怕是叫人偷盗去的。”

说着抬手比了个手势瞪大了双眼道:“那可是整整六十两纹银哪!要是真有人盗走了丁二家的耕牛,叫官府的衙役人赃并获的话,少说也得……。”

“凡盗马牛畜产者与窃盗一般,六十两杖七十,徒一年半;若是还将偷盗来的马牛杀之则杖一百,徒三年(诸玉在傍第十章茶棚听书内容)。”听得那半老头不紧不慢的将判罚刑律脱口而出,坐下众人除了与他同桌那两个武者,无不齐刷刷的看向说话之人。

通晓律法,甚至能背熟之辈也不是没有,但此刻众人眼中一身粗布短打的半老头,却能张口接着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片刻后,那开口之人也觉着不对劲,忙笑着掩饰道:“小老儿我也是闲着无聊常跑去衙门听大人审案时,曾听到过那么几条,不想就一下记住了。呵呵!”

哦,原来如此!听他这般一解释,众人也都颔首微笑起来,本来这好奇心大家都有,而且曾聚集在衙门外探头听审的也并不在少数,经他这么一提也都释怀了。

怪不得,刚才的话还那么文绉绉的,敢情是把堂上大人的原话都背诵出来才这样的。这边众人还在心中暗暗好笑,而那旁的半老头已是示意那人接着说道下去。

“而且丁二还指明那盗牛贼,很有可能就是曾向他家借牛不成的李茂。喏,就是刚才那个被人喊走的三娃家的大哥。可几日,衙门就因证据不实便当场把人给放了回去,这会子又出什么事,我就不晓得了。”一气将自己所知告诉后,才将杯中茶水饮尽。

起身便向那请他喝茶的半老头,笑了笑道:“今天正巧又逢放告日。看来午后,咱们县太爷又要坐堂审案了。这事本来就蹊跷的很,而那被告的李茂也是出了名的老实人,我可得去听听到底还有什么新证据能告倒他不成。”

看来这事在此地震动不小,随后又有几人也先后结了帐,不顾大日头当空之际,纷纷跟着那人所往的方向而去。

“反正,等再过了镇子往北也不敢走夜路,看来也要在前面镇上歇过今晚的,要不也跟着去瞧瞧,这可比往日在茶馆里听书有意思不是?”其中一个刚才与玥娘他们同坐一辆车的青年也抑制不住好奇,与车把式商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