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有重地,既是城镇,也是要塞。

这种地方,从来扼要道之咽喉处筑基而成,其事关之重大,罕有人敢半分怠慢,故此,这些地方的城墙,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

如此地势,这般工夫,使得这些地方易守难攻,极难拿下,若无锦囊妙计,或是内线应和,甚少有人来强攻劲取。

这么短时间,北方游牧联盟应该还想不出什么锦囊妙计;

而做外族之内线?这种事情是想都不可能有的事情。

所以,当张怀德领着残兵败将退回自己驻扎的边关重镇望北镇时,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也就这时,才敢放下来。

踏踏实实地放了下来。

虽然他刚一进城,就被几个陌生的士兵捆了个五花大绑,然后关押了起来。

但是,他的心还是很轻松的。

这不是在自己出征前就想到的结局吗?

所以,虽然被关在自己经常用来惩罚逃兵的监狱里,张怀德还是每日操练着自己,而且大口吃着牢饭,吃得饱饱的,狼吞虎咽,那吃相若是旁人看见了,也会忍不住和他抢那牢饭的。

这和他平日里吃的饭,没什么不同。

不过,实际上说他心安,张怀德的心,也还是有两处很不安的地方。

毕竟,他打了败仗;

还折损了那么多兄弟,不管是死去的还是活下来的,估计下场都不会太好;

尽管,

当初他们都是自愿的。

所以,看似张怀德那安稳的心,其实是一直窝着火的。

打了败仗的将士们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好好操练,下次打胜仗了!

所以,张怀德在被羁押期间,一直好好操练着自己。

只可惜,他没能操练几天。

这一天,他正操练的时候,囚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闪过一名陌生的兵士,厉声叫道:

“张怀德,出来。”

终于来了。

闻唤,张怀德心中一动,急忙穿戴齐整,走了出来。

不做迟疑,是多年来军旅生涯中养成的习惯。

尽管,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定是坏事。

坏到绝顶的事。

在几个士兵的押送下,张怀德来到了望北镇的府衙。

这里本来是他的府衙。

但是,此刻他却是被押解而来。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府衙里来了比他阶位更高的将领,或是职位更大的……官。

两个都中。

统帅全国兵马的大元帅司马德,与总理朝中事务的六部大员之一——礼部侍郎文书元,分别对应了上面的两个条件。

此时,两人正稳稳地坐在了府衙堂厅之上,等着张怀德。

张怀德进来了。

虽然被命关押了起来,但是,张怀德的戎甲却并没有被夺取,看来他很珍惜自己的这副戎装,不仅将软衣上的污渍尽数洗去,便是连外面的那副铠甲也擦得铮亮,都可以映出人影,活脱脱一面镜子。

真不知道,就那什么都没有的小黑屋子里,这些事,张怀德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张怀德:

身形本来就雄壮高大的他,如今穿上这等干净整洁的戎装,一股威武之气油然而生,气势逼人,再加上那油光铮亮却又因此散出阵阵寒光的银白色盔甲,形成一股肃杀之气,让人只想远观,却不敢有半分不敬与侵犯,仿佛是一道无比宽厚的铜墙铁壁在自己的面前,令自己无法侵越一步。

这样的军人,果然才可保我朝太平。

坐于堂上的礼部侍郎文书元微微点头,心中一赞,却又随即轻叹一声,眼角流露出一丝惋惜。

“罪将张怀德,参见大元帅,参见文大人。”

单膝着地,双手抱拳,咔的一声,迅速而有力。

一个标准的军礼!

身居囹圄,依旧有如此气势。

不简单。

没有理会身边礼部侍郎大人瞬间那复杂的变化,也似乎对张怀德这威武有力的军礼司空见惯,一向儒雅的司马德此刻紧绷着一张脸,冷冷地问了一声:

“张怀德,你可知罪?”

“罪将知罪。”

认罪,张怀德也没有半分犹豫。

“哦?”司马德似是吃了一惊,一笑,显得那么怪异,“那本帅问问你,你犯了什么罪?”

“违抗军纪,擅自出击,损兵折将,大败而归,按律,”张怀德的话略脱了半节,“当斩。”

大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张怀德身形不动,看来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很是平静,是条硬汉子。

不料,安静了片刻的大堂,突地响起一阵冷笑:

“哈哈哈哈哈,不简单,张怀德,你倒是看到了不少你的罪啊?哈哈哈,不简单,不简单。”

众人被这冷笑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却原来是大元帅司马德。

所以,众人也就压下了那心中的怒气。

“鬼帅”冷笑,谁敢怨言?

“可是,”终于,冷笑戛然而止,司马德的话如一把无比锋利的快剑一般直插众人心头,“你却没有看到你最重要的一条罪责。”

“请元帅明示。”

“文大人,告诉他。”

司马德看来是懒得回答,向身边的文书元挥挥手。

“唉,”一股穷酸味的文书元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温和地说道,“张将军,你可知道,你这次擅自出击不要紧,却给我天佑带来了大灾。”

张怀德闻言一震,急忙行礼:

“还请大人明示。”

“古往今来,凡遇战事,非王者之师不可胜也,”文书元满嘴的之乎者也,“而王者之师,必负天下万民之希冀,必有不可不战之理由,若二者缺其一,则不能谓之为王者。”

说到这里,文书元看着张怀德,满脸的惋惜和心痛:

“可是,张将军,此次你擅自出击,既无朝廷指令,又非抗击敌侵,不仅将朝廷置于一个很被动的局面,而且,还给对方留下了大举进攻我天佑皇朝的口实,本来一开始或许我们可以从中斡旋,化干戈为玉帛,消弭战祸,可如今你这么一闹,恐怕,这战事就真的……”

说着说着,文书元不说了,看那表情,想来心中很是为难,更是忧心忡忡。

本来军营里最讨厌的,就是这之乎者也的穷酸气,所以,几乎无人这般说话。

但是,这张怀德读过书,也对这文书元的之乎者也听得个大概。

可这一个大概,就已经让他心中发毛,感觉着凉风自身边起,刺骨中生。

怎么着?

听着好像可以不打仗的事,让自己给搅和着非打不可了?

而且,似乎己方处在劣势?

战场什么样,他张怀德再清楚不过了。

文书元这么一说,那些活生生的画面一下子便涌上心头,让他感觉到仿佛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他傻眼了。

他不怕死。

他现在都恨不得自己赶紧去死,以赎其罪。

不然,活在世上,他良心不安。

但是,他也有不甘:

“罪将自知罪责深重,除了一死,别无他求,只是,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大元帅和文大人能恩准,这样,罪将死也能瞑目了。”

“哼,满足了你的要求,才能让你瞑目地死去?怎么着,好像是我们杀错人了?”

司马德冷冷地回了张怀德一句,让对方顿时急红了脸,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行着军礼。

气氛一下子有点冷了。

倒是文书元一句话,让气氛又稍有融洽:

“张将军请说,只要不违背国家法度,大元帅和下官尽力而为。”

“多谢元帅,多谢文大人,”张怀德先谢过之后,才缓缓说道,“此次擅自出击,责任全在罪将一人身上,其他士兵只因不得不听从罪将之令,所以才跟着罪将一同出击,罪将希望只治罪将一人之罪便可,莫要牵连其他……”

“朝廷自有法度条令,如何治罪,岂容你等自裁?”张怀德还没有说完,司马德就冷冷地截住了话头,“不过,以本帅推断,这次事情,倒是只需斩你一人就够了。”

“张将军放心,”文书元又补充道,“元帅与下官会为你们求情的。”

“多谢元帅,多谢大人。”

张怀德激动地将自己的头又压下去几分,然后,有抬起来,面有难色,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

“说。”

这张怀德以前跟随司马德多年,“鬼帅”对他很了解,见他的表情,知道他还有想说的话。

“小将还有一事相求,”张怀德见司马德微皱眉头,急忙补充道,“小将只是希望将治下一名士兵调到南方,这调令已经下来了,只是还没有正式交接,所以……”

“行了,知道了。”

有调令还有什么好说的?司马德一挥手,算是答应了。

“呃……”

张怀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司马德很是火大,声音不禁又冷了几分:

“你还想说什么?全说出来,别死了之后后悔没说,魂偷跑回来了,阎王爷要生气的。”

大元帅冷嘲热讽的倒没让张怀德有什么尴尬的,既然让说,他当然要说:

“小将治下还有一名老兵,年纪有点大了,不宜上马征战,小将想让他退伍返乡,这请令函已经发上去了,不几日就该有回令,所以……”

“行了,知道了。”司马德手一挥,算是通过了,“这两天我会让参将们注意的,调令一来,就让他走人。”

“多谢元帅。”

张怀德先是大喊了一声,然后,又如蚊蝇般小声的跟上了一个虚词,

“呃……”

“张怀德,你还有完没完?”

司马德终于忍不住了,一反常态,大吼道,

“怎么着?你擅自出击,违抗军令,按律当斩,却还要我们满足了你的心愿,求着你,你才能死而瞑目?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擅自出击,使得两方本来可以消弭的战事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倒好,现在和我们讲起条件来了。和你说,刚才要不是看在文大人的面子上,本帅一个条件也不会答应你。哼~~”

有些人,平时看上去温文儒雅,和蔼可亲,但是,若是他们一发怒,那可就真是如天怒一般。

司马德就是这一类人。

他这么一吼,这个大堂,不,是整个府衙都没人敢说话,敢出大气了。

张怀德更是吓得将头死命地往下压去,口中连连说道:

“罪将该死,罪将该死……”

虽然嘴里心里都知道自己该死,但是,明显,张怀德还是有不甘,嘴里自己杀了自己半天,然后,还是加了一句:

“恳求元帅看在我跟随您多年的份上,成全罪将。”

“哼,你还知道你跟随我多年。”

似乎是说在点子上了,司马德依旧怒火中烧的言语中有了些悠长,

“张怀德,你跟随我多年,南征北战。论战功,你立下的绝对不比别人少;论才能,你也绝对算得上是军中良将。所以,朝廷才委以重任,命你为望北将军,镇守这北方边关。可你呢?不仅辜负了朝廷的希冀,让这北方边关动荡不已,还唧唧歪歪,一大堆的废话,你怎么变了这么多?啊?”

厅堂中,又安静了下来。

没人说话了。

看得出,司马德对张怀德这个旧部下有着很深的情谊。

那张怀德呢?

“元帅,也许,小将真的变了。”

一声悠长的叹息,张怀德终于也缓缓地开了腔,腔调中却充满了无尽的苍凉和悲惨,

“可是,大元帅,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司马德没有答话。

“文大人,您知道是为什么吗?众位将军,诸位同僚,你们又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没人答话。

没人答话,张怀德就只好自己说了:

“自二十年前,我天佑王朝灭三国,定天下之后,中原便甚少战事,四方民安,天下太平。而只有我北方边关,因与关外草原接壤,冲突不断,虽然无甚大战,但是却每天都有死去的士兵。小将统领北方边关二十余年,粗略统计,牺牲的士兵总有九千七百八十一人,受伤者更多,小将没有半分虚言,元帅与大人可以察看我军中的花名册,朝廷也有我等送去的名单。”

二十年死了近万数人?!

若是战时,这根本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但是,这二十年来,可是天下太平的二十年啊?

怎么太平年代,还会死这么多的士兵?

文书元的眉头拧巴起来了。

看来比皇上说的还要严重啊?

特别是此时再看看身边大元帅司马德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这些士兵不是他手下的兵一般。

上下级这么多年,难道没有一点情谊吗?

当然,张怀德还远远没说完呢:

“牺牲的将士们,烧过纸钱,洒过念酒,抚恤一发,便不再念道,这是军中惯例。这种事,小将二十年来,足足做了九千七百八十一次。有的时候啊,还可以看看这死去的兄弟的最后一面,有的时候啊,”

张怀德说道此处,没来由的一阵轻笑,

“呵呵,这遇上有的时候啊,那就要努力地再死人堆里找啊翻啊的,收集的点兄弟们的断肢残骸,也好为他们立个坟,他们的家眷亲人来了呢,也好有个祭拜的地方。也有那被打得七零八落,实在找不见的尸骸的,我们啊,就弄座空坟,骗骗人家,也就算了了这一桩事了。”

边关苦涩,天寒地冻,再加上甚多这种时不时的死伤,辛酸与凄凉之感,就连在下也觉得甚是难以熬过。

“死者已矣。军中向来不缺死伤,也从来不会在乎死伤。”张怀德一直平和的语气终于有点激动了,“只是,那些活下来的,活下来的人,我们总该给他们留条活路吧?”

“放肆,”

张怀德话音刚落,一声低沉威严的呵斥就响了起来,声音不大,却似乎有股无穷的劲力包裹其中,几乎都将整个厅堂的顶子掀翻了。

司马德。

只见此刻他的脸仿佛变成了南方最闷热时的天空,阴沉沉的,看不见半点光亮,竟比那漆黑的夜晚还要漆黑几分,

“尔等军士,吃着朝廷军饷,为的就是保家卫国,抵御外侮。可如今,外侮当前,你们不死奋勇杀敌,精忠报国,却在此刻高谈阔论什么死者活路?岂有此等道理?若是尔等未上战场就想着什么活路的,那上了战场不是即刻便会当做逃兵?那还谈什么杀敌卫国?真是荒唐。”

司马德担任天下兵马元帅多年,他的一怒,在军中,那可真是雷霆震怒。

想必此时应该没有人敢说话了吧?

错了。

大错。

此时不仅有人敢说话,而且,也是怒气冲冲地,强顶着司马德说话了。

谁?

当然还是张怀德了。

司马德那一阵怒气,看来没把他吓着:

“元帅,话不能这么说,”张怀德此时对这个自己多年来的上司不仅没有半点畏惧,似乎还有一肚子的火气想倒给如今已位极人臣的“鬼帅”,

“自二十年前我天佑皇朝一统天下之后,中原便再无大战爆发,因而军队兵马,也就成了闲职。将士们的升擢考的不再是军功,而是比比谁家有钱,比比谁家势大,结果,军中最穷最无势的,便都被分配到了我这最为艰苦的北方边关了。大元帅,这个您是最清楚的了。”

司马德的脸色依旧不变,不过,他身边几位将领的脸色似乎有点难看了。

“其实,我这北方边关虽然艰苦,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怀德略略恢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边关虽然天寒地冻,不如南方温和,但是,这不正适合操练兵马吗?偶然有些小的冲突,也好给弟兄们一个锻炼战力的机会。这么多年了,非是小将夸口,小将敢说,小将手下的那些兄弟们的战斗力,绝对不会比我天佑皇朝任何一支兵马差。”

“呵呵,口气倒挺大,”面对张怀德这自信满满的话语,司马德一声冷笑,“那为何你此次你擅自出击,怎么会是全军覆没这么一个结局啊?”

“那全是小将指挥不力,非是弟兄们不战之责,”张怀德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却依旧信心不减,“若是小将的兵马不能得胜,那换作任何一支其他兵马,也绝对胜不了。”

张怀德这话可真说得有点大了。

不过,却没人反驳。

怪了。

“不要和我说你们什么战力强盛,本元帅听的多了,”司马德懒得和张怀德呈口舌之争,“你们不思战场杀敌,立功报国,却总想着什么活路,这能是一个合格将士吗?”

“呵呵,”面对司马德质问,张怀德却是一阵颇有意味却极力掩饰的笑声,“回大元帅的话,别的将士们怎么想,小将不知。只不过,小将的兄弟们,没有谁想当什么军中楷模,只要活得下来,就是万幸了。”

司马德冷哼一声,没有答话,但是,不屑之意却显露无疑。

张怀德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是一笑:

“其实,尽管小将治下的兄弟们并不想当这什么军中楷模,不过,其中大部分却早已是言之无愧的楷模了。”

“哦,呵呵,天天想着活路的士兵,还能成为军中楷模,”司马德又是一阵冷笑,“那你到给本帅,文大人还有诸位将军说说看,你治下的兵士,是怎么成为军中楷模的?”

张怀德没有丝毫惊慌,轻轻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好,元帅,文大人,各位将军,请听好。刚才在下请调令调到南方的那名士兵,今年才二十有一,自十六岁来我这边关守备,如今已有五年有余,祖上三代都是我天佑将士,满门忠烈。到他这一代,一家五个兄弟,他是最小的,前四个哥哥都已牺牲在了各处守备,什么都没给家里留下,只留下了四个守寡的嫂嫂,还有六个孩子,连上他那年过年近六旬的双亲,家中一共十三口,就指望着他这点军饷活命。这孩子,边关磨练五年,立下的战功虽然不多,却绝对比的过很多将领,只因家中无钱无势,使得他一直无法擢升,但他却没半句怨言。大元帅,文大人,诸位将领,你们说句公道话,这样的将士,他该不该成为军中楷模?”

司马德没有说话。

倒是他身边的文书元悠悠地说道:

“张将军,下官插句嘴,既然这位将士满门忠烈,却为何没有享受到帝赐福荫啊?”

“呵呵,帝赐福荫?”张怀德轻蔑地一笑,“如今虽然是天下太平,盛世景象,但是,那帝赐福荫,却依旧顶不过那横行乡里的恶霸污……”

“行,下官明白了。”

文书元适时地止住了对方的话头。

“还有,”张怀德还没说痛快,“刚才小将说的那名想要告老返乡的老兵,众位可知道,他如今多大了?”

没人接话。

“他九月初九的寿辰,算算下来,”张怀德略一思索,“今年正好是他的花甲之年。”

花甲之年?

众人一愣。

“诸位也觉得奇怪吧?”张怀德早料到了众人的反应,“我天佑大律,军中满五十者,便可告老返乡。不过,这告老返乡每年都有限定名额,而且要经过兵部和户部审批方可。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这位兄……啊,不,该说是在下的叔父辈,每次都无法通过审批,说来也怪,不知怎么的,五年一次的轮换调防,也总是轮不着他,所以,这边关守备,他一守就是四十年。”说到这,张怀德看见了众人眼中那不信与怀疑,更多是惊讶的眼神,又是自信的一笑,“不过列位莫急,不是在下吹嘘,随便让其他一位精壮士兵与我这位大叔单挑,都未必是我这大叔的对手。诸位,这算得上军中楷模吗?”

厅堂内依旧一片安静。

“如今北方游牧联盟集结了近四十万大军屯于边关,这等举动任谁都看的出其中的不轨之意,”张怀德终于收起笑容,严肃中带着些悲凉地说道,“若是战事一开,我这边关守备便是首当其冲。所以,这两位将士,小将是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送走的。”

应该的。

“好,他们两人应该被送走,”司马德终于受不了这些闲话了,“可这些到底和你擅自出击有何关系?”

“呵呵,元帅,”张怀德无奈地苦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我治下就这么两个军中楷模吧?”

闻言,众人皆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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