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古上玄决意返程了,他想在离家三年之际赶回去。这天,他来到城东的一处庄院外想做最后一笔买卖。他准备敲门,这时一白衣青年男子下马驻足道:“先生何人,可曾识主?”

古上玄摇头,“不识,我只是一看风水相面的,观此院紫色升腾,料想有大官贵居于此,特来访之。”

白衣男子曰:“请为在下一相。”

古上玄端详片刻,缓缓说道:“在下只送一句话,忠义之高出于暗室,经纶之才来自深履。”

男子曰:“请随吾来寒舍一叙。”推门进去。

院子不算太大,洁净明亮,主堂坐东面西,院子一角有一池塘,荷蕊待苞。古上玄笑曰:“此宅应出武将,观阁下眉宇,日后将位居极臣。”

男子请古上玄进堂入座,有人端上清茶,“在下洪承畴,泉州人士,现为参议,幼年贫困,父尝以菜根谭章句励吾昆仲之志,曾遇看相者数人,俱言吾富贵无限,才华横溢,文比建安、武盖韩信,然先生赠言却最契合吾心。”

古上玄轻抿一口茶,“大人近期可要外出?”

“陕北苗族率众造反,总督命予明日发兵韩城。”

“既然大人身负要任,在下就不耽搁了。”古上玄起身走到门口,古上玄拱手,“大人胸怀韬略,文治武功旷世难逢,在下再送一句话,按现在时辰起卦,得革之同人,上六曰‘君子豹变,小人革面,征凶,居贞吉。’非指当前,言约一生。”

洪承畴仍面无动容,抱拳道谢:“深受皇恩,岂畏吉凶。在下亦送先生一句,汝位西南,吾立东北,起卦得‘谦’,三鸟旋风,九三爻曰:‘劳谦君子,有终吉’。非指往来,乃道归命。”

古上玄现在应庆幸脱离了农民起义军,否则在疆场上一旦遇到,这个千古剿匪专家,他真得没有取胜的把握,连投降也是死路一条。“此人拥有陈平、赵普之才,可惜生不逢时。”古上玄不由得惋惜。

站在华岳麓脚,古上玄踟蹰着还要不要上去看一看,他听说华山自古只有一条路。怎么上去的,还原封不动下来。不过古上玄还是登上去了。华山顶上,一帮算卦的围坐一处正在争论易术,言辞激烈,还有人提议,不如号召天下易士每年中秋在此一决高下,古上玄看了看他们,不识一人,应该俱是城乡之间地摊谋生的主儿,古上玄摇头一笑,下山而去。下山以后,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的白马留在一户人家里,现在连人带马都没了,包裹里的八两碎银子也不翼而飞,问邻人才知道那是有名的无赖混混,准又去华阴浪荡了,不定何时归来。古上玄不由的懊悔自己一时大意。

古上玄在户里过了两宿,把人家里余粮菜蔬吃得一干二净,还不见人回来,索性开着门走了,让这里成为流浪者之家。

虽然没有马,古上玄却未停下回家的脚步,他从华阴坐上船,沿黄河一直到河南郑州一带才下,而这里恰好就是当初横渡黄河的起点,“三年了。”古上玄喃喃自语。

途径一驿站时,古上玄又买了一匹马,只是实在挑不到好马,只好选一匹又老又瘦的,路好走,却走不快。黄昏时分经过一桥,过岸有农户,夕阳余光照映大地,此时场景用一首诗描述恰当不过: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