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是精于此道的专业人士,梅香儒微不可及的一提,顿时醒悟。

惊喜之下皇甫绍基顾不上礼数,插言道:“如此一来,窝拨雄和那三万旮佬兵必与图乎尔离心离德,我们可就真的有隙可乘了。”

薛益亦笑道:“大人果然好算计。”

梅香儒却神色严肃的回了句:“至于怎么让他死,那还得看将军和先生的。”

可皇甫用二指按着额头沉吟道:“让他死倒不是难事,关健是怎么才能挑起窝拨家和图乎尔的矛盾?”

军师轻蹙着眉,想了想说:“只要让图乎尔相信窝拨绰不是真的战败而是有意给大人放水,就足以引起图乎尔的疑心。”说到这里看着梅香儒摇了摇头道:“这事只怕要图乎尔最信任的人给他进言才能成,要不然以他的算计一眼就能识破此举是计,离间不成反被他利用。能让图乎尔信任的人很少,而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信任之人又都是他的心腹,断不可能背叛他的,花多少银子都不可能买通的。倒可以看看他的亲人中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战事迫在眉睫,等不得。”

经军师这么一分析,此计不是不可行,只是派谁去取信图乎尔是此计的关健所在。可这人选就难找了。

是军师这么一说,皇甫就有些泄气,这图乎尔本就多疑善变,大兴人又与蚩戎人有着明显区别,找人打入敌人内部执行这任务势比登天还难,看来这反间计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却又不死心的问了句:“用苦肉计,找人假意变节投敌可好?”他这话才说完,梅香儒眼前浮现出电视剧中那个被周瑜打的鲜血四溅的黄盖。身上激灵灵一抖立即回绝道:“不好。”

皇甫绍基的提议被梅大人断然否决,却并不死心:“只需假意传出本将与大人发生争执,大人撤了末将的职,又打了末将,末将就此派人联络他,说想投奔他,并说可以携兵来降,图乎尔一定会动心,大人再上道旨请陛下免了本将的将军之职,就是身在京中的蚩戎皇子也能得到信息,不愁他不信。到时本将到了蚩戎大营,向他密报有蚩戎将领密通大人,才让大人一来就扭转了战局。如此不但可以引得蚩戎将领人人自危,万一他真要组织人马进攻,本将也可带领降兵与大人里应外合。”

如果梅香儒才来这世,说不定会认同这计策,可他来这世几个月了,还在大兴朝堂上混了一段时间,自然知道真要采纳了这计策会给皇甫家带来怎么样的灾难,看着皇甫用仅剩的那只大手,握起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心中也颇是矛盾,用指节轻敲着桌案道:“将军大义,本相自愧不如,你可想过,如果真要这样做就算事成,朝中那些别有用心者万一仍紧抓不放,以此为籍口为难皇甫家,就算有本相和陛下周旋其中,也未必能保得将军万全,如果万一不成,将军白白牺牲不说,皇甫家可就百口莫辩,就算本相和陛下知道将军大义也难保不会用将军顶锅以平众怒。一旦牵连到朝堂,万事皆不可说。”

皇甫绍基紧绷着唇,一只大手握的铁紧,半天挣出句:“大人,先度了眼前这关再说,灭蚩戎事大,保皇甫一人事小,不灭蚩戎,别说皇甫家,只怕大兴亦危矣,千家万家尽灭,何谈皇甫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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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儒双眸紧凝在他那指节青红的手上,冷声道:“将军此言差矣,灭蚩戎的方法千千万,并非只此一计,将军的勇气可嘉却不值得提倡,少了你这仗还怎么打。”说到最后脸上已带着丝笑意,只一闪间就收了回去,语声讥诮的道:“将军可真是信任本相,你就不怕本相借机真的拿了你这将军,夺了你手中的军权,哼……本相可并不是什么谦谦君子。”

皇甫绍基听了他这话,却一下舒展了眉目道:“本将相信大人,就算大人真的要算计绍基,绍基也认了。”以梅大人的手段想要偷天拿捏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真要有心还不早下手了,何需如此费事。

梅香儒轻笑道:“战场上枪箭不长眼,你就不怕大人我出个意外,一命呜呼了?”先不说梅大人想不想算计他,就是梅大人出个意外也没人替他澄清,所以说这做卧底的风险还不是一般的大,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哪里出点差子都讲不清道不明,还性命难保。

军师不知何时站到了梅香儒的身后,梅大人这句话正击中他的软肋,心中一痛,握紧梅香儒的双肩语气万般肯定道:“大人,益不会让你有事的。”

本来只是与皇甫将军逗趣的梅香儒没想到这位听了竟认起真来,双肩被薛益握的生痛,呲牙咧嘴着,人前却又叫不得,只灰溜溜的伸手拍了拍肩上薛益的手道:“先生,本相也就这么一说,以本这般小心谨慎怎么着也不会拿自己去冒险的。”

薛益却如宣誓般的郑重道:“大人,就算大兴兵败,益拼了命也要保你个万全。”这什么话,梅香儒只觉面前黑线一条条落下来,感情在他心中爷就一贪生怕死之辈。

军师这般表白自己,梅大人还没怎么样,皇甫却已促狭的笑望着梅大人。梅香儒这才觉得薛益这话说的多么不合时宜。这是在讨论军国大事,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

梅香儒怕薛益再说出什么更惊人的话来,当下深咳一声道:“先生倒说说此事该当如何?”

薛益没有马上接话,反而负手在帐中转起圈来,脸上竟是犹疑不定,薄俏的唇也紧抿着。那样子似乎在下什么决心。

梅香儒依旧悠闲的叩着案子,倒是皇甫有些紧张的盯着拿不定主意的军师。

薛益最后终于立定在案前,深望一眼梅大人,沉声道:“益有一学生在蚩戎军中参事,深得蚩戎将领信任,益可说动他来离间蚩戎将领。”看着薛益一副终于下定决心又满是矛盾的表情,梅香儒淡然说了句:“不好,先生利用学生对你的信任可不就坏了自己的一世英名。要说胜负只战场上见真章,这般利用自己的学生却是不好。”

自视甚高的薛益心中本就不宵于这样做,为了大兴能夺取胜利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却不想被梅大人这么直白的点透,顿时羞臊的满面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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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儒瞬时后悔不该这么揭别人的短,心中感慨使个反间计倒要费这许多周章,却没把自己想好的主意一下拿出来。

从来到这世上不久他就有了等别人说完了自己再发言的自觉性,不为了别的,只因这世道尊卑、等级太严格,本来想拿出来讨论的事,他一发言别人就不肯或不敢再说自己的观点了,哪怕是比他的主意好,也一味赞成他的意见,或者干脆把他的意见当命令接受了。

可是个人都是有缺点和考虑不全面的时候,何况他的缺点这么明显那就是对这世道的情况不熟悉。所以不论大小事,他都坚持等到最后才提出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这样的好处还真是显而易见的,有时别人的提议会让他完善自己的想法,有时又会提醒他注意一些没考虑到的细节。

今天他亦是把自己想了三天的主意憋着不说,没想到这位将军和军师的主意竟与三国的周瑜的做法如此相像,不知是因为聪明人想法都一样还是同样的条件下,大家也会产生近似的想法。

皇甫将军见军师的提议也被梅大人否决了,再次建言道:“大人,不如放出话去,说本将不肯服从您的命令,被您绑在军中,让城外的家弟带兵诈降,既不牵涉到朝堂也让敌军更容易相信,如何?”

这倒不失是个好主意,但是梅香儒却问了句:“本相只把将军捆起来恐怕没人肯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