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急忙说:“皇上且慢,魏忠贤现在宫里宫外多有勾结,锦衣卫的田尔耕和许显纯都是他的心腹,掌印太监王体乾是他的死党,他自己又提督东厂,宫里还有他们掌管的内操太监,皇上大张旗鼓去查他,臣妾怕他狗急跳墙。”

天启点了点头说:“这可不得不防,其他人不算什么,这锦衣卫和内操太监得想个法子。”

于是两人又仔细商议了一阵,正在商议时,听得魏忠贤在外面说:“启禀皇上,奉圣夫人来看你来了。”

天启说:“快请进。”

只见天启的奶妈,被封为奉圣夫人的客氏跟魏忠贤一起走了进来,给天启和皇后见了礼,就露出关切之色问长问短,不时大骂跟随的太监没有把皇上照顾好。听她翻过来覆过去不断说话,就那么几句又没有什么新意,天启觉得有些好笑,知道这个女人是魏忠贤请来搅局的,于是面露疲倦之色,说道:“朕刚刚吃了药,又听皇后说了一会儿宫中杂事,现在有点累了。皇后是六宫之主,宫中的一应大小事务都可以管,如果忙不过来可以让奉圣夫人帮忙,不要老拿小事来烦朕,魏忠贤留下你们两个都退下吧。”

待皇后和客氏出去后,天启对魏忠贤说:“你看看,说了几句话朕就没精神了。”

魏忠贤正要说话,谈敬回来了,说已经派人通知了内阁、六部和都察院三日后早朝。天启沉吟了一下,说:“朕身体欠安,决定让信王由检来协理政务,谈敬亲自再跑一趟,叫信王到时一起来。”

谈敬尚未回话就听魏忠贤劝告说:“皇上三思,皇上的龙体只是暂时欠安,过两天就会恢复龙马精神,实在不必多此一举,况且信王刚刚十五,怕也不能处理好政务。”

天启点了点头说:“你说得有理,信王年轻恐怕难以胜任,还要召在京中的瑞王、惠王和桂王一起来协助信王。这样吧,瑞王、惠王和桂王是朕的长辈,你亲自代朕去请以示重视,就说三日后早朝朕有要事宣布。”

魏忠贤大急,正要再次劝告,天启略带不悦地说:“朕意已决,你就不要多说了,太祖曾严戒内侍干政,你这样已经犯忌了,如果被御史知道了参你一本,朕也难以回护。”

听天启这么一说,魏忠贤只得不说话了,天启笑了笑说:“朕打小就跟你谈得来,这么多年你也很是用心在做事,朕是很信任你的,你放心,无论谁将来说你什么,只要你不是犯了谋逆大罪,朕都会保全重用的。”

魏忠贤只得笑着谢恩后出去通知人去了。

天启让谈敬扶他起身,批了件衣服然后走到桌子边在一张纸上写了几排字,封好后交给谈敬然后说道:“你去通知完信王后顺便去一下英国公府,把这封信亲自交给英国公张维迎,如果没有被第四个人知道这封信的事,将来东厂提督、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朕都给你留着,如果有第四个人知道,你全家满门都会被抄斩!”

谈敬急忙跪下说:“皇上放心,奴才绝不敢让其他人知道。”

天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去吧。”

话说魏忠贤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通知完瑞王、惠王和桂王,回到宫外的家中总觉得哪里不对,想来想去又想不明白,越想越觉得脑子不够用。一般的老年人有疑难问题就会询问自己的儿子,魏忠贤是太监,他没有亲生儿子但有干儿子,于是他就把管家喊来,让他去通知自己最得力的两个干儿子,就是崔呈秀和顾秉谦,尽管顾秉谦这个儿子比他还大十几岁。

顾秉谦老是老了一点,但现任内阁首辅,政治嗅觉那是相当的敏锐,一听魏忠贤详诉经过,就判定天启已经不太信任魏忠贤了,他清了清嗓子说:

“皇上变了,太祖托梦只是一说,决意要让他兄弟和几个叔叔出来帮忙,说明他现在只信任他们姓朱的人。以皇上往常的举止来看,他是很糊涂的一个人,今天这样做很可能是受了皇后的挑唆。现在必须想办法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至少也要拖一拖,在三天后的朝会上不能形成对我们不利的决议。”

崔呈秀原来是御史,被罢官后刚刚复职不久,由于栽过跟头所以做事喜欢多考虑,他低头想了想说道:“我的主意分三步,皇上不是说让都察院的人都参加吗?待上朝那天就安排都察院的自己人纷纷上奏章,大事小事越多越好最好能互相扯皮,目的就是把人拖烦把时间拖没,这是其一;明天让奉圣夫人进宫劝说皇上,就说内阁和司礼监可以协助皇上理政,王爷协助理政久了怕他们起异心,让皇上收回成命,这是其二;为了防止万一,上朝那天让田尔耕带手下锦衣卫守卫乾清宫,并且加派内操太监,威慑那些想乱说话的人,这是其三。我们三管齐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魏忠贤一听大喜,连连夸赞两个干儿子,命令他们各自负责通知宫外的人,自己负责通知掌印太监王体乾和客氏。

却说奉圣夫人客氏,自恃以前给皇帝喂过奶,现在与皇帝的关系也很密切,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听到魏忠贤说得严重,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忙忙来到乾清宫,准备劝说天启收回成命。刚刚走到天启养病的寝殿门口,就看见乾清宫管事谈敬神色尴尬站在门口,旁边还站了几个宫女,看样子好像是皇后的侍女。她问谈敬:“皇上醒了还是在睡?”

谈敬小声说:“哎唷喂,老姑太太,你来得不是时候,皇上带了两个人去前院围着花园子跑步呢。”

客氏说:“怎么跑起步来了?皇上的病好了?”

谈敬说:“刚刚皇后也来了,说了几句什么皇上就不高兴了甩帘子就说要去跑步,皇后窘得都要哭出来了。”

客氏说:“皇后说什么话让皇上不高兴了?”

谈敬说:“奴才站得远没听真,好象是说朝中什么事,皇上说后宫不能干政,然后就生气了。”

正在这时天启穿着件薄衫领着两个小太监回来了,三个人的脸上流着汗珠嘴里还不住喘着粗气,看来跑了一趟累得不轻。天启看了客氏一眼就微笑着叫客氏坐,自己进去让人给自己换衣服去了。客氏进屋后见皇后也在就先给皇后见了礼,然后坐在一边等天启出来,顺便斜着眼睛偷看皇后的脸色,看到皇后确实像受过委屈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偷着乐。

过了一会儿天启换了件浅白色的衣服出来了,脸也洗得干干净净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病人。天启叫人传饭并邀请皇后和客氏一起吃,天启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说:“奶妈来得正好,朕也正好有话要说,朕这次落水是上天对朕荒废政务的惩罚,这是太祖托梦说的,所以朕必须勤于政务亲力亲为,而太祖最痛恨的就是后宫干政和内侍干政,朕必须遵从太祖的祖训。皇后掌管后宫事务,她忙不过来奶妈就要协助她管理,你们两个自己就要带个好头,不要在朕耳边议论朝中的事。开始皇后让我召回杨涟和叶向高那些人,朕认为不管这些人是不是该召回,都不该从后宫之人的口中说出来。可能态度不大好皇后别生气,但后宫干政确实要不得,奶妈你说是不是?”

客氏一边喝着稀饭一边说:“应该这样,应该这样。”

客氏吃完饭就去找魏忠贤说了经过,魏忠贤一听只有放弃了,心里没来由的生出力不从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