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红披风女子的轻唤,平修琪微微侧过头去,见到的便是李相儿的笑颜如花,这些日子平修琪的心情也略略有些平缓了,见了李香儿之后也难得的露出了笑模样,轻轻的问道:“香儿,怎的来了这里?”

看着平修琪平和的笑脸,李香儿感觉自己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轻轻的扫了一眼晟语蝶和平修锦的位置,回过头来对着平修琪微微偏着头轻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就听人传言三表哥的作坊要重新开张了,这样的场合,我自然是要到的。”

平修琪还是那般轻笑着点头:“我听说了,你和弟妹相处的很好,她似乎和所有的人都能好好的相处的,当真是个别致的女子。”

李香儿并没有发现平修琪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飘向晟语蝶的眼神,只是一直娇羞的垂着脑袋,轻缓的附和着平修琪的话,“是啊,三表嫂很柔和,让我不知不觉的时候就生出一种想要靠近的感觉。”

平修琪轻笑着点头,若这个时候李香儿不是那么娇羞,而是抬起头来看着平修琪,她该会发现平修琪那话绝对不单单只是寻常的夸赞,可惜李香儿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没听了平修琪回话,沉默片刻,用着平日里不曾出现的温柔声音说道:“也是因为我知道二表哥今天定然会到,这理由对我来说,是比方才那个还重要的。”

今日的晟语蝶有着别样的风韵,面容丰盈,举手投足间带着柔媚的光晕,偶尔偏着头听着身边挤过去的人轻声说着什么,她来上露出或笑或叹的表情,正因为看得专注,所以没留言了李香儿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有在跟自己说话,不好回答,便直接问出了此刻的茫然:“香儿,你说什么?”

听见平修锦追问了自己的话,李香儿撅了撅嘴,方才是鼓起勇气说了自己的心思,这会儿被喜欢的男子这样盯着,让她去说自己是因为他才来的,她怎么说得出口,可又不甘心这次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因此只是咬着唇望着平修琪,老半天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平修琪见李香儿并不说话,倒也没怎么上心,淡笑着说道:“香儿,既然是来给你二表哥和二表嫂的,就该去前头瞧瞧,走,我带你去。”

说罢不等李香儿回答,平修琪直接拉着李香儿的手腕就向晟语蝶那边走了去,方才他只能远远的看着,这次倒是有了一个十足充分的理由,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只是为李香儿引路,自己不过是再给李香儿引路罢了,尽管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由,却为自己慢慢的靠近而欢喜着。

李香儿原本想说自己并不着急的,可是见平修琪就那么极其平常的拉上了自己的胳膊,原本已经要出口的话一刻咽了回去,心头又浮上了那丝丝甜甜的感觉,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眼睛一直盯着平修琪的侧脸,脸上微微泛着红润,倒是让人辨不清她那红是因为身上那艳红的披风衬的还是因为拉着她匆忙的奔走的那个俊逸男子的缘由了。

晟语蝶和平修锦并肩站在一起,除了恭贺他们开张,余下的多半都在夸着他们二人实在是难得一见的金童玉女,让人艳羡的眷侣,而平修锦和晟语蝶只是淡笑以对,这样的夸赞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人也生出木然来了。

就在平修琪拉着李香儿向晟语蝶这边靠过来的时候,与他们对面也出现了一个实在令人错愕的人,晟语蝶把有可能来的都想到了,包括佟妈这个平夫人原来的心腹她都猜到了,却独独没想到这人会到,晟语蝶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平修锦,平修锦只是扯着自己颈子边的发丝撇了撇嘴,晟语蝶懂得平修锦是说他也没猜到这人会来。

那人最初只是盯着晟语蝶这边,却没想到看见迎着她对面走过来的平修琪和李香儿之后,眼睛一瞬间眯紧,晟语蝶见了她这表情,身子微微向平修锦靠了靠,随后小声说道:“你这二哥也是个胆子壮的,家里头的还没解决清楚呢,这会儿竟在众目睽睽下扯着未出阁的姑娘家穿行,这下好了,今天倒是要看看他如何解决了这一对冤家了。”

平修锦轻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的说道:“二哥是该展展男人的气度了,这点你放心便是,即便那人气疯了,在这也不敢撒了自己的泼去,这个时候来了,怕是要扮一下可怜的,坊间这阵子的传闻对于她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她忽视不得,不过如今看来她也不是那般的聪颖了,殊不知做越多,错越多的道理,因此她今天出现的实在是不智之举。”

晟语蝶也用了同他一般无二的笑脸说道:“原来你还能预见到这次些,我现在反倒害怕了你不会找一天算计了我去。”

平修锦放开了手中的头发,把嘴更靠近了耳朵边,声调更低的说道:“这一生,大概只有你算计我的份,我哪里能把你怎样,你这脑子可是比我多几百年的智慧呢,我懂得你都懂,我不懂的你也懂的。”

“算你识相。”

“蹬鼻子上脸了。”

或许晟语雁和平修琪没到了他们二人眼前,这二人还会说下去的,这会儿自然不能在这样窃窃了,所以晟语蝶摆正了面孔对着晟语雁轻笑道:“真是,这些日子我委实的忙,听说姐姐那日自我宅子里回府后就生了意外,倒也没抽出时间回去看看姐姐,怎的不在家好生歇着,反倒跑我这来了,让妹妹瞧着实在汗颜。”

晟语雁看着晟语蝶那张愈加灿烂的脸,在想起自己现在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越来越恨了,晟语蝶话里的意外并非意外,也让晟语蝶料想对了,那日回去她确实上吊了,这要上吊,又不是真的就想死,自然要准备的万无一失,首先便是要把所有的丫头婆子都支走,不过小艾是不能最先支开的,等到旁的都吩咐了差事,她再让小艾去给自己熬补药,这熬药的时辰她心中也计算过了,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把白绫打了活结,然后吊了上去。

所谓百密一疏,人算不如天算,她这套子计策中出现了两个偏差,就是这两个偏差让她原本丝丝相扣的算计成了真真正正的意外,险些要了她的命去。

一则她那活结因为心烦而打成了死扣,她没注意到这点,其二便是这个小艾,她终究不那么信任了她,因此并没有把她心中的算计告诉了小艾,小艾去熬药的时候,正巧和给平夫人熬药的丫头遇上了,平日里小艾来的时候那个丫头基本都熬好了药端走了,可今天那丫头因为点事情耽搁了,因此来的晚了,也便把小艾的时间挤了去。

府中虽然还有别的药炉子,可小艾算了算时间,那样反倒更麻烦,平夫人的丫头说让小艾等她个一炷香就好了,小艾盘算了一下时间,想着晟语雁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也便心安理得的坐下同那个小丫头闲话些家常了。

就是因为这突来的变故,让晟语雁的计划脱了节,吊了上去就下不来了,痛苦的挣扎,感觉到了死亡的欺近,也算她走运,外头正巧有个路过的小丫头听见了她这里的响动,轻轻的叫了几没听见回应,那小丫头也是个胆子大的人,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房门,见到的便是已经不再挣扎的晟语雁,顿时一声高喊,才让晟语雁死里逃生了出来。

平夫人原本也以为晟语雁不过是闹一闹,她还想要端出长辈的架子训斥一番晟语雁的,毕竟这要死要活的事情对于平老爷来说算是个忌讳的,可见了晟语雁脖子上的痕迹,一瞬间便软了心,倒也不追究了她给平府带来的影响。

这些事情晟语蝶事后也听说了,只一笑置之,并不去深究了内情,只再见了面,忍不住就想说上她一说。

晟语雁听了晟语蝶的讥讽,拿起长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的隐隐的水泽,眼睛却是在晟语蝶和平修琪两个人身上来来回回的游移,晟语蝶的笑脸没变过,且说得语调也很真诚,若不是她心中有数,便要真的信了晟语蝶这话去。

而平修琪却是皱着眉头看着晟语雁抽抽噎噎的,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见到晟语雁之后,他并没松开李香儿的胳膊,而李香儿见了她出现,居然毫不回避了去,且还愈加的向平修琪身上贴去,那示威一般的表情让晟语雁感觉自己恨得牙痒痒,却是敢怒不敢言,手指攥着那方帕子,指关节泛起了白,尽管心底如波涛汹涌,口上的语调却温柔低沉,就好像曾经初嫁入平家的时候那样,“我这身子再不舒服,也不能耽搁了妹妹如此喜庆的大事,前些日子与妹妹有些间隙,让爹爹误会了我去,一怒之下便扯出了旁的是非来,若是今日我不来,怕要让些喜欢嚼舌头的说三道四,以为我当真是心虚了,爹爹气急的话,我是不会说些旁的了,只是我记得他说得那句,我们本是一脉相承的,实在没必要自己与自己人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