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心中的郁结,夜里看着平修锦特别的准备,晟语蝶脑子里全然的浪漫,其实平修锦很多时候表现的像个绅士,这对于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封建时代来说,算是难能可贵的,或许他的价值观还有些和这个时代相契合,可晟语蝶却觉得心中满是希望,她相信自己有办法让平修锦渐渐的适应了自己的脚步。

解了婚姻的红灯,晟语蝶更加的光彩照人,因为怀了身孕,举手投足间还散出一丝母性的光辉,见了让人移不开眼的。

作坊里最多的该算是存放的材料,经了上次的事情,那些材料在解了封之后全部都处理了,说是要搬,不过是把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随身带过去而已。

晟老爷说那作坊是他偶然间买下的,可晟语蝶去看过之后却有了了然,这作坊完全是照着他们的需要买的。

单看外头,是一排适合做店面的门房,且里面有摆放了小玩意的货架子,进了院子发现这个宅子比当初平老爷借给他们的院子还要大上一圈,里面的环境很清幽,房间也足够的多,还准备了许多供劳作的小木椅和木桌,再看这个位置,距离平府的宅子不过一条街,而对于晟家来说这个作坊实在有些远了,还有晟家是茶商,这样的宅子实在是没什么必要的。

晟语蝶看过之后心中有了温暖,她也同平修锦说过,等着她们的作坊生意好了之后,会出钱买下这个作坊,这个时候的平修锦又似乎失了当初追查毒药源头的凛冽,晟语蝶说什么,他便听什么,晟语蝶说要买下作坊,平修锦就开始算这宅子大概需要多少银子能买下,以他们目前的状况,要多久能攒出那些银子。

晟语雁给了晟语蝶三天的时间,不过晟语蝶第二天便把平老爷当初借给他们的作坊腾出来了,平修锦是亲自登门去告知了平老爷作坊空出来了,且把钥匙交到了平老爷手上。

平老爷至始至终板着脸看着平修锦,直到平修锦把钥匙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平老爷才觉得自己年纪是真的老了,那手中小小的一把钥匙他竟会觉得出奇的沉了,看着平修锦转身离去时候的决然,平老爷感觉自己人生似乎又走错了一步,他想挽回,可是几十年刻板的作风让他张不了口。

走出了平府,看着站在侧门外等着他的晟语蝶,平修锦轻轻的笑了,伸出手对着晟语蝶说道:“至少我还有你。”

晟语蝶看着平修锦那双大手,毫不犹豫的上前了几步,把自己的手放在平修锦的手心,轻笑着应道:“你一直有我。”

敦王妃说晟语蝶的作坊经历了两开两闭,常言道事不过三,老天不会再为难了这一对命运多舛的小夫妻了,因此这次开业要大张其事,先去请了先生算了上好的开业日子,又找了当朝最有名的书法家给晟语蝶他们作坊提了一方匾额,名字是晟语蝶和平修锦一起想出来的,原本是想叫‘锦碟公仔坊’的,虽然听上去十分的有意义,可之于一同努力的那么多人来说,这名字倒是失去了那么点味道,在敦王妃后来找晟语蝶要名字的时候,晟语蝶脑筋一转,临时便揪了个‘三喜’的名字,经了前两次的波折,这第三次开业,该是喜庆的了,且这名字还够通俗,敦王妃也喜欢,那之后晟语蝶和平修锦的作坊算是正式确立了名字,就叫‘三喜坊’,为了打消前一阵子在人们心中造成的负面影响,从来不参与任何私人营生的敦王妃也出了些银子给晟语蝶,平修锦手上还是有些银子的,这次并不像最初的时候一无所有,被查封的时候工匠的工钱已经结算了,因为先前的信誉好,又有敦王妃给保着,工匠们是不急着要工钱的,作坊租子也和晟老爷说好了,等过了这阵子之后再交,林林总总的算下来,只差进货的钱款,且平修锦手头上原本是有些存银的,缺口并不很大。

知道平修锦作坊里还缺些银子,平修良和晟老爷都说他们给出,敦王妃得了信也送来了银子,平修锦说这算是他个人借的,可大伙都说这银子不用平修锦还了。

晟语蝶想了想,随后提出了个别样的意见,听得大家是惊叹不已,其实对于拥有未来灵魂的晟语蝶来说这个是很平常的东西,就是有买卖大家一块做。

送来的银子几家都说不用他们还了,便算是个人的本金,等到这批货物赚了银子之后,按照当初付出的比例分了收入,也叫入了股。

这个说法连研商几十年的晟老爷都是稀奇的,坐在一边细细的品味着,敦王妃却是说什么都不肯的,她的身份让她不能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而平修良夫妇更是觉得自己不过算是略尽仁义,这若是要收了晟语蝶的红利,那可是远远大于他们付出的。

晟语蝶见了大家的反应,也觉得在意料之中,轻缓的笑道:“你们也别以为这付了银子就坐等着收入了,大伙也都知道前段时间的下毒事件让原本热衷购买了作坊里的客人难免会生出忌惮来,这能不能恢复了以前的局面倒也是个未知数,大家既然在我这里投了银子,要想收回了本金,可是要卖力气的,卖出的东西越多,自然得的也就越多,如此也才能皆大欢喜不是。”

听了晟语蝶的话,首先发问的便是晟老爷,他是带着全然不解的口吻问道:“语蝶,这些想法你是怎么得来了?”

敦王妃也跟着笑道:“这丫头,我原就知道她是个剔透的人儿,这会儿是真真的印证了我的猜测,且不说她这念头怎般,就是这算计着大伙的意思就有着足够的吸引力,让我也不禁跟着动心了,罢了,你说怎的就怎的吧,不过这银子算在我私人的名头上,力气我是万万不会少出就是了,私下里做营生,是比见那些趋炎附势的人要有趣了许多。”

平修锦笑看着晟语蝶,因为了然才会对晟语蝶这个新想法不甚惊奇。

林巧蓉偏着头听着晟老爷和敦王妃问完之后才笑着说道:“语蝶,其实细算下来,对人情世故我倒是有些熟识,可对于做买卖营生,怕大宅子里的女人没一个有你这些弯弯绕的花花肠子,说句扫兴的话,家中逼走了你二人,这日后公爹定会后悔的。”

晟语蝶笑着回了林巧蓉的话:“不过是些沾了幼稚的法罢了,大嫂过奖了。”

偏了头见晟老爷还在若有所思的等着她的回答,晟语蝶抬头看了看平修锦,平修锦立刻明了,笑着对晟老爷说道:“岳丈在商场上也经了这么久,您对语蝶这个想法有何看法呢?”

平老爷略一迟疑之后便说了起来:“语蝶这个念头是很新奇,倒也有可取之处,可商场上的人也讲究了亲兄弟明算账,这私下里都是自家人,倒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可若是纠缠上了生意场上的事情,时日久了,难免要有些是是非非的,若是当真要这样进行下去,语蝶可有想过这日后该如何让这想法不至于出现了无可弥补的缺口来呢?”

虽然晟老爷这个说法有些残酷,却也是生意场上常常遇见的问题,合伙的买卖时日久了,弄得亲不亲,捧不朋的比比皆是,因此她事先也做过考虑的,此刻晟老爷问了,她便轻巧的回答了:“爹爹说得这个自然是比较容易出现问题之处,既然是联合的营生,后顾之忧当首先解决了,虽然现在听来是有些不近人情,可也是为了避免了日后的麻烦,理应考虑的周全了,这具体实行起来,口说无凭,立字为证,我们可以商量一个比较完满的走向,随后立下字据,日后便照着字据来,爹爹认为我这说法可还稳妥?”

晟老爷看着晟语蝶,慢慢的点了点头,随后笑道:“却是没想到我晟家居然也出现了你这样的女子,可惜是个女儿身!”

晟语蝶对着晟老爷轻柔的笑:“爹爹高夸了,让王妃和大哥、大嫂笑话了去,以为你我父女两人在此卖力的炫耀了自己人呢。”

旁的人听了晟语蝶这话皆吃吃的笑,敦王妃抬起右手,只竖起食指,余下的并拢,轻点着晟语蝶,道:“就说我喜欢你,倒也不是凭空的,且不说你这人见人赞的俊模样,就这时不时透出的俏皮来,也让人舍不得不宠你啊,语蝶啊语蝶,造孽的人儿呦,我这半老的婆子都喜欢了去,更别说那多情的公子哥了,还是修锦这小子眼光好,知道提前就把你抓了个牢固,我现在反倒是怀疑当初平夫人说得修锦是个一无是处的白儿是他太过掩饰了自己,让平夫人这精明了一辈子的女人也没瞧个明白,或许修锦就是等着这么一天了,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屋子里是一片欢笑声,离开了平府,那阴霾的日子也便过去了,一屋子里说话倒也不必忌惮了是否隔墙有耳,因为这里的小院子也只有他们这些身份特别的人在了。

积少成多,晟语蝶眼下手中有了许多集资来的银子,因为有了别人的钱在,所以大家一起商量了走向,毛绒公仔不像吃食果蔬之类存放不得,想着来来回回的购买原料也实在的不方便,且费时费力的,这次有了银子,平修锦只留下了大概够开销和工匠们首次工钱的银子,余下的一道用作购买原料了。

平家是有那种毛绒的料子的,不过平修锦并没有回去跟平老爷购买,敦王妃知道平修锦大概有些心结,也不勉强,所谓贵人天助,刚巧有番邦商贾送来一批上等的绒毛料子,且数量十分庞大,敦王妃便亲自去讨了一半,平修锦又从各处买了些普通的料子,棉花,彩线等等,准备也到齐全了。

开业的那天很隆重,就连很多天没个影子的平修琪也出现了,虽然脸上依然有风霜的味道,但整个人看上去有精神多了。

自然敦王妃也是不可或缺的人物,身边领着小郡主,这名头也只是说小郡主实在喜欢了晟语蝶的毛绒公仔,敦王妃宠溺了小郡主,这才不得不跟着过来瞧瞧了,从始至终小郡主手中都捧着晟语蝶特别设计出来的‘三喜’公仔,通体的红色,圆润的脑袋,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圆圆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开业前三天让工匠们赶制出来的,每个公仔的左腹下都贴了个标签,特别编了号,一共九十九个,小郡主捧着的是首号,平惠贤手中捧着的是二号,被林巧蓉特意接回来的平代昌和晟夫人带来的晟继堂分别是三号和四号。

敦王妃到底打着什么样的理由来参加了晟语蝶作坊的开业对于外头人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晟语蝶作坊和铺子开业居然请来了敦王妃,这个意义很特别的,虽然以前出了那样严重的问题,可面子是不能不卖给敦王妃的,对于晟语蝶这个可谓限量版的‘三喜’公仔。大家便也多了那么几分好奇的注视。

典礼之前,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相对‘三喜坊’较遥远的地方——近处都是人山人海,马车什么的是靠不过来的。

马车停稳之后,车帘被一个穿着灰绿色衣服的小丫头掀起,随后伸手搀出了个身着艳红披风的女子,在场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头,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了这一幕。

红披风女子站在人群外默默的环顾了一周之后,对身边的两个小丫头指了指位置,随即借由跟在左右的两个丫头的护卫快速的挤过人群,来到了一直默默站在角落注视着晟语蝶的平修琪身边,轻轻柔柔的叫了句:“二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