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上玄等一切安静如初才心有余悸的爬起来,揉了揉胸口,脸色苍白,心想赶紧回家吧,可一迈步才发现脚踝已受了伤,一迈步疼的腿一软又跪在地上,路上无马车经过,为之奈何?这时他想起了施老头儿送给他的神马符,古上玄将符掏出垫在鞋里,然后站起身,咦,脚踝虽然还疼但身体感觉就像悬浮在空中,他迈迈步,脚踝因感受不到身体重量所以不像原来那么痛了。古上玄大喜,试着能不能走快,结果脚步随着心念驱动如飞,两边的麦子唰唰被撇在身后。

“这东西太——”古上玄一时不知用向语言来形容,如果是在三百八十多年以后,他会用“给力”这个词,但当时古上玄得承认他没有想起“神奇”这个词,是因为他以前将大多神奇展现给别人,自己却觉得一切都不奇怪。

古上玄疾走不停,很快在前面看到村镇,他不由得放慢脚步,若让人看见会吓着的,或让人把他当作神仙冲着他的背影磕几个头也是怪不好意思的。古上玄此时真想感谢施复魁八辈祖宗,尽管他不知道施复魁的八辈祖宗在临终前告诫子孙们,若是以后遇到用洪武通宝算卦且又无比灵验的人一定要教训一番。不过,古上玄似乎更应该代表自己八辈祖宗感谢人家施复魁对他这个姓古而不姓刘的手下留了情,没有给他来更阴的,否则,罗崇道用铁板为他退出的命运也就改变了,我们的故事也就很难再进行下去了。

在京城往南的另一条路上,有三个人也在疾步如飞的行走,他们倒是不寂寞,边走边聊。

“师傅”,一个黑脸小个儿凑近秃头老者,“幸而你老人家带我们走的及时,不然真就给皇帝老儿陪葬了。这次京城发生这么大的灾祸,大明气数是不是要尽了?”

老头儿“哼哼”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爷爷”,另一个年轻人道:“吾观京城东临辽碣,西倚太行,北连燕脉朔漠,南控中原,实为华夏咽喉之地,华北平原一望天际可视为明堂广阔,更有滚滚黄河九曲来朝,当真为上佳宝地也,难怪朱子语‘北方有龙脉大地,当闪耀于千年之后’。那么这次一震,龙脉是否断掉?”

老头儿摇摇手,“这次天灾以后还有**,即使如此,京城帝气仍无可匹敌,胜过金陵数倍。我听先祖言,天地灾变之时日月星辰灵气大量挥散,若以意念导入吸收则可增寿几十年,吾等此行非虚也。”

年轻人闻此大悦,“噢——,爷爷可以长命百岁喽,我就可以伺候爷爷更长喽。”

秃头老儿摸着下巴呵呵直乐,“看你小子,人生得有何欢,失又何悲,生有何乐,死亦何哀。”说完摇摇头。

“爷爷,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成祖听黑衣宰相的话要迁都北京了,那这个黑衣宰相的本事与我们施家祖先比,谁大?”

“黑衣姚广孝吗?他提鞋都不够格。”老头一脸不屑,“如果施家历代祖先只要有一人辅佐建文帝,十个燕王也造不成反。”

“那为什么我们先祖不辅佐君王建立千秋帝业,也让施家世代荣耀啊?”年轻人顺势一问。

“广恩”,施复魁严厉起来,“学道之人万不可违天命行事以至于遭天谴,切记,先祖有言,施家子孙绝不要踏入官场半步,亦不为名利累身。”

“哦,记得住,对了,爷爷为什么要在那个算卦的神马符加上些别的符号,难道这个人与我们施家有什么瓜葛吗?”

“唉,罢了罢了,都是老辈子的恩怨了,莫提他了,只希望他不要老出远门。”施复魁的表情难以捉摸。

古上玄这一路走的比较惬意,生平第一次感受腾云驾雾,傍晚时分已走到定州临近无极老家,到底今夜回去还是明日再说,古上玄心里稍有嘀咕,脚步随即慢了下来,虽然思乡的情绪已噬咬他心头多年,不过当家近在咫尺时,他又不想这么突兀出现在亲人面前。明日上午再说吧,今夜在哪儿过?古上玄想起了少时的同学,天启三年中进士,在京城留了一段时间以后派遣至真定府当了知县,就去真定府衙找他叙叙旧吧,古上玄想到这里随即转了方向。

夜色刚降临这个古城,城内古塔庙阁在黑暗中静穆守望,承载着千年风雨和几朝几代的虔诚祈愿,至今依然屹立在城内四周。古上玄来到北城门前发现门未关且无人站哨便径直进得城去,府衙离此不远,很快就到了。

古上玄拍着府门,见到院内有人过来就告知有老友来找知县王大人一叙,烦请禀告,不一会儿那人又过来招呼古上玄里面请。

知县在衙门后院客堂里踱步,看见古上玄来马上跑去抓他肩膀,“老夫子,原来是你,上次京城一别,甚多想念,吃晚饭没有?怎么灰头土脸的,我给你备酒接风洗尘。”古上玄笑了笑,“你真想到我心坎里了,这趟没白来,待会儿给你讲我这一路,我先洗个澡。”

坐在大热水桶中,古上玄想起两人往事,他们家都在无极,一起同学五年,那时的王知府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特别处在两边眉毛上各有一红痣,显得很夺目,且说话柔声细气,以至于古上玄经常戏谑地称之为娘子,而古上玄因为满嘴经纶被王知县惯称老夫子,想到这些,古上玄脸上泛起微笑。

洗完澡,酒菜已准备完毕,王知县早就等得不耐烦,两人把酒言欢,古上玄亦将这两天在京城的经历简单讲了讲。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子时,古上玄打了哈欠说困了要睡,这时王知县问古上玄何时还乡,答曰明日一早。王知县提出请借一步说话,遂带上古上玄三拐两拐来到一处密室,四面无窗唯有暗门,内设灯烛。

王知县愤言:“当今朝政无比昏暗,皇上稚幼蒙昧,大权全掌握于魏阉之手,生民百姓于水火,这县令当得实在窝囊至极,无甚趣味也。”

“大人呼出此言?”古上玄望着他。

“三年前考中进士,本以为可报效朝廷,可在翰林院一压就什么也轮不上了。后来魏阉翻名册,见我姓名与他相涉就有意拉扯我当个干孙子。吾亦在无奈之下认贼为祖,违心呼其一声‘爷’,这才被派往真定府,否则恐性命都难保也。”

古上玄这才明晓缘由,“王敬忠啊王敬忠,敬忠,哼。”

“想吾等恩师马贵贞先生曾与东林人士左光斗**星等故交深厚,吾有何面目去见师于泉下,有何面目回乡祭祖,先人的脸都被我丢尽矣,现在恨不得将忠字删了,辞官出家,抄经撞钟以度余生也。”王敬忠动容泣下。

“可别冲动妄举,身在其位当谋其政,尽己所能造福一方百姓,天地君亲师都能体谅你的苦衷,一刀下去,无赖都能变忠贤,你心上一代要放一把刀,时刻要剃掉私心杂念,只想着要当好这个父母官啊。”古上玄语重心长地讲。

“真有你的,老夫子,一刀下去,就成了忠贤,绝,男儿大丈夫不能把这一刀忍在心里反倒不如一小女子也。只是看到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朝廷还命本衙催缴赋税,是在无奈莫助也。”

古上玄亦喟叹,沉默片刻,王敬忠又讲话了,“古兄,我近来一直有个心结,请为我解一解。”

“哦,还有何事,请讲。”

“我王家世代笃信佛法,来此上任之后亦常拜真定古寺,昔日唐武宗灭佛时,各地寺塔均遭毁坏,唯有当时真定节度使因信佛而维护之,所以现在只有真定保存唐代古塔也,去年中秋在临济寺上香时遇上罕见大雨,故在寺内留宿一夜,受了风寒,后大病一场,直至今春方愈,自得病之后就经常做一个相同的怪梦,梦境很清晰醒来亦记忆犹新,知老夫子你擅长方术,能否解之释我心疑?”

“什么事能让你梦萦魂牵?速速道来。”

“我梦见自己走在城中大街上,街上爬满了老鼠、蜈蚣、蝎子、蜥蜴和蛇,污秽不堪,忽觉日月升天,照耀大地,光芒很强烈,那些蛇、鼠、蝎子、蜈蚣、蜥蜴等四散逃走,霎时不见踪影,然后从太阳中飞出一只鸟在上空盘旋而落,我定睛细看,这好像是一只百灵,洁白的羽毛,奇怪的是百灵长着四只爪子,落在地上倒像狮虎等兽平行而站,而非像其他禽类两足直立。伴随的是天空传来悦耳之声,听得让人身心柔和。请问此梦是否预示大明王朝要出英明天子,一切魑魅之类俱被铲除呢?”

古上玄静静听完,沉思良久,望着灯烛缓缓说:“梦中的蛇、鼠、蝎虫之类象征黑暗贪腐阴狠恶毒之辈,日月丽天大吉利,确定要出英明天子,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很久以后。”

王敬忠皱眉,“难道日月不正是象征‘明’吗?”

古上玄笑着摇头,“梦见日月丽天的人多了,周公时就有,那功夫哪有明朝。”

“那我梦见的事何时应验,此生还能看到否?”

古上玄舒了口气,“你的梦恰好是《推背图》中的一相,谶言曰:‘日月丽天,群阴摄服,百灵来朝,双羽四足’。按顺序推测,这个时代当在数百年之后也。”

王敬忠表现出惊奇的神情,“那时华夏当为大盛世否,吾有何德能感应此瑞梦?”

古上玄略微闭目,“那幅图画的是天子端坐,面前有一跨弓之人跪拜,人跪着从后面活像‘雖’字左半,右边跨弓就构成‘强’字,意示强人执政,国富民安,彼君相如日月也,群害伏藏也,只要白色羽毛且生四足的百灵,可能揭示当时天子的特征或年号,这个我也想不透。另外图像附诗云‘中国而今有圣人,虽非豪杰也周成,四夷重泽称天子,否极泰来九国春’。说明那时华夏将出现尧舜一般的圣人治世,德行周备,偃武崇礼,中国重现汉唐雄风,四方夷狄俱来朝觐,天时亦复归风调雨顺也。至于汝来此地之后常有此梦,说明那位天子也许与这里有渊源也说不定,此乃天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勿轻泄。”古上玄凝重地望着王敬忠。

王知县呀呀嗟叹,握拳击额,“恨不能生彼时,恨不能生彼时,若你我能同生彼时,何乐胜之,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也。”扼腕叹息。古上玄亦是一声长叹,最后摆摆手,“时已不早,今日且到此吧。”

晨鸡在天色微亮时即喔喔报晓,古上玄睁开眼,他这一夜没睡好,倦意犹浓,觉得反正也迷糊不着索性起床,去清凉井水洗了把脸,顿时精神了。他看时候还早就悄悄出门出去逛街。真定的古塔确实风格迥异,一一望去,咸能感受历史的厚重,古上玄踱步到临济寺想起王知县昨夜所言就走进去,僧人们早已起床诵经,声音格外轻柔,颇似天籁入耳。古上玄见一老僧在打扫院落便上前问讯,老和尚停下看着他,微微点头,“施主与我佛门缘分深厚啊!”

古上玄亦点头,“在下为自己批过八字,吾命中官财印俱不现,确属僧道之名也,吾平生亦对佛老之道有好感,但出家之心从来未有,平日亦不上香拜佛,经书亦未涉猎,不知缘从何讲?”

老和尚微微一笑,“就从今日吧,本院藏经阁多日未扫,施主是否愿留下同老衲共扫藏经阁之尘埃?”

古上玄迟疑了一下,“在下本不惜力,只是定于今日回乡探亲,时不我与,他日若闲赋无事,定来贵院藏经阁一扫,告辞。”语毕抱拳作礼。

老和尚呵呵一笑,“既然施主尘缘未了,那老衲亦不强留。”

古上玄回到真定府衙用过早膳与王敬忠话别之后,往东去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已来到无极城南,他的家乡在城南一角,当地人称为角头。古上玄望着四周一切,脑海里又忆起离开时那一幕,大姐拽着他的行囊苦苦哀求,“古家尚无后,你这一走不知何年才归,怎解阿秀空闺之苦?”而妻则只是在一旁默默流泪。当时自己去意坚决,既然世道多弊,公民无望,那就靠本事混出个名堂,胜过在乡间教书百倍。如今,在京城打拼多年的古上玄已经不再意气风发,谋生之艰辛磨平他所有雄心,只留下一连串的沧桑在这几年的途中,真得回来了。古上玄来到自家大门前,端详一番推门进院。映入眼帘的是个光屁股小男孩在院中蹲着玩耍,看到他便喊大姑,一个女人从屋里出来,“啊——”女人大叫,“阿秀,快出来,你看谁回来了!”另一个女人也走出来,接下来的场面便有些落俗套了,三人抱头呼天抢地,小男孩呆在一边儿怔怔茫然,哇——哇大哭起来。

阿秀转过身来哄,“好娃,你爹回来了,叫爹呀。”

“这是我儿?”古上玄愕然,后抱住猛亲一番。

古大姐将他们拉进屋,“吃饭了没?待会慢慢给你叙说。”

古上玄望望好娃,“嗯,好乖,有点像阿秀,都说儿随母,不虚也。”

大姐说:“哪里,上次你走后,没几天,阿秀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但不小心摔跤导致小产,终日悲愁,后来梦见观音菩萨对她说某某日城南有婴与咱古家有宿缘,我同阿秀那天去城南看看,果然在桥头上有一弃婴,就抱了回来。这个孩子的包裹里有一封信,上面讲述孩子父亲姓古,已病亡,孩子母亲无力养活,不得已弃之街头,乞人收养,姓可随收养者,还写着孩子的八字,你给他取个正名儿吧,我们都呼之好娃儿,因为是菩萨送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古上玄愧疚的望着阿秀,阿秀则抱着好娃将脸贴在孩子的小脸上。

“这些年你们受苦了,我这次回来就安居乐业矣。”古上玄从包裹里取出银票。“这些购买一大块地了,再建一套大的庄院,以后过个安稳日子,别无所求也。”

阿秀与大姐数了数,“哇,一万两呀,老弟,真有你的,三百两买地也就够了。”古上玄听了只是呵呵笑。

“现在赋税这么重,种地所得尚不及税钱,买地太多怕亏税不起呀。”阿秀忧愁起来。

“不如少买一些土地耕牛,留些银子压箱底儿,以备急用。”古上玄提议。

“好,如此甚好,也不急于一时,慢慢合计。先给孩子起个正名吧,我去拿孩子的生辰来,记得大约是在冬季。”古大姐转身去里屋,“喏,这里,他生父本来就姓古,跟咱是本家,不用改姓。但这一带姓古的好像就咱家,七汲镇那里也没用听说过,真不知他来自何地。”

古上玄看着信,轻声念出好娃的生辰:“癸亥,癸亥,癸亥,癸亥。”阿秀说:“你老重复个什么,还有什么文句你读不来的?”

古上玄嘿嘿笑了,“娘子,哪里在重复,这是孩子的八字,他出生在癸亥年即天启三年,癸亥月,癸亥日,癸亥时。六十年难道一遇的八字全水,纯阴反阳之贵格也,上佳之命也。我看着信字迹笔体刚劲有力,不像产妇所书,定时受方家高人指点才将孩子带于此地的。这真是我古家的惊喜啊,老罗说的没错,我定视若己出,传咱古家血脉。”

古大姐拍手言:“妙也,菩萨显灵,但孩子八字全是水,名字可如何取啊,我听说命中五行缺什么,名字就带什么以补命中不足,一片水,可叫什么是好?”

古上玄摇头:“取名之规则非缺什么就补什么,而且让名字发挥命中用神喜神作用,旺则抑之、强则泄之、弱则助之、衰则升之,但命造太旺不可犯,只有顺其旺势是真途。”

古大姐急切问:“那应该带水啦,孩子命太旺会不会妨碍父母妻儿,要不怎是遗腹子呢?”

阿秀听闻将好娃紧紧搂住。古上玄笑笑,“一般不会,干支天地俱一色,上贵之人也。只是运佳时八面威风,命不济时四面受阻。好名字可对命运稍起一点作用,如甘霖润旱田也。”

阿秀说:“那就叫‘霖’如何?古霖,哎呀,不太响亮。”

古上玄沉思,“嗯——,霖,雨也,势不宏久,吾盼他日后考取功名,弘扬圣贤之学,应用印最佳,叫‘奎子’如何?‘奎’,文曲星也,位列西方乂宿属金,‘子’,阳水之纲也,却含藏癸水,‘奎子’,以文曲金星生癸水,大利文化。”

“好啊”,二人拍手俱欢,连好娃也“格格”直乐,小手挥舞。这一个月来差不多是古上玄这几年最幸福的时光,家里新购置了些家具,又买了猪、牛、鸡、鸭、猫狗,院子热闹许多。古奎子也有的玩儿了,天天揪着狗耳朵要骑或四处追捕,阿秀在家纺纱做衣,大姐种菜做饭,古上玄则白日联系买地,晚上教子读书,一家人其乐融融。这种田园诗式的生活如果每个人都能拥有并一直能持续下去,那明朝将至少能挺到鸦片战争以后,可惜,平静的生活对古上玄来说似乎永远是奢侈。

六月初六这天,阿秀进城上香,回来时愁着脸,古上玄正在同儿子逗猫,见状问何事担忧,阿秀提及在城内听闻辽东战事吃紧,朝廷欲从北方一带征兵援济,本地属重点兵源区,四十岁以下男子形体健全者均在招募范围。古上玄笑曰:“娘子莫忧,看我这体格气质,文弱书生一个,大刀都抡不动,那个不长眼的会将我招了去打仗,做女婿还差不多。”

阿秀挥拳敲他,“让你贫。”古奎子也挥舞追逐,闹做一团。正在这时,乡保带着衙差进门,要让古上玄登记,古上玄将乡保领入屋中,悄悄塞给五两银子,求放过一马,乡保言:“知汝刚回家,团聚不易,不过朝廷专人要来此查阅登统户籍,届时难保,不如外出一避,风头过了再归。”古上玄点头唯诺。乡保出屋对衙役讲此人暂有传染病在身,改日再说。

中午,一家人商量对策,古上玄赤膊踱步,“不行我去西山避一避,咱家在太行还有一远亲,少时常随父亲去探望,十多年未去,现时机又到,明日行路也。”

大姐说:“也好,现在天气闷热烦躁,弟去避世消暑倒也快活,只是这征兵风头何时才过,才聚有要别。”

古上玄敲敲脑袋,“对了,我忘了给你们讲我是怎么回来的了。”说完找出神马符脱鞋垫上,“喏,有这个东西,千百里不在话下,你们试试看。”

古大姐和阿秀穿了走两步,“嘿,真像踩在棉花上。”

“要多快有多快,飞似的。”古上玄做个夸张的表情。

“既然有这个,以后夫君无论行多远,都如在村边,我们就不必相思甚苦了。”阿秀有着淡淡忧伤。

吃过午饭,古上玄欲午睡,但听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走出去看究竟,原是一群衙役押解一小伙子游街,许多人围观吵嚷,七嘴八舌,为首的乡保给大家解释,此人欲逃兵役躲在地窑不出,被搜了出来,故先示众,如有此例,定重罚。并明申男儿报效君王朝廷义不容辞,十日内将完成全县招募,望父老乡亲大义为重。

古大姐溜回来劝道事不宜迟,速去也,过半个月再回来,古上玄只好收拾行囊带些碎银子,交待一番绕道而去。他害怕路上有人盘查,便拣小道田野菜地而过,天未黑就已抵达西山,找个人家借宿一夜,天亮便转身向南。翻山的时候,古上玄才越发感觉舒服无比,只要山坡不是太陡,他后脚一点,前脚奔石嘴上,几乎是在山脊上飞翔,中午吃了些干粮饮了一肚子山泉,稍作休息又迈开步子,这时发现天阴了起来,乌云好像从北方压来。古上玄走到一处山前驻足望了望,此山犹如狮子座,山麓上九道石脊蜿蜒而下,古上玄走近才发现一紫红奇石从岩石拔出,石上尽是鱼鳞纹,活像一条大鲤鱼挥头向东,而山麓对侧有一股清泉与石头鱼相映成趣,泉水折流至东南汇至一条溪流。古上玄在山麓下发现有一堆怪石隐在树丛中,皆像动物形状,有龟石、鱼石、鹤石,岩上还突出一对青石上下合拢,中间有一道石缝,活生生一个蚌,古上玄伸手进去摸了摸里面光溜溜的有尺许见方,不禁嗟叹,此处真是个葬身安茔的好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