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山的地底,一个天然加人工修饰的大洞穴内,此刻站满了人,气氛却十分沉闷,天运坐在椅子上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面前的两人,邪神面色凝重,银皇也是表情严肃,在二人身后还站着凤萝和江民,二人望向天运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恨意,箭神不动声色的看着天运,也不說话,钱多多眨巴着眼睛侍立在一旁,看看天运又看看下面站着银皇一行人,也不知肚子里想的是什么。良久,天运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一声道,“风统领和邪神前辈此次救驾有功,朕要大赏,有你們两大高手参战,我們一定可以将天水拿下,朕封风统领为护国大将军,邪神前辈为国师。共讨天水。”话說的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可惜却没有任何回应,下面一应众人都以一种悲哀的眼光看着他,这目光让天运极不舒服,他大声的吼起来了,“你們干吗?还不上前听封,想造反啊。”天命长呼了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不发兵去救龙王?皇位对你来說比手足之情更重要吗?”再次被人戳中伤口,天运恼羞成怒,扯着脖子对着天命吼道,“你懂什么,居然敢这么和我說话,天水的兵器如此犀利,让我带兵去送死,我可不干,龙王自己不肯从莫克过来,非要死守都城,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跟我没关系,我可不是为了皇位,要是龙王当初肯过来,皇位还不是他的。”天命撇撇嘴,对天运自以为是的解释丝毫没有相信,怒吼道,“你这个懦夫,龙王死守莫克,那是身为皇者的责任,你只为了一己之私就要抛弃新名百万将士,万里疆土和无数百姓。你有什么资格担任新名的皇帝,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龙椅之上,你上愧父母兄长,下负无数新名百姓。你自己說,你配不配当皇帝。”天运哈哈狂笑着,从椅子上噌的一下跳起来骂道,“我不配,哈哈,我不配谁配,谁有名家正统血统,谁是名家的嫡系继承人,龙王已死,邪神的徒弟天命也死在了天水云手下,谁还有资格继承名家的基业,舍我其谁啊?”天命慢慢的将面具从脸上摘下,露出一张极其俊俏成熟的脸,这张脸看上去和龙王有点象,准确的說和曾经的明王名枫更是象了九分,邪神,箭神早已知道了他的身份,依然是不动声色,那凤萝和江民都是大吃一惊,没有想到银皇的面具下并不是那张伤痕累累,疤痕交错的脸,而是如此温柔多情的一张脸,更让他們吃惊的是这张脸与天易和天运某种程度上来說都很相似,只是更精致,更英俊。天命沉重的說道,“龙王已归天,但是邪神的徒弟,明王名枫第三子名天命却并没有死,就是我,我比你更有资格继承名家的基业。”說着从脖子上解下了什么,高高的举起,让周围的人都看个清楚,正是名家帝王的象征,青龙佩。栩栩如生的青龙张牙舞爪仿佛会流动一般想要脱佩而出。不错,正是青龙佩,传說中名家的皇者才有资格拥有的青龙佩。天运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个青龙佩,又转过去看着天命的脸,身子微微的颤抖着,突然暴起,拔出长剑就象天命拿着青龙佩的手斩去,带着三分颤音喊道,“你这个骗子,从哪偷来的青龙佩,还敢冒充我名家血脉。”呛啷一声,天运的长剑被架住了,天命的身子没有动,架住他长剑的是邪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在二人中间,单单靠着二指就夹住了天运的长剑,纹丝不动。风逍遥眼神沉重的望着几近疯狂的天运,沉声道,“天运,他不是冒充的,他确实是你的三弟名天命,我风逍遥以邪神的名义象你担保,人和青龙佩都是货真价实的,他确确实实是真正有资格继承名家大业的人,你为了皇位连一母同胞的大哥都不肯去救,真让人心寒,龙啸,凤鸣,江则这些名家忠良,已经全部殉国,莫克全毁,活下来的人不足一十,天命本来不想跟你争这个皇位,如果他想的话,甚至连天易也没资格做上皇位,他就想在你們身边,默默的辅佐着你們,护卫名家的江山,将名家大统发扬光大,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你太让我們失望了,眼下,名家已危如累卵,摇摇欲坠,他必须站出来,挽救这个国家。你不要激动,冷静一下,他毕竟是你的弟弟,你已经失去了兄长,难道还要和弟弟反目成仇吗?你非要弄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吗?”最后一句话已是用上了狮子吼。天运被那巨大的吼声震的愣了一愣,拿剑的手无力的滑下,眼神也黯淡下去,邪神见他那模样,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指。不料刚刚松开,那凤喙剑上赤芒大盛,直直的象着邪神的面门刺去,天运眼中凶光毕露,摆明着贼心不死。以邪神的身手,这等突袭是不在话下,不然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高手也白活那么多年了,另外一只手闪电般的挥动了一下,只见那凤喙剑无声无息的从中断成两截,而那邪神手中正轻轻捏着一柄透明的小刀,风刀无痕,在风逍遥的功力灌注下,很轻易的将天运的攻击化解了,风逍遥怒哼一声,天运这种死不悔改的行为深深的激怒了他,左手一翻,一道紫色的气劲翻涌而出,直直的劈在天运的胸口上,将他打出去好远,天运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很识相的晕过去了,这还是看在风逍遥结拜的兄弟名枫的面子上,不然刚才那一掌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小命了。天命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站到了最高点上,向着台下众人沉重的說道,“兄弟們,我称之你們为兄弟,在这里,不论谁的血统高贵,不论谁的身份低廉,在一个将亡的国度,王子和平民没有任何区别,我們的血脉里流淌的是北地男儿的鲜血,我們是站在名家旗帜前最后一道屏障,你們,是我名家最后的希望了,新名最后的精英尽聚于此,我們的战友,我們的亲人,已经倒在了敌人的屠刀下,兄弟們,我问你們,你們愿意和我一起,用生命和鲜血捍卫名家最后的荣耀吗?”人群先是一阵沉默,继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人們呼应的声音在山洞中久久回荡,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坚定的神色,只有二十二万的兵力,要与天水家八十多万的大军相搏,可以說是个疯狂的举动,可是没有人退缩,这就是北地男儿的血性,这种纯粹的民族性让这些彪悍勇猛的大汉毫无畏惧的面对任何困难。他們相信,名天命,这当之无愧的新的皇者,会带领他們克服一起困难,走向胜利。月移星沉,旭日东升,傲天山最高峰,风逍遥伫立峰顶,任凭山风吹拂,悠远的目光望着远方苍茫大地,曾几何时,笑傲天下,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没想到大陆暗流激荡,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饶是武功超绝,同级别的强者纷纷涌现,天下第一已成过眼云烟,那天,如果不是天命的千翼之剑,自己这把老骨头很可能就要交代在那里,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拖累,风逍遥仿佛苍老了许多,感觉有点心力交瘁了,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心里隐隐的不安,到不是說怕了秋笑云,天水凌等人,战斗对他来說是一种享受,无论遇到什么对手,他都不会逃避。他心里担心着天水一心,杀手影皇,被控制的名枫,他們到底有什么阴谋,这是他不知道的,他控制不了的,他不想最好的兄弟出事,不想最心爱的徒弟出事,可是对于他来說,一切都是那么无力,他蓦地发现,他已经不能为他們做些什么了。感觉到有人接近,风刀无声无息的从袖中滑下,落在了手中,风逍遥缓缓的回过身来,这个时候可不能大意,若是秋笑云站在身后,自己可不是对手,如果因为自己落单被对手干掉了,对天命可是沉重的打击,自己可就真的愧对兄弟名枫了。令风逍遥惊讶的是,身后站的是一个白衣女子,正是尹依雪,轻轻的展颜一笑,露出编贝般的牙齿,对这个徒媳妇,风逍遥感到还是满意的,容貌不用說,天下一等一,武功也不错,出身名门,武魂的圣女,无论从哪方面看,都配的上自己这个小徒弟了,更何况她手里还有一柄千翼之剑,那可是对付秋笑云唯一的利器了。风逍遥笑了笑,手指轻轻一弹,将风刀弹回到袖子中,慈祥的问道,“小雪,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天命那小子欺负你了。”依雪红着脸摇摇头,粉面含羞道,“不是,我有点事想和您說一下,是关于我师傅的。”說完又象风逍遥靠近了几步,风逍遥皱了皱眉头,对于柳如梦的死,他也是深感遗憾的,毕竟这是和他同时代同级别的高手,对于一个美丽尤物的陨落,虽然对她没有特别意义上的好感,还是会感到相当惋惜。风逍遥侧过身子,微微倾下身子,不知道尹依雪要和他說什么,蓦地,眼前划过一道淡淡的白光,风逍遥反射性的往后一让,只觉胸口一阵发凉,紧接着是刺骨的疼痛,风逍遥踉跄几站定,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鲜红的血正汩汩的流出,而那尹依雪的白衣上也溅上了斑斑血迹,很明显那是自己刚刚溅上去的。快速的点着自己胸口几个止血的穴道,风逍遥一脸诧异的看着尹依雪,似乎还不相信,沉声道,“为什么?”尹依雪将千翼之剑再次举起,面色一片冰冷道,“交出风刀,我可以不杀你。”风逍遥仰天长笑,声音悲凉而又苍劲,“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影皇一伙的,你接近天命是为了什么目的?你們究竟想要做什么?”尹依雪给风逍遥的只有冰冷的不能再冰冷的面容,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說,直接挥舞着千翼之剑攻向邪神,饶是邪神功力超绝,对这种无形剑气却是无可奈何,甚至连气压的变化的都感觉不到,只是看尹依雪的手一动,便提前闪开,就算是这样,风逍遥躲避的也是狼狈不堪,不一会身上又添了好几道血痕。好在使用千翼之剑的是尹依雪,若是换上邪神同级别的高手的话,估计风逍遥很快就会挂了,以风逍遥的眼力和速度,在吃了几记无形剑气后,也看到了尹依雪的弱点,几个闪身,风刀脱袖而出,直奔尹依雪的死角而去,若是被那风刀插中,这个大美女可要立刻香消玉陨了,尹依雪的角度正好被自己飘起的水袖挡住,看不到那射来的风刀,而她下一个动作必将是宝剑横削,恰好在时间上配合的天衣无缝。风逍遥的嘴角已露出一丝笑容。不想没有预料中的风刀入体之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立在尹依雪和风逍遥之间,那人带着金色面具,一只手牢牢的抓住那柄风刀。风逍遥一愣,眼前这身影似乎有点熟悉,可是那面具上居然还嵌着一副茶色的镜片正好挡住对方的眼睛,让风逍遥看不到那人的眼神,不然以风逍遥的眼里肯定可以认出来人是谁?有如金属般的声音桀桀的笑着,那金面人看着手中的风刀,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激动,只看那不停颤抖的手就知道。另一个身影又轻轻的飘落场中,来人带了一个青铜面具,和金面人的身形出奇的相似,只是略微显瘦了一点。二人成犄角之势将风逍遥围在中间,摆明着今天想联手把风逍遥的老命留下了。两个超一流高手,还有一个准超一流高手拿着一把神器,自己唯一的武器风刀又落入敌手,风逍遥生平第一次有了将要赴死的觉悟。很快四人就混战起来,风逍遥明显处于劣势,这两个戴面具的家伙居然都会使天一心法中的缩地成尺,幸亏风逍遥也领悟了风步,能及时感应到对手突然瞬移时产生的气流和真空的变化,勉强还能支撑,那尹依雪在外面不时放着冷剑,这才让风逍遥大为头疼,不一会身上就伤痕累累,幸亏风逍遥内力深厚,抵御了一部分无形剑气,但是身上还是划了好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再这样下去,这条老命可要交代在这里了,风逍遥不甘心的想,还得把尹依雪是敌人的卧底的消息告诉天命。蓦地一声长啸,风逍遥的脸上突然显出一道红光,全身的气势为之一振,居然用上了回光心法,顿时功力暴涨三倍,出招的速度和威力也同时大了三倍,那金面人和影皇立刻被逼退到风逍遥的掌风之外,无法近身,露出一个缺口,风逍遥脚下发力,从缝隙中闪身而过,向着峰下奔去。金面人和影皇并没有阻拦,反而相视一笑,看着风逍遥往下跑,金面人拿起一根玉箫凑到嘴边吹了起来,一个身影突然闪到了邪神面前,风逍遥看也不看,一掌劈去,临到面前,却看到一张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容,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义弟名枫,风逍遥大惊,这一掌拍实了,名枫肯定是有死无生,情急之下,将全力发出的一掌硬生生的收了回来,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出,功力几乎损失一半。不待他和名枫說话,却见名枫眼中寒芒一闪,一柄玄青长刀已然将风逍遥捅了个对穿,鲜血立刻喷洒出来,溅的两人浑身都是。风逍遥惨然一笑,看着眼前的名枫目光呆滞,就知道他的神志还在受人控制,拍了拍名枫的肩膀,长呼了一口气道,“老弟,没想到哥哥我最后还是死在你手里啊,也好,也好!。”心里忽然一松,二十多年前的未能赶来救走名枫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二人结拜兄弟,风逍遥一直觉的自己是苟活于世,为了名枫家最后一点血脉而残留人间,此刻见到老友,心情无比畅快,只觉万物生机勃发,全身又充满了力量,眼中煞芒一闪,又喝了一声道,“不过哥哥我也不会让他們好过!。”說完转身,以更快的速度又冲回山顶,快若闪电,已经超越了人类极限的速度,金面人和影皇甚至没时间反应过来,二人胸口各被印了一掌,影皇口吐鲜血当场就飞了出去,那金面人不过后退三步,似乎顶了下来,如果不是来之前将那神器地王甲套在身上,估计也得和影皇一样了吧,不过也是好一阵气血翻腾。这是风逍遥最后爆发的力量了,带着风逍遥全部的生命和信念,非同小可,影皇当场就晕死了了,金面人摸摸胸前的地王甲,上面赫然是一个深约三寸的掌印,风逍遥并没有管二人的死活,身子一转,又冲向了发呆的尹依雪,金面人大叫道,“露露,用绝招!”眼看着风逍遥的五指已然接近了依雪细嫩的脖子,依雪也根本没时间去发那个传說中的绝招,只是条件反射的将手中的千翼之剑举起。长剑透体而过,风逍遥没能完成这最后的一击,苍劲的五指擦着依雪的脖子慢慢的滑落,小腹上插了两把兵器,一代邪神,曾经的武林至尊,终于走完了他人生的道路,傲然站立在这傲天山最高峰,告别了人世。这个满身荣耀的男人,临终前看到了自己一生的遗憾还活着站在自己面前,终于放下了一切心障,在最后的时刻领悟到了一种终极的力量,对于一生追求武道颠峰的男人,他走的相当满足了。听到了啸声匆匆赶来的天命,只看到依雪拿着千翼之剑将自己最亲的人捅了个对穿的场景,竭斯力底的喊了一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