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杉带着大家走了一个小时后,才走出栗山的范围,在一个树林子里找了处较大的空地,盘算着让大家休息一晚再启程去舒江城。\.小.说.网\

栗山的某处,木屋林立,尤其是正中央的那一间,更是高出其余一层有余,而且也大得很,站下一百五六十人绝没有问题。这就是栗山土匪们的老巢,大风寨,最大的那座房屋门口挂着一面匾额,上面潦草地写着“大义厅”三字。

此时,正好是土匪们抢劫欧阳家护送队伍之后回到老巢,黄昏之后的一刻。大风寨大当家,即那位大胡子,正在发怒:“哼,明明都引开他们的主力,居然只抢了一个箱子茶叶,太失败了,我们的凶气跑哪里去啦?王大,刘二笨的尸体运回来没有?”

左边列队的二十来人里出来一人,又瘦又难看,抱着拳小心翼翼地结巴道:“大……大当家,二……二笨的尸体运回来了,他身上有……有四处伤口,都是刀剑伤。”

“那尸体呢?你怎么处理了?”大当家冷冷的问,他很不满这次抢劫的结果,精心布置,竟只抢了人家一个箱子,太窝囊啦,传出去都会被人笑话。

“大当家,我和丁狗儿把他安葬在山上了,让他入土为安。”王大慢慢地说,说得太快肯定结巴,还是慢慢说不会结巴。

“恩,做得好。你回去,吴干,你说,你为什么会脱手?你的娘的,不是你脱手,就是两个箱子!哼,还不出来,是不是要我下去把你打出来。”大胡子一说起此事,火冒三丈高,你的娘的,到手的东西还会丢,也就吴干这个笨蛋会做出来。

“大……大当家,不是我的……我的错,我后背被打了一下,力量很大,疼得厉害,才……才松手的。”右边队列的末尾走出一人来,长得还可以,因为害怕,整张消瘦的脸有些变形。

“狡辩!狡辩!吴干你以为找这么个一个借口就会信啦。真把你大当家当成是笨蛋不成?快说,信不信打你十八大棍。”大胡子一拍椅子的扶手,大声怒道。

“我……我没有说谎,大当家不……不信,我……脱给你看。”这个叫吴干的人委屈地说道。说完,他干脆利索地脱下上衣,将自己的后背给坐在上座的大当家看。果然,吴干的左肩下方十厘米左右的位置上,有一块罗汉豆大小的淤青,且明显是最近才出现的。

“还真有伤?暂且信你,你怎么受伤的,有没有人注意?”大胡子也不再追究吴干的失职之罪,相信自己的弟兄是他的处世准则,随即朝着所有的弟兄问道。底下所有人没有动静,一时间,整个大义厅安静的只能听到四十几人的呼吸声。

“算了,既然没人注意,我也就不追问下去了,吴干,你先回去。老二,今天这次行动是你想出来的,你说说看,我们算不算成功?”大胡子不是一个很会动脑筋的人,粗人一个,向前冲锋才是他的强项。

“还算可以吧。关键是,按照老大之前的描述,他这支队伍没有这么强大,上回火拼不是拼得半斤八两么?而且你们抢了一车的货,看来,他们有了准备。因此,这回能抢到一个箱子还算成功,总比没有好。”三阶丹士水准的青年分析道。

“恩……有道理。好,今晚就庆祝庆祝。哈哈哈。”才没一会儿,大胡子就把刚才的不顺心统统忘得干干净净,开心,才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晚上,洁白的月光洒下,照亮栗山,以及栗山周围的树林。王远杉的队伍就在一片树林子里,马车四周站着八人,每一个虽有些劳累,但依然警惕着,危险随时都会来,他们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终于到了半夜,车队首尾两辆马车上共下来八人,换下第一批守护的八人,相互谈了几句。树林子茂密得很,月光并没有射进来,几人都未注意到,后面的马车上溜下一人,趁着他们说话之际,快速跑远。

大风寨的大义厅,此刻,热闹得不得了,虽然损失了一名弟兄,可这回也是数次抢劫以来损失最小的一回,也得到了一箱茶叶,以前哪一回不死掉两三个?去年年中的时候原五当家还被杀死,土匪的生涯就是如此,死亡与生存并存。因此,他们学会了开心,想开心的事,做开心的事,只要每一次抢劫有收获,先给死去的兄弟悼念一下,然后开始狂欢。

栗山,是一条狭长的山脉,在舒江城与三江城的交界靠西处,山脉的最西侧还与图原城有些接壤,此处也算是三不管的地方,那些城主府派人来剿过几回,土匪们直接躲进栗山,谁也找不到又能拿他们如何?

夜已深,大义厅里,大多数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有些趴在桌上睡了,有些在空地上歪歪扭扭地走动,主位上,大胡子大当家,二当家青年,还在慢慢喝。本来以大胡子的个性,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才是最爷们儿的,可在青年的不断劝说下,跟兄弟们干了几大碗之后,便开始慢慢饮用。

青年加入大风寨,对大风寨的帮助不小,至少减少了不少伤亡,也抢到了还算说得过去的货物,所以大胡子对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年的青年也十分敬佩。正当二人聊得欢喝得爽的时候,外面有人大声呼叫着:“大哥,二哥,有个小贼被陷阱抓住了。”

一听此言,大胡子和青年都是一震,酒也醒了不少,有人胆敢到大风寨偷东西?大胡子朝外一喊:“带进来。”

大胡子的这一声中带上了自己的武力,顿时把没有醉死的几人都震醒了,他们迷惑地看着站着的大当家和青年,听到门外的声响,又转向大门口,三当家和五当家正压着一个少年进来,少年十七八岁,个子挺高,相貌普通,正挣扎着。他们笑了,被三当家和五当家这么押着竟还想逃?真是做梦。

“大哥,我和五弟出去小解,在茅房附近看到这小子鬼鬼祟祟的,还触动了二哥设好的陷阱,哈哈,一下子就被我和五弟抓住。大哥,你说,此人怎么处理?”三当家属于矮壮型,声音浑厚,倒是挺有气概。

“你是谁?乖乖说来,我就给你个痛快。哼,你的娘的,胆敢到我大风寨撒野,还真当我大风寨没人了不是,还是活得不耐烦了?”大胡子指着被押着的少年狠厉地问道。

“哼。”少年丝毫不给大胡子面子,冷哼一声,还把头扭向另一边。

“大哥,此人是下午那队护卫里的人。他还伤了我们三个兄弟呢!”有人认出了少年的来历。

“哦?是为了那个箱子来的,还是向来刺杀我?不过一个一阶丹士,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我告诉你,真打起来,四招之内我就能撂倒你。说,还有没有其他人?”大胡子不笨,这么偷偷摸摸的进来,一个人太势单力薄,肯定还有其他人。

“哼,小爷为什么要告诉你?”少年瞟了一眼大胡子,没好气的说道。

“大哥,这小子太不是抬举,废了算了,留着还浪费粮食。不过,他背后的这把斧子还算不错,我们收下,或许能卖个好价钱?”五当家第一次开口道。

“斧子?拿来看看。”大胡子向其中一个较清醒的兄弟说道。那人从少年身后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长斧,将它递于大胡子。大胡子仔细端详了一番长斧银光,挥动几下,赞道“确实不错”。

没错,此人正是金破,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么被人抢走一个箱子,第一次护送就有瑕疵,所以趁着一个机会溜了出来,打算把箱子抢回来。可是,在山上跑了一小时小半才发现土匪们的老窝,一进来便在臭得要命的茅房边上,没走几步又中了陷阱,本来困不住自己,偏偏三当家和五当家在场,面对一个二阶丹士和一个一阶丹士,金破不敌被抓。

“大哥,我有一计,不知愿不愿意听?”二当家青年笑眯眯地自信地说道,仿佛对自己的计划成竹在胸。

“二弟,说来听听。”大胡子颇有兴趣地说道。

“从此人的长斧来看,此人在欧阳家应该有些地位,否则哪来这么好的兵器。他现在能找来这里,证明他们没有走太远,我们明早派人将他的长斧送去,就说,要换人明天午后到我们交战的地方,拿一车货物来换。呵呵,反正我们不吃亏,要是他们不来,便把此小子杀了,吊在那儿的一棵大树上,让别人看看我大风寨不是好惹的。”青年阴狠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你们卑鄙,先是使计抢了我们一个箱子,现在又动歪脑筋,要杀就现在杀,居然还想利用我,队长是不会上当的。”金破声嘶力竭的喊道。

“哈哈,好,看那王家小儿怎么选择。老三,老五,把这小子绑紧喽,送到柴房去,把门锁上。老二,明天就由你去送长斧,我们几个嘴不利索,由你去最合适。”大胡子吩咐着。

“大哥,没问题,要是别人去,我还不放心呢。”青年笑着说。

“阴险卑鄙的土匪,你们不要脸,居然要用小爷的命去换东西,还只换一车,为什么不都换来?哼,太小看小爷的身价了。”金破叫嚷着,整个人被绑成了一个人体大粽子,被三当家和五当家抬着,走出了大义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