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古灵又跑到杜老师那里,古灵的脑子现在有些痴迷于对宗教文化的探究。

“老师说天堂与地狱还有鬼之类的世界存在,那他们在哪儿,谁来证明他们存在?离地球有多远?”

“他们与我们的世界就在一处,但与我们不相交,我们看不到他们,天人和鬼却可以看到我们。”

“那他们都是隐形吗?这我更糊涂了。”古灵的眼神里流出了恐惧。

“所谓六道,是因为众生的习性不同,发出的气息也不同,所处的世界也不同质,人的认识能力仅限于人的感觉器官,感官之外的东西无法认识,比如人的耳朵只能听震动频率在20赫兹到20000赫兹之间,低声波与超声波人是听不到的,蝙蝠嘴里的声音人就听不到,仪器却可以,同理,天堂与地狱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频道,如同两个电台的电视节目可以用一个电视屏幕显现出来,但在一个节目中却找不到另一个频道节目,除非你手里拿个电视遥控器才能自由换台。”

古灵一拍脑袋,“这么说我们人类只能观看人间,而上帝与佛陀可以看更多的节目,是吗?”

“嗯,就是这样,假如科学某一天能发达到照见鬼魂与天使的影子,并能够探测到天国的存在,那也就不必让宗教家们徒费口舌了。”

“那生命最初是怎么来的?我还是不清楚。”古灵眼睛直勾勾望着电灯泡。

“呵呵,当初有人问佛祖这样的问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其实不是不能说,而是问者非当机,不方便对他说,说了他也理解不了,其实一切都是可说的。”

“那佛是怎么说的,我想知道。”古灵穷问不舍。

“宇宙的本元叫真如法界,这个法界是真实永恒的,真如法界内包含六种基本种性,或六种状态,分别为地、水、火、风、空、识,这六大状态指种类性质,而非指实物,其中识大为灵知性,具有能知的功能,这些种性能随缘显现,以自身为据点,刚显身时不失灵明本体,可称为本来天真佛,他们虽能与真如本体圆融相应,却无任何经验,遇事生一念执著,灵明本心被障蔽,这个灵知性的据点转变为阿赖耶识,即神识,此识乃真如法界中的根本种性,因而是恒存不灭的,生命随即以此为灵魂基点开始轮回不息,直至成佛脱离六道轮回苦海。是故佛说众生本来是佛,一念迷而成众生,又因一念觉而成佛。”

古灵又问:“那众生成佛后会不会再迷,又成众生?”

“不会了,起初迷是因经验欠缺,认虚为实而产生执着之心,等到经验具足又证到佛果洞明真如法界总体后就不会再生妄执之心,所以众生只有成佛一条路可以走,否则就只能永远沉沦于轮回苦海。”

“那地球上的人是何时来的?”

“根据佛经注解,最初是无色界天中少光音天的众生飞到地球上来游玩,那时候他们身心清净,遍身发光,能够飞行,就像敦煌莫高窟壁画中的飞天仙女一样,后来见地面上有可口馋人的甘露肥料,受贪心和好奇心驱使捡着吃,越吃越多,身体变得粗重,光芒消褪,也不能再飞了,并且还得靠不断地吃才能存活下去,后来地面肥料吃光了,就只能吃植物果实等,身体就越来越粗重,寿命也越来越短,上帝在天上看着着急,就在空中现形告诫他们,但后来,地球上的人因心思迷乱,追逐外物,渐渐就无法与上帝感应了,上帝仍不愿放弃这些原来的同类,就派许多随从投胎人间来教化民众,即所谓的先知们,《圣经·创世纪》中关于伊甸园中亚当和夏娃受撒旦诱.惑偷吃禁果的传说依稀比喻说明了这个过程。”

“那人类在地球上有多长时间了?”

“应该与地球的寿命是一样的,佛说人的寿命是从八万四千岁开始的,受习气变化的影响,每百年减一岁,身形也不断缩小,《圣经·旧约》里提到人类的先祖寿命大约有千岁,应距今有**万年了,那时人与上天还能感应的,庄子称之为‘古之真人’时代,那个时候的人‘不知乐生,不知恶死,其食不甘,其寐不梦,其吸深深’,因为心清净,呼吸很深长,所以寿命也长,后来**逐渐增多,计较争夺之心生起,人多物少,采摘果子不够吃,就吃起了动物,人类渐渐堕落,与动物为伍,这就是母系氏族转变为父系氏族的过程,因为打猎更依靠男人,后来大自然无法满足人的生存需要,人们就只能靠种植打渔为继,并发明了耕种工具,所谓劳动创造了人类,人类也就步入了所谓的文明时期,人心不古矣!”

古灵听得头皮直炸,“那人类究竟是在进步还是在退步?人类的前途是什么样子的?”

杜老师苦笑一声,“文艺复兴前西方的思想家没有一人认为时代在进步,古希腊神话中有所谓的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美好的时代都已经过去,前途一片黯淡,中国的圣人们没有一个不认为要向古人追溯,孔子的信而好古,老子的小国寡民,庄子的真人时代,邵雍的皇帝王霸时期划分,读书人多感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佛教认为人寿从八万四千岁开始每百年减一岁,减至一百岁以下时便称之为五浊恶世,人心一切罪恶彰显无遗,减至三十岁时会发生大荒灾,饿殍遍地,减至二十岁时又发生病灾,瘟疫肆虐,九死一生,减至十岁的时候会发生刀灾,到那时大地上的草尖硬如刀,人们嗔心大起,见了面拔草互捅,百无一活,仅有极少数的人躲入山中,待到太平后重新露面,抱头痛哭,忏悔一番之后,逐渐向善,人的寿命又每百年增一岁,渐渐又增到八万四千岁,人寿一增一减的过程称为一劫,一劫为一千六百多万年。佛教中提到的时间动辄就是无量百千万亿劫,可见众生轮回之苦有多深,人类有何前途可言?”

古灵有些不信了,“那考古学中无相关的证据呀?”

“古生物个头都比较大,比如黄河象、恐龙等,但当时的人个头也很大,玄奘法师在西行的路上见一山裂开,内坐一人高数十丈,此为迦叶佛时人也,彼时人寿两万岁,那个巨人入长期大定等着释迦摩尼佛出生,后来受玄奘法师指示入长安投胎,就是后来的窥基大师,现在考古学挖出古人的巨型骨骼也不承认那是人的骨骼,其实古人看巨型恐龙就如同今天的人看猫狗兔一样,人兽身体比例是差不多的,人寿越短,身体就普遍变小。”

古灵的内心翻起了滔天波浪,“这么说,人类历史上的一切神话传说都有可能是真的,那我们现在处于哪个阶段?”

杜老师摆摆手:“人类史上的神话有的是反映了人对生命的追问与猜想如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精卫填海等,有的是代表了人类自身的梦想与追求,如古希腊神话中的十二主神如火神、战神、工匠之神、爱神、智慧之神都是人对自身能力与性格的体认,以及关于宙斯和普罗米修斯的传说更多体现的是人与自然的对立,以及征服自然为人类造福的意志和决心,西方人总是向外求,到了苏格拉底时代,古希腊文明的第一次发生逆转,苏格拉底认为追求外在毫无意义,应该转向关注内心灵魂,他是西方的孔子。天主教时期,西方人全面转向关注内心,与中国传统文化路线相似,而到了文艺复兴以后,西方人又重新追求现世的快乐和**,开辟新航道,发展科技征服自然,是与前苏格拉底时代古希腊文明走同样的路线,这条路线是会让人无比悲观绝望的,因为古希腊文明不承认来世,毕达哥拉斯宣传他的灵魂在别人身上存活二百零九年,苏格拉底认为灵魂不灭,这是例外,绝大数希腊人认为死后是一片冥暗,正是这种悲观的生命态度反而促进他们用各种方式去反抗衰老与死亡。古代奥运会、裸奔、崇尚自由的爱情、狂欢,这些其实只是为了掩盖他们对衰老与死亡的恐惧,是一种自我麻醉,现代西方文明又回到这种模式,所谓的进步是向毁灭的靠近,对人类灵魂的终极解脱有何积极意义呢?释迦摩尼佛诞生的时候已经是五浊恶世了,现在的人寿仍在总体往下减,不过在这个减的过程中也是波浪曲折式的,经历一段堕落之后就会出现救世的圣人来匡扶正道,孟子曾说:‘五百年则有王者兴,期间必有经世者’,现在距上一个圣贤王阳明出现的时代恰好已有五百年,时代呼唤一位新的圣人来到世界上指引全人类前进。”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杜老师越说越兴奋,古灵却困了,主要是累的,他的思绪一团乱麻,问:“我还是搞不明白佛教的时空观、宇宙观,您能否为我推荐些书看?”

“马鸣菩萨所著的《大乘起信论》以及无著菩萨的《瑜伽师地论》,都能在图书馆里找到。”

宿舍里这几天大谈三国,恰逢有的电视台也播出《三国演义》,宿舍里唇枪舌剑论战不休,古灵却基本沉默了,他的头脑中只有两种声音,一种是现实的正统的认识,一种为新听说的宗教思想,入世与出世精神交错出现,古灵感觉自己快要被分裂了,脚却踩在现实的路上,而心却飘到了天上。

冯友兰认为,中国历史上的思想道路大体分两条,一条是入世的,一条是出世的,站在入世立场上的人看出世者,总觉得他们虚无缥缈,不着边际,而若以出世的眼光看入世者,又会觉得他们太过庸俗迂腐,拘束得没有意思。

古灵现在不知何去何从,他第一次感觉到书读得越多反而越容易迷糊,思考的问题越多越是不知所措,难怪威廉·奥康提出思维经济原则,将无用的念头统统剃掉,但这样下去,自己的求知之路又如何开启。

“我认为罗贯中是个道家人物,特崇拜诸葛亮,所以写三国尽站在蜀国一方,其实鲁肃、司马懿的本事也不比诸葛亮差,这就叫情态价值取向干扰现实公正。”任亚杰大侃。

“就是,派关羽守荆州这是犯了拙,关羽擅攻不擅守,诸葛亮分明是排挤人家,最后把刘备也坑进去了,他好独揽朝政,但怎么也搞不定司马懿,郁闷死了。”郭昊帮着自己下铺说话。

胡嘉裕反驳:“扯,要不是诸葛亮,曹操早就统一天下了,历史上怎会有三国,那个时代最关键人物就是诸葛孔明,可惜寿命短了些,没熬过司马懿,要不然历史还指不定怎么写呢!”

张彬玮接茬,“没诸葛亮曹操当时也未必能一下子灭了孙权、周瑜他们,大不了划江而治,四川刘璋独踞一隅,照样是三国。”

吕任波评论,“其实三国时期本事最大混得最艰难的是人家司马懿,别的权臣像周瑜、诸葛亮都是一心对外就行了,不必太担心主公猜忌、同僚嫉妒,而司马懿则是上防曹家,左右防同僚,对外要对付诸葛亮,哪个都不好惹,尤其是对付诸葛亮,既不能把诸葛亮弄死,更不能让诸葛亮把他弄死,就这样耗着,太不容易了,这样一个久经磨练的人不得天下谁能得天下?”

古灵叹气曰:“唉,可惜葫芦谷的那一场大雨,浇灭了诸葛亮六出祁山的最后希望,天意也,若论本事诸葛亮为当时天下第一矛,司马懿为天下第一盾,矛略强于盾,但天妒英才啊!”

张彬玮说:“也许都是天意吧,不过诸葛亮开拓了西南边疆,对中华民族是有功的。”

“分明是侵略嘛,现在叫统一了祖国西南各族,在当时还不是靠武力征服,诸葛亮也真狭隘,他当时要不打曹魏而去收拾东南亚把缅甸、老挝、泰国什么的全征服了不更好吗,现代中国的版图不就大多了。”李宇琨略带憾意。

任亚杰说:“诸葛亮打东南亚,跑道越南包抄吴国,孙权打日本,再由朝鲜半岛占领东北夹击曹操,曹操取道丝绸之路直接打到波斯湾,占领阿拉伯半岛,三国内战就变成中华三叉戟了,可惜啊,中国人历来就擅长内斗,内战内行,外战外行。”

胡嘉裕说:“国民的习性可能就是地理环境造就的,中国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出也出不去,所以都以一统中原为目标,而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与山川河流走势又很容易形成军阀割据,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若没有鸦片战争而引发的现代化,中国这块土地上的历史就只能是千万年轮回不息,分裂、统一、外族入侵、融合、繁荣、衰败、一次次起义、政变,情节惊人的相似,何时是个头?”

古灵冷笑说:“你以为走向现代化以后,中国就可以永远避免分裂、衰败、暴乱和外族入侵这些宿命吗?哪个国家和民族又不是得永远经历这种千万年的轮回直到人类灭亡!”

吕任波说:“有可能,只要人性不变,历史宿命和人类前途都是一样的,谁也没办法。”

张彬玮说:“我就纳闷,东西方的历史进程居然步调惊人一致,春秋百家争鸣与古希腊智者学派几乎同步,古罗马帝国与两汉基本同期,罗马后来宣布天主教为国教,中国也实现了大一统,西罗马被日耳曼人灭掉,西晋也被匈奴征服,红十字军东征时,蒙古人正横扫欧亚。唐朝时中国盛极一时,穆罕默德统一阿拉伯,西方文艺复兴时,中国也出现反传统礼教的思想,只不过以后的步调就不一致了,直到文革时,中国有红卫兵,西方闹学生运动,好像地球上一代一代的人玩什么游戏产生什么思想都是事先约定好了似的。”

胡嘉裕说:“邓爷爷讲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是什么?”

李宇琨打个哈欠,“我们的使命在于顺利就业,现在的使命是睡觉。”

古灵却精神亢奋,他试着用生命轮回、三世因果的思想去解析人世间的一切成败得失、祸福旦夕、贫富寿夭、人间冷暖、世态炎凉以及人与人爱恨情仇,大到国家兴亡,小到家道荣衰与人生的此起彼伏以及宿习与天赋,居然都说的过去,这种理论本身是完美的,唯一欠缺实践证明,死了以后究竟是怎么个回事,活人没法讲,死人也没法讲,只有那些能真实回忆起前世的人可以坚定的相信灵魂不灭,但这种认识却不为常人所接受。古灵在对自己那一次精神出窍的回忆中昏昏睡去,在梦中,他好像学会了旷世轻功,在追赶一只兔子的过程中两脚一离地,“刷刷刷——”飞了起来。

“为什么我现在感受不到地球有引力?”古灵在梦中还未彻底失去理性,他走到一处悬崖边,“我要试试在梦中能不能摔痛。”古灵纵身一跳,猛地一蹬腿,古灵醒了过来,天色尚早,宿舍里一片寂静,古灵觉得自己心跳有些急促,“哦,我又在做噩梦了。”古灵转个身又睡去了。

在接下的一个多星期里,古灵将《瑜伽师地论》与《大乘起信论》浏览一遍,“哇,世界真奇妙,我仿佛活在神话里。”古灵有时在宿舍里边看书边发出怪异的傻笑,如同精神失了常,搞得全宿舍都拿怪眼神看他。

“看嘛呢?给我讲讲呗!”李宇琨拿起经论翻了翻又放下了,“妈诶,全是繁体字,看不懂。”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古灵晃着脑袋吟道。

“疯了!”吕任波打击道。

“我现在甚至怀疑真正的我已经被电死了,现在的生活只是我的灵魂在做着一个迷幻的梦,尔曹皆在我梦中,我梦故我在!”古灵严肃的说。

吕任波哈哈大笑,郭昊惊慌的盯着古灵,“我*,哥,你就别这样了,小心我们报精神病院。”

胡嘉裕说:“你看把人家老李吓的,脸都青了。”

“那是他——天冷涂得蜡——”古灵用阴阳怪调说出这句话,大家都笑了。

对门历史系的金远强进来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老金!”

“有!”

“你说着**好不好?”古灵指着佛经用京剧语调问道。

“哦,好——”金远强扭身出去了。

“我就知道这小子要借我们宿舍的热水,操他的。”古灵乐呵呵的下床喝水,才喝了一口,“扑哧”喷了一地。

李宇琨呆呆的望着古灵,“哥,你就别考验我们几个的神经了。”

古灵哈哈狂笑一阵,“吾终于明白为什么唐太宗看了瑜伽大论之后感慨佛学之汪洋浩渺,说‘儒道小水也,世言儒释道三教齐流,何其谬也’,吾今即以先觉导后觉,先知觉后知。”

任亚杰说:“那你说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吕任波说:“你别老整这三岁的问题,给他整个四岁的。”

郭昊说:“你们都别打趣了,我现在才悟到:装牛的傻人能蒙蔽大家一时,而装傻的牛人却能骗大家一世,装牛的傻人表演到极致会让别人以为他是牛人在装傻,而装傻的牛人玩儿到最高境界会让人以为他是傻人在装牛。”

古灵摇摇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俺逻辑只考了六十分还是老师给照顾的。”

郭昊用手一指,“我才发现你书架里藏的全是看相算命的书,你少装了,快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女朋友?”

任亚杰一听,“吆嗬,别看这小子平时说话没个水平,原来还藏了一手,你看看我这辈子能当个法官呗?”

李宇琨说:“算算我这次英语四级能过吗?我都怵了好一阵子了。”

吕任波说:“别扯了,台湾橡胶大王王永庆找人给自己看相,相面先生一看他尖嘴猴腮,说他会饥寒交迫,王永庆把那相面的接自己家别墅里看了看,那个相面先生吃惊地说:‘哦,原来你家在龙脉上坐着呐’,全是扯淡。”

任亚杰说:“其实这些全是社会经验的总结,饱经风霜、满脸沟壑、皮糙骨硬的一看便知是庄稼人吃过苦的,而富家子弟却是个个细皮嫩肉的,谁也看的出来,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有什么样的心思全在脸上写着呢。”

古灵点点头,“此屁有理,不过有一条信息却没法用经验推断,你本来兄弟两个,有一个没存活,对不对?”

任亚杰一愣,“对啊,我听爷爷讲过,确实有个哥哥夭折了,那时我还没出生呢!你猜的吧?”

古灵说:“这种事猜对的概率不大,你再让我猜一个。”

吕任波赶紧说:“猜猜我,猜猜我。”

“你个独生子,一边儿玩蛋去,别捣乱,看看我这辈子能有几个媳妇儿?”李宇琨很认真的说。

“哈哈哈”,古灵笑得左摇右摆,“这种事告诉你,还是一个好,上礼钱只给你上一次,你要整多了我们都不干。”

张彬玮问:“人的一生命运起伏能不能从面相上看出来?”

古灵眼一瞥,“当然能了,西汉的周亚夫知道不,汉文帝特宠他,当时相面大师许负说周亚夫将会饿死,汉文帝以为许负胡扯,把一座铜矿山赐给老周,让他可以自己铸钱花,文帝一死,景帝继位后没收了周亚夫的财产,结果周亚夫真是被饿死的,所谓受宠若惊危呀,富贵荣华只是一瞬间的事。”

吕任波又问:“如此大的命运起伏该如何解释呢?同一个人同一张脸,有人喜欢有人厌。”

古灵咂咂嘴,“从因果上讲,是汉文帝上辈子欠了周亚夫的钱,这辈子还他,而周亚夫前世抢了汉景帝的饭碗让景帝饿死,这辈子要遭报复,仅此而已。”

胡嘉裕说:“照这么一解释那农民还起义个鸟啊,被压迫地没有吃也没有穿也照样唱‘今个儿真高兴’,怪不得印度历史上从没有平民暴动武装造反,面对殖民侵略也只是非暴力不合作,原来都把希望放在来世啊!”

吕任波接着唱了一句,“不,就让他今生一定要表白!”

古灵点点头,“所以中国历史上聪明的统治者都推崇佛法,如唐前期、北宋时期、清前期,而佛法兴盛的时代大都为盛世,由此可见意识形态的反作用力有多大。”

任亚杰说:“那玩意信则有不信则无,大家都装作相信也没用,平时阿弥陀佛,见了肉还是吃,见了酒还是喝,能活下去就忍着,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管你什么来世照样造反。”

古灵笑了,“装作信还是不信,而且真理这东西它如果存在,无论信与不信它都存在,如同规律,不管人们喜欢或是不喜欢,相信或是不相信它都会发生作用,人只能顺从并利用,如果不存在,则不管信不信,它都没用。”

任亚杰反问:“那它有没有谁能说清楚呢?反正也看不见摸不着。”

古灵深吸一口气,”这个道理只能从现实经验中慢慢总结,逐渐领悟,道不远人。”

吕任波来了一句末尾结语,“管他什么道理,人活着先爽一把再说,睡吧,做个春梦!”

又逢周末,秋雨绵绵,古灵在图书馆伏案读经,他现在眉头紧蹙,看了看表,下午三点,这个时刻是德国哲学家康德每天坚持散步的时间点,精准程度足以让邻居们可以根据康德出门那一刻来校对钟表,古灵将书放回架子,出去溜达,恰巧在图书馆门口遇上杜老师,他也拿着一本书。

“杜老师好,我正思考问题发愁,想去找您呢。”

“好啊,随我来吧!晚上在我家吃饭。”

“谢了。”古灵在身后趋步跟着。

“你困惑到何程度了?”杜老师进门后笑吟吟问道。

“佛教曰四大皆空,这个我还能理解,依我们的科学理论来讲,一切物质若从微观上讲,最后能分解为原子甚至更小的夸克,就以原子而论,它的结构不过是由中子、质子形成一个原子核,然后由不同级数的电子围绕这个原子核做高速运转而已,实质上只是一种能量构成,并无实物,因此宇宙大爆炸理论认为宇宙起源于无限密度的一个点,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周敦颐的《太极图说》言:‘物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阳极复静,静而生阴’,此是现实宇宙中两种基本能量。《易经》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乾坤’。《道德经》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世界本来无有,是无中生有,但现实物质世界却如此井然有序,多姿多彩,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物质的产生与运动规律?”

杜老师呵呵笑了,“牛顿晚年就一直困惑这个问题,他思考不出来就把答案归结于上帝,问题一旦推到上帝那里就无法再追问了,而在真知真觉的佛法这里,一切都是可说的,我给你将此过程用线条方式列出来。”

杜老师取出一张纸,在上画一个点,“这个点就是世界本体,这是本来就有的,托马斯·阿奎那用来证明上帝存在的第一因,第一推动力,最终归宿倒是可以借用一下来说明这个本体是存在的。”

古灵点点头,“理解。”

“无始以来,这个本体中具含一切种性,这些种性是彼此融合相互汇集的,真实如如,无形相,无时空方位上的差别,唯具妙用而已,这个本位,无以名之,称之曰真如法界,或者叫法身,属法身佛境界,最高层次的佛。”

古灵又点点头,表示明白。

“与真如全体种性相涵之觉性名为圆觉,此为佛力,用我们的哲学语言来说,圆觉为能照能知,真如法界为所照所知,实际上能知所知在这个层次上根本不分,互相融合,由于分位分序觉照,似乎有无量无边互异的种子汇归于一,佛教三论宗的中观法门称本体是不一不异,不生不灭的,这一点,只有实实在在证悟到圆觉这个层次才能如实知晓,仅用意识思维设想则如同没吃过梨的人用脑子想梨是什么滋味,没有用,佛教最重实证,反对用意识臆测。”

“确实,”古灵叹曰:“宇宙本体不可思议!”

“真如中任何种子皆具地、水、火、风、空、识六种妙用,一切种子无非圆觉之所寓,于互相摄受间最初并无方所相状可得,地大之坚性托之,水大之润性滋之,火大之炎性耀之,风大之动性展之,依识大之灵知性为基准,一个种子为主,其他种子随关系上的亲疏重重围绕,就构成空大无碍性中诸相组合之潜势。若用识大之灵知性对此潜势加以浑括的体认,就形成一片光明的心相,这种心相圆满清凉皓洁,世间事物无可比拟,惟圆月稍有相似,所以一乘佛法以修月轮观为入道法门,这些都不是靠意识可比拟构想出的。”

“那然后呢?”古灵似有些理解却仍处迷茫中。

“这个如圆月般的心相,只是以平面方位来衬托出主辅种子的排列状况,这时主辅种子之间一切德性还未启发,依靠水火二大的妙用,德性渐次详明,一切种性腾起无量净光,地大风大托起并开展,细微的种子据点又可扩为立体形式,像个光球,如光球状的种子据点发出的净光,绝非如尘世之光明,这种净光包含了圆觉的妙用,能够洞彻真如理致,不失本具灵明。能发净光的诸种子据点各以光力波动十方,而光力彼此同类者可以互相结合,成为一种潜势,这个潜势依然为一种能量结合,心光种类无量,所以潜势的状况也分无量,若以灵知性来体认潜势,这个潜势就可以视为物质的本原,但这时还未出现具体的物相。”

“那物体的具体形相是怎么回事?”古灵又皱起眉头。

“灵知性对于无数潜势的组合方式是分为具体六识来辨认的,潜势在这种情况下构成微细物相,若灵知性对物相产生内外之分,那就会以自力之潜势为根为能知,以他力之同类潜势组合为境为所知,同类的根境融合,则成为基本物质,科学所谓的原子、夸克、基本粒子之类就类于这种东西,根境和合则六识生起,依眼根认识物色,依耳根认识物声,依鼻根认识物气,依舌根认识物味,依身根认识物体材质,意识贯通其中认知分辨,并能形成思维理致。最小单位的根境和合势能通过重重组合,就构成宏观的物质,种子据点依六根认识这些宏观物质就产生了世界的幻相。量子物理学家普朗克对物质的认识就接近了佛法,他就认为物质实质上不存在,纯是由意识能量凝聚而成,真乃西方科学界杰出之士。”

古灵脑子拼命运转一番,“世界若是由包含灵知性据点的众生将根境和合而生,那为什么让人感觉如此真实,那根境之间也就是能知所知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外境为身外同类众生所放出之根力叠加而成,势力浑厚,并且随众生习性的感召而形成种种习惯性,所谓的客观规律就是这种共业所支撑维系的习惯性。每个众生所流出身外与外境和合的自根有两种身份:其一,对自身而言为根,为能知,感官能力皆依附于此根上。其二,对他身而言就构成外境的一分势力,为他身所认识的对象。由此可知,要想认识外物,必须以自根参与其中,从而对此外境发生影响而造成或大或小的改变。日本有一位江胜本博士观察水分子在人们不同情感的影响下可以呈现不同的结构,美好的意念使水分子结构优美,恶念使水分子变得形状难看。量子力学称吾人即是观众又是演员,这就是测不准原理。霍金在《时间简史》第十章中说‘不确定性原理乃吾人所生活之宇宙之基本特征’,也是这个意思,他们物理学家是从微观领域来谈的,实际上由此道理可知,宏观世界也是受众生根大之力影响的,只不过凡夫根力弱小,对抗不过众业维系之外在世界,对境的改变甚微,凭感官无从觉察,从而产生了‘客观物质世界不依人的意识为转移’这样的误解。而根力强大之高级众生或圣者可依根力引发六境转变,这就是神通的原理。耶稣可以用意识让无花果树枯萎,并能呼风唤雨,还能让死人复活。穆罕默德可以用手指将月亮分成两半,再把月亮粘合住,中国的列子可御风而行,印度教一些瑜伽师可穿墙入水、凌空飞起、寒暑不侵,其实神通这东西任何人都可以修炼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