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硬气道:“那是自然,怎么着也得打个百八十板子,才能让人信以为真。”

梅香儒撇嘴道:“那还不成肉泥,你不怕痛啊!”

皇甫拧眉道:“大人,要是可行,大兴少死多少兵,就是打死了本将也是值得的,何况不过是些皮外伤,痛不过一时半刻就过去了。”

“将军不怕痛,本相却下不去手。”梅大人继续道。

可皇甫本来十分担心自己的兄弟,心一直揪着,却被梅大人几番说将下来没了脾气,只好无奈道:“大人放心,若是此计可用不劳大人动手,本将自己派人来执法。”

梅香儒叩着案子漫不经心的评了句:“老套,毫无新意。”

皇甫就纳了闷,这主意是自己刚刚在相爷的提示下灵光大闪才想出来的,没听说谁用过,怎么就会老套了呢?宰相既然这样说,想必他有什么更好的主意,马上闭了嘴,立在案下,热眼旁观。

是他的一双眼机锋暗藏,热切的在梅大人和军师的脸上逡巡,想瞧出点名堂来。军师这会儿恢复了常态,人还在思考着什么。梅大人倒好心情,时不时的鄗着案子,样子十分悠闲。

见二人都不再言语,梅香儒这才打算说出自己的主意。抬起头两眼星光闪烁的望着帐顶,重重一叩案子道:“这算计人的事,还是爷来吧!打仗爷不行,要说算计人倒是精通的很。”眼前的两位费劲巴力的样子实在让他忍不住想笑。

梅香儒抬头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声音清越的款款说道:“爷以为这送上门的,要想取信于人终是难免教人起疑,可要是图乎尔自己发现的,就算是蛛丝马迹,空穴来风他也会在半信半疑中信以为真,你们说呢?”

二人不知他这是有什么打算,是以同声回了句:“愿闻其祥。”

梅香儒不再卖关子,把自己这几日冥思苦想出来的主意合盘托出道:“爷以为不管是打将军板子还是让先生劝降自己的学生都有失厚道,爷打算把证据留在图乎尔可以发现又不容易发现的地方,他一旦得到就会确信不疑,而且他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必会马上试探一番,我们只要抓住时机灭了口,等他明白过来都没机会反悔此事就算成了。”

梅大人竟然跟人谈厚道,皇甫心中一抽,虽然不知他要怎么用这计策,只此一句就能感觉到比自己和军师的办法要狠毒的多。

薛益也听出点眉目来,两眼放光道:“大人,快说说具体打算。”

梅香儒吩咐一声:“拿进来吧。”帐外立即进来三个小厮,一个怀中抱着一张虎皮,一个手中捧着一把剑,还有一个端着个紫檀木的大托盘,托盘中整齐的放着一件毛色油亮的黑貂皮大氅。

梅大人也不说话,只顺手一指大案,三个小厮就乖觉的把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案上,又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退下。

两人打量着案上的东西,只一眼就能瞧出都是些稀罕物却不知相爷要拿这么东西做何用,又跟退敌有何关系。

薛益若有所思,盯着案上的东西不语,皇甫却急道:“大人,这是要做何用?”

梅香儒笑道:“咱先不说这些,快看看这些东西可算得上极品?”

他刚叫淳熙跟自己到寝帐中取得就是这几样东西。他府上东西多,这些也是管家带来放在寝帐中的箱子里。

他是不知道这世界的东西何为稀贵,随意拿了这几件认为是平常用得着的,却也不知是否可用,本想问问淳熙,那家伙却是傲气的很,看他拿东西时连眼皮都没动,更是瞬都不瞬他一眼,恨的他咬牙,却也没去为难少将军,是以现在有这样一问。

薛益听他问,摸着那貂皮大氅道:“这是上等黑貂皮制成的,貂本是稀罕的野生物,全身纯黑的黑貂更少,不说万中挑一也是千里挑一,这件大氅所用黑貂又全是整张的黑貂皮,看这毛色是取了年龄正当的壮年雄黑貂,一件大氅少说也要用去数十只这样的黑貂皮,这制皮的工艺也当是最好的,用手摸这皮革柔软坚韧非是大菸国没有这技术,这种大氅只怕整个大陆也没几件,在大兴只怕是找不出第二件,想必这件也是御赐之物吧?”他明显是在用眼神问询梅大人,梅大人当然不记得这是哪来的,只含糊的点点头,又指着那把剑问道:“这个怎样?本相瞧着还算顺眼。”

皇甫绍基拿起那把剑举到眼前,仔细端瞧一番,大赞道:“大人,末将没看错的话,这可是上古名剑‘焯方’人称‘君子剑’”说着把剑鞘放在案上,用独臂“噌”一声抽出长剑,那剑刃如水,光芒清淡,灯光下隐现一丝润泽的光,那剑给人的感觉没有利器所有的那种森森寒气。

皇甫放下剑,提起桌上的一方精铁镇尺放在案沿,再拿起那剑,只轻轻一挥间,那铁镇尺齐边断成两截。再次把剑竖在眼前,仔细端详,赞道:“果然好剑。”语罢,还剑于鞘。

梅香儒击掌大笑道:“这就好。”他是真不知道,以前的梅大爷吃的用的件件皆是精品,更有不少是御赐贡品。

他只知道以前的那位贪婪又黑心,只怕件件东西背后都有段血淋淋的故事,是以他只敢拿出来用,却不敢问出处,也最怕人问,不知道还就罢了,知道了也是左右为难。

正要说有这两件就足够了,那虎皮装个样子珍不珍贵不要紧,薛益已提着虎皮,用手轻揉一下道:“虎皮益见得不少,只这张这样大,这样完整,不见任何箭伤,又斑纹清晰的倒是第一次见。这张虎皮怕是‘亚丞’虎的皮制成的吧!若是额上的那个王字是白斑的话这张虎皮就是世间珍品了。”嘴里说着,手上已提了虎皮去看那虎头。

梅香儒和皇甫绍基也跟眼过去瞧,果见虎头上一个白色的王字,薛益惊道:“这是‘亚丞’虎王”

梅香儒左右瞧瞧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每次铺着这虎皮就想到老虎是受保护动物,躺在上面就有些犯罪感,此次刚好用上,还暗自庆幸了一下。

皇甫却已经惊异道:“军师说的不错,还真是张虎王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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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完都看向梅大人,梅大人神色淡然,眼里还露出些茫然之色。

皇甫不信他不知道这虎皮的珍贵,或者是这位大爷好东西太多,却是开腔感慨道:“这‘亚丞’虎生活在山高林密,人迹罕至的地方,又凶猛狡猾,见到都很难更别说这样完整的猎到,而虎王不但体型巨大,狡猾尤甚于群虎,统领虎群,几乎没有活人真正见过。”经他这一说,梅大人再瞧这张虎皮罪恶感更重,这样的王者恣意遨游于林中,只因人类的贪婪就被弄来变成一张死皮,自然这么富有,可人类又有何权力任意获取。

打死一方之王只为了彰显自己的富贵,心中唏嘘,嘴中喟叹道:“天下苍生啊!”

两人都没明白他要感叹什么,却对他拿这些东西做何用更感兴趣了。皇甫已有些急迫的问道:“大人,你还没说这些东西拿来何用呢?”

梅香儒这才从袖中取出两张二指宽的小纸条来,递给二人看,竟是用蚩戎字写的“最近将有大行动,当早做准备”“最近风紧,就不再联系。”

皇甫一看这字条,就快速的从一旁柜中取出一个铁盒打开上面的锁,仔细翻找两下,扒出一张纸来,把一张纸条比着那张纸仔细对比,半天诘诺了一句:“简单是天衣无缝。”

薛益扫一眼,却是前些时候窦帮主带回的那些件,这一张恰是那窝拨绰写给图乎尔的一封公函。

他似乎已猜到梅相爷要做什么了,两眼闪着星光盈盈望向梅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