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声如潮,马蹄隆隆,天运一身金甲,头发凌乱,眼睛充满着血丝,手里的凤喙剑不停的挥舞着,一个又一个的天水士兵在他身边倒下,但是又有更多的士兵围上来,杀之不尽。周围的名家士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近身搏斗时每个人死之前,都至少干掉了两三个敌人,北地名家士兵的悍勇的确是大陆上首屈一指的,何况是深陷死地,作困兽犹斗。但是他們实在太疲劳了,已经坚持了一天一夜了,期待的援军一直未出现,天运心里本来还存在着仅有的一点希望,希望方天朔能带着大军从左翼出现,但是在陷入天水中军包围一夜后却没有任何名家军队出现,拂晓时却发现那方天朔正站在对方中军帐中天水凌的身边时,天运就彻底的把这心思给灭了。天运恨啊,恨的牙痒,却一点办法没有,这个杀千刀的叛徒,若是落到自己手里,一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人世一遭,不过这个可能性似乎是没有了,看着那源源不绝继续涌来的士兵,和自己身边不断倒下的亲卫,天运拿剑的手微微颤抖着,嘶哑着嗓子冲着在那好整以暇看着面前一出好戏的天水凌吼道,“天水凌,有种来单挑啊。”天水凌鄙夷的远远的瞥了天运一眼,淡淡的說道,“你不够资格,你大哥迦龙王尚有几分皇者的自尊和觉悟,你,哼,还不够看,本王不想污了自己的手。”天运大叫一声,哇的一口喷出一口血来,天水凌这几句话正扎在他的软肋,本来就觉的有些愧对天易,此时被天水凌說的如此不堪,心中羞怒交加,一口气堵在胸口郁结处,化成一口热血就喷了出来。都是那方天朔,天运颓然坐倒,以剑驻地,望向那方天朔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方天朔正巧望过来,触到他的眼神也不由浑身一颤,将头扭向别处,不敢再看。君无恨在旁冷冷一笑,撇撇嘴没有說话。天运后悔啊,如果不是这个方天朔,自己不会鬼迷心窍想要自立为王,如果不是这个方天朔,自己不会轻易冒进,想要突袭天水凌的中军,还让夜雨分兵去牵制天水凌的左右大军,以致中了敌人的圈套,落得如此田地。如果,說那么多如果有什么用,现实已然摆在了面前,天意弄人,自己这个明凤王才当了一个月不到就要战死沙场了,自己这颗人头还不知道会被哪个不知名的小卒割下报功,悲哀啊悲哀。围杀过来的大军后方突然起了一阵**,有的传令官已经高声的吼道,“敌袭,敌袭!”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天水家龙骑,后面的骑兵立刻掉转马头,刺矛后指,一点没有显的慌乱,天水家此役已经损失了二十万人了,天运带领的三十万大军也已经只剩下千把人还在奋战了,不过照这趋势下去天运的这些人马被吃掉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突闻敌袭,天运猛的从地上坐起,满脸期待的望着那嘈杂声的地方,不管是谁,快来人救本皇出去啊,天运心里闪电般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嘈杂声意外的很快平静了,象是约定好了一般,天水的大军突然停止了动作。名家的士兵终于松了一口气,有的人一屁股坐下去,再也没有起来,连续奋战一天一夜,这些士兵早已耗尽了体力,完全是靠意志坚持下去的,此刻突然这么一松,立刻魂归去兮。天水的士兵很整齐的往两边分开,士兵們将武器放下,满是敬畏的看着那个走过来的男人,一个瘦削高大的身影,慢慢的向着天运的方向走过来,肩膀上还扛着一个残破的大旗,迎着风猎猎作响,依稀可看出旗帜上写的是个“名”字,一只手上握着一把蛇形长剑,两边早已卷刃了,浑身上下插了不下二十根羽箭,至少有六七根是挂在胸腹,盔甲早已破破烂烂,身上大大小小被砍了不下百多处伤口,血迹斑斑。满脸的疲倦,面上都有几道交错的血痕,一只眼睛似乎是被挖了出来,露出黑洞洞的眼眶和干涸的血迹,一步一个脚印,步履蹒跚的向着天运坚定的走来,这个男人,经历了怎样残酷的战斗才赶来了这里,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敢靠近他,虽然看着他摇摇欲坠,已是强弩之末,仿佛随便一个人上去一刀就能把他给结果了,但是那浑身散发出的强烈杀气和滔天的战意让这些血性的士兵們退却了,到不是畏惧,更多的是尊敬,对于这样一个战士,你怎么能阻挡他的道路。将名家的旗帜重重的往地上一插,双腿一屈,这个如同铁打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天运面前,垂着头用疲惫而沙哑的声音說道,“微臣夜雨,三万名家子弟全军覆没,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寂静的战场上回荡着这汉子的铿锵话语,所有的人都被震撼了,这就是名家的夜雨将军,以三万人对天水云和鹰翔的二十万大军,居然还能一个人杀出重围,来救他們的皇帝陛下。所有的人都肃然起敬,这样的将军,这样的男人,无论是谁,都不由的他不尊敬。天水家的士兵在敬畏的同时又感到庆幸和骄傲,名家的英雄固然伟大,可是征服了拥有如此英雄的民族对于他們来說又是多么值的自豪的事。名家的人则感到悲哀,拥有如此多的优秀将领,他們的光辉如同天上最耀眼的星星般璀璨,却先后一个个暗淡消逝。名家,这个传承千年的帝国,终于要完完全全的从历史中抹杀了吗?天运满脸是泪,望着面前說完话已然气绝的夜雨,呜咽的一句话也說不出来,将手中长剑举起,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周围的名家亲卫立刻惊呼一声,却都来不及阻止。风,一阵清风,拂过众人的脸庞,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是觉的身边刮起了一阵旋风,就听叮当一声,长剑落地,天运傻傻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他怎么来到自己的身边将自己的剑击落的。一个清矍的老者立在场中,青衫,青色布鞋,面上的皱纹如刀刻般隽永,深邃的眼神犹如漆黑的夜空中闪耀的星星,嘴角挂着一丝迷人而又邪异的风情,右手轻轻的捏着一柄长约三寸几乎透明的小刀,风刀。邪神,风逍遥,与明王名枫是结拜兄弟,名家三子名天命的授业恩师,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是风神组的首席教官(天命是组长),独败任千秋和天水一心两大高手联手,三十岁出道就扫遍天下高手,孤身杀入夜城,百万大军中来去如风救走名家三子,一人独上云城,灭战国四将军之一的欧阳青满门,为徒弟十六年后再上云城,踏平水神殿,横扫三千天水龙骑,重伤天水凌和天水云,蓝玛峰与任千秋,银皇一战,更是已成天下绝唱。没想到这个叱咤风云,纵横天下几十年未逢对手,都快逐渐淡出人們记忆的超级高手,又再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君无恨缓缓的起身,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场中的风逍遥,准确的說是盯着风逍遥手中的风刀,风逍遥也注意到了君无恨,这个坐在那个年轻皇帝身边,一身轻袍贵气的中年人,两人的目光遥遥相视,两个无形的气场开始慢慢接触,轰然一声,空气中爆出明亮的火花,众人都是一惊,却看那风逍遥身子晃了两晃,而君无恨纹丝未动,气势上的较量,居然是峄驾御气势见长的风逍遥略输一筹。士兵們还看不出来,一些高手已然是看出一些端倪,天运本来兴奋的心,又慢慢冷却下来,本以为有邪神风逍遥在,一定可以救自己逃出升天,没想到对方的阵营里还有这样的超一流高手,尾随着夜雨而来的天水云和鹰翔也诧异的看着君无恨,这位高权重的丞相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怎么以前没听說过这号人物啊。方天朔暗暗庆幸自己站好了队,跟对了人,这样的高手连银皇都不是对手,跟着他,自己再安全不过了。风逍遥心中一凛,自己苦修了好几年,虽然没达到天命那种境界,但是也相去不远了,自己的力量已经可以在道儒佛魔四者之力间转换,由于没有练过虚无神功,自己身体的约束,无法让万物之力皆为己用,只是靠着自身的修为,但这也够骇人的了,紫府九重修炼出的真力就算另外三家也无法比其浑厚。这个君无恨是何许人也,居然可以胜过自己,不过他给自己的感觉和天命非常相象,难道虚无神功又有传人?君无恨轻轻的跨出一步,却刷的一下来到了风逍遥的面前,一拳击向风逍遥的面门,风逍遥有点火,这小子连个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开打,也不知道尊重前辈啊,他哪里知道君无恨就是三百年前的秋笑云,年纪做他爷爷的爷爷都多了,他其实还算小辈呢。时间也不容他多想,刷的一个转身,避开了那直击的拳头,反手一刀斜斜直挂君无恨的心脏。君无恨哧的一声冷笑,一只手仿佛等在那里,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眼看就要捏住邪神的手腕,忽然直觉一股杀气直冲自己的眉心而来,眉头一皱,只得放弃了擒拿邪神的手腕,迅速的闪开。刚闪开,就看见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被劈开了一道大口子。又一个身影如天神降临般,落入场中,银面,黑发,手握千翼之剑不是银皇天命又是谁?君无恨定睛一看,天命手中似乎握着什么,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晕,到是同坐在天水凌身边的沈寒冰轻咦了一声,站了起来,脸色也开始发青。天命也不說话,邪邪的一笑,瞬步发动,直接欺身到君无恨身边,一剑划去,君无恨虽然以更高的速度闪开,但是还是被那无形的剑气哧拉一声撕裂了袖子,心中一惊,这种无形的锐利剑气是什么。君无恨不敢恋战,刷刷几下,退回了天水凌身边,沈寒冰怒道,“千翼之剑怎么会在他手里,这是我送给如梦的,一定是这个混蛋杀了如梦,从如梦那抢的。”天水凌皱着眉头问道,“沈尚书,这千翼之剑是你打造的?有什么克制之法吗?”沈寒冰苦着一张脸道,“当初打造这把剑送给如梦小姐时,是为了让她完成师门的遗愿,在道佛儒魔论道之战时能胜出,可說是倾近我毕生的精力,我所有的才华,这把剑是一把无敌之剑,还有一招特别的剑招,可說是天下无人能逃脱这一招,即便是秋兄你,也绝无可能幸免,没想到落入这个贼子的手里,那就一件大凶器了。”天水凌的眉头皱了更紧了,“难道就没有一个办法可以抗衡,这千翼之剑在银皇手中,难道我等的性命便任他取求?”沈寒冰长叹了一口气道,“当年送给牧风的蓝月宝刀,到可以勉强应付一下,蓝月可以照映出无形剑气,但是也是无法应付那最后一招。”君无恨冷笑一声道,“蓝月宝刀在牧风这个废人手里,抢过来就是了,那个什么最后一招,你确定他会使吗?”沈寒冰挠了挠脑袋,皱着眉头道,“当初我告诉了如梦小姐,不知道如梦小姐有没有告诉别人。”說到柳如梦,寒冰的眼里泛起了泪花,愤恨道,“这该死的家伙,居然敢对如梦小姐下此毒手,我想如梦小姐应该不告诉他那最后一招的。”天运激动的跑过来抓住天命的手大声道,“风统领,快来救我呀,都是那个方天朔,他慌报军情,贻误战机,害死了皇兄,现在又勾结外敌,卖主求荣。你快把他杀了,把天水凌他們都杀了。”天运已经有点疯狂了,指着天水凌那一帮人大声的吼着,他现在可把天命当成救星了,一下子出现两大高手,他知道他今天的小命是保住了,立刻嚣张了起来,天命皱了皱眉头,看着周围疲惫不堪的名家士兵,心里一痛,望向天运的眼光严厉而带责备,天运一愣,乖乖的闭上了嘴,低下头,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天命望向方天朔,方天朔,心惊胆战,赶忙避开他的目光,往君无恨身后钻去。天命冷哼一声,一剑划向君无恨,君无恨这回学乖了,刚看到天命的手一动,立刻闪身走了,在他身后的方天朔哪里知道,只听一声惨叫,九尾银狐方天朔被生生的砍成两截,方天朔飞在半空中的身子,尚带着几分不相信看着自己的下半身,不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被斩成两截了,连說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没办法,赶着完本啊,作者要谁死,谁敢不死,还想废话呢)天水凌站起身,脸色凝重,从腰间抽出蛟龙剑,沈寒冰也从怀中抽出一根筒状物,向着天命扣了一下一个什么机关,以天命的眼力,只看见一个小黑球以瞬移的速度向自己飞来,一剑挥去,轰隆一声巨响,火花四射,那小铁球爆裂开来,无数细小的铁片向着天命的全身袭来,天命大惊,赶忙闪开,这要是被打中了还不成了个筛子。手腕剧震,心中大骇,这是什么武器啊,威力如此巨大。风逍遥脸色凝重道,“此人就是天机寒冰,果然是天才匠者,居然可以制造出这种凶器。”天命一怔,这人就是天机寒冰,我靠,那自己手里的千翼之剑不就是出自此人之手嘛,这是他送给柳如梦的,死定了,这家伙肯定以为是自己杀了柳如梦,忘记带依雪来了,不然到是可以解释一下啊。那沈寒冰可不给他更多的机会,一直愤怒的向着天命扣着那个火筒,天命这回学乖了,一直用无形剑气去破开那些个小铁球,直接在空中把它给切爆。如此这般,那铁球到也没再形成威胁,一时心情又轻松起来,不料那沈寒冰忽然把武器转向一边的天运,天命大惊,只得扑去阻挡,看着君无恨和天水凌也蠢蠢欲动的样子,心里一急,高喊一声,“风紧扯呼!”一把将天运横着捞起,右手千翼之剑尽情的挥洒,一头扎进周围天水士兵的人堆,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风逍遥紧随其后,将夜雨的尸体扛起,大步流星的尾随而去,风刀在他手中绽放出灿烂的紫色光华,风刀八式一一展开,只见人群中翻起两道血浪,二人绝尘而去。那千余名名家士兵也跟在他們后面往外突去,毕竟人困马乏,也没有那么高的武功,虽然有天命和邪神在前面开路,但是湮没在天水的几十万大军之中,光荣的为国捐躯了。天水凌,君无恨,沈寒冰,立在高台之上,望着这二人遁去的身影,面色凝重,三人所想各自不同,天水凌想的自然是天下争霸的道路上又添了阻碍,君无恨在后悔没有抢下邪神的风刀,不过他也不敢贸然去追,毕竟天命手里还握着一柄威力无穷的千翼之剑,沈寒冰紧咬牙关,这么一个大好的帮柳如梦报仇的机会都没把握,实在是窝心死了,更窝心的是,那个贼子手里居然拿的是自己帮如梦打造的无敌之剑来对付自己,想想都觉的讽刺可恨。天命和风逍遥并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二人在人群中杀的性起,以致周围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后来天水家的士兵已经主动让开了,只听一声声巨响,无数火光闪现,天水家的火炮队开始向他們开炮了,不过这种飞行速度的铁球对告诉移动的二人没什么作用,虽然威力巨大,却不能让二人伤之分毫,也就几百息的功夫,二人已是杀出重围,向着傲天山纵去。此役名家大败亏输,所剩下的六十万大军折损一半,除去夜雨的三万军,天运的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外,方天朔还引了五万大军故意钻进天水的包围圈,现在名家只剩下二十二万军,而天水家百万大军除去鬼狐带走的二十万,和此战损耗的还有五十余万人,加上天水家的航空母舰,火炮队等先进武器,实力对比一目了然。此刻的新名真正已如风中残叶,摇摇欲坠了,多年后银皇的回忆录里也记载了这个时刻,称这个时候是新名家最困难,最绝望的时候,史称,傲天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