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背道而行

“别蒙了哥们,我们总共也没说过几回话,怎么就‘挺能说得来’呢?”我只有摇头,“这个忙不是我不忙,而是实在帮不了!”

“陶桃以前说过,她那老乡对你印象不错,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学校里见面的时候总是有说有笑——说不熟,蒙鬼呢?”谭新急道,“说实话,是不是不想帮哥们?”

话都到这份上了,我只有硬着头皮去试试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居然真如谭新所料那样果然不费功夫便约出了易晓荷,易晓荷开门见山:“您是贵人事忙,没事不会来找我的,说吧,是不是为了那姓谭的烂事?”

面对这么心如明镜儿似的姑娘,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诉苦:“我也是受人之托,是好是坏请别埋怨我!”

她站在宿舍门口歪头想了一会,像做了决定似的说:“也罢,他们的事情总要有个了断!我就帮你这个帮,替他们约个时间见一面把事情说清楚——这也未必不是好事!”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我千恩万谢的告退了,说有空一定请她吃饭。

她笑笑打趣说:“一定哦?”

那笑忽然让我心跳加速!

我闹个大红脸,落荒而逃。

傍晚时间就定下来了,说晚上六点半,校外小广场见。

谭新心虚,说:“你和我一块去吧?说不定那个易晓荷就在,你帮我把她拉走,省得到时那丫头挤兑我!”

我才不去咧!

“一桌酒席?”他伸出一个指头说。

我不看他,对他伸出五个手指。

谭新皱眉,“两桌!”

我不动声色,按下大拇指。

“早没看出来,你也是趁火打劫的主啊!”谭新咬牙切齿。

求人办事还那么啰嗦,我作势欲走。

“三桌!”身后是谭新被打败的声音,“不能再多了!”

这种“杀富济贫”的机会我不能不把握——我还欠着人家易晓荷的饭局呢!

我深得“杀价”的精髓:

1、绝不先开价,谁先开谁先死。

2、绝不接受对方的起始条件,谁接受谁吃亏。

3、杀价必须低于对方预期目标,不杀是傻子。

4、选择随时准备走人,逼迫对方仓促下决定。

这是小店几位店花闲暇时教我的!

事实证明,我学有所成。

我们出校门,不远处的围墙边正有一对情侣在闹别扭——校园这种地方,有时上演的好戏比有些电视剧还要有看点!

要不怎能说艺术源于生活呢?

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但是邀约的人却还迟迟没有来!

习惯了,迟到是女生的特权!

反正也不知道现在要去做什么,我们就远远站着不动声色的瞟着那个方向,看戏。

男孩和女孩相视而立。

两人身高相仿,一般细长的身材,只不过体现在女生身上是纤纤细腰弱不禁风不盈一握惹人怜惜,放在男生身上就有点营养不良的味道了!

体态似柳的女生披肩秀发瀑布般柔顺,乍一看美不胜收,可惜此刻“冒火”的眼睛令人不敢直视,煞了温柔;“营养不良”的男生头顶着金黄的寸头,头发是向日葵一样的颜色,可惜没有向日葵的朝气,脸色也似乎隐隐泛着一丝向日葵叶子般的绿色,当然,也可能是错觉!

这种不和谐的场面,聋子也可以看出,他们在吵架!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嘴里尖声质问着“为什么欺骗我”,一边毫不留情的扬起右手扇黄发男的耳光,问一声伴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就像台词配上绝佳的配乐。

人家说爱之深恨之切,想必这女孩子已经深刻理解,她不住声的哭诉着这同一句台词,当然,那耳光扇的也绝不拖泥带水——远远观看的我都替那黄发男牙疼——要命的是,这不停的几十个耳光,扇的都是左脸,因为这女生似乎只有右手用得最顺——她的问话不变,扬起的右手姿势也不变!

这时才忽然发现黄发男原本应该很英俊的面孔早已经呈现出一种很奇怪的半白半红状态——像舞台上刚上了一半装的关公!

黄发男似乎知道自己理亏,居然就这么一直红着眼睛木头人一样不声不吭不躲不闪,任由女生挥手发泄,就这一点已经让所有路过的人钦佩——虽然欺骗了人家的感情,但这么任打任骂至少很担当!

对于这样的男人,大家还是恨不起来的,可是又不能过去劝,只能不约而同的选择一种方式顾全他仅剩的面子表示尊重了——没有谁像看热闹那样围观他们!

我问谭新:“这家伙好像比你帅啊?”

谭新点头承认。

我问他:“这么帅的男人玩弄感情都落得如此下场,现在陶桃已知道你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事,你猜她会怎样对你?”

谭新心有余悸的看着街边失态的情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倒吸一口凉气。

我拍拍他的肩,走了,留给他足够的想象空间,拐角处,陶桃正一脸寒霜的走来。

为了避免待会他们万一也动起手来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尴尬,我选择躲开,而且易晓荷并没有来,所以我也并没有违背承诺,我的任务不存在留下也是多余——兄弟自谋多福吧!

我坐在小广场假山的边缘,等着落日的余辉退到脚下。

这时整座城市都披上薄薄的夜幕,弦月挂在东方苍白而娇弱,这正是我所欣赏的样子——夜半的明月太过骄傲,身披华丽的银装睨视群星不可一世。

我不知道远处的谭新和陶桃在诉说着什么,真心不希望兄弟中的这第一对情侣就这么散场!

一阵香风飘过,身旁多了一个人,我转头,是静静一笑的易晓荷。

她冲我招招手,在我旁边的位置慢慢坐下,说:“我真心不希望他们分手,因为这是我们桃子第一次恋爱,而且她也真心喜欢你们谭新,如果就这样分了,我想她会受不了。”

我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我们不是当事人,也不是主宰万物的造物者,所以我们不能替他们做任何决定。

谈话最终结束了,我们从他们的行动看出了结局。

陶桃向东,谭新向西,他们背道而行,距离越拉越远,月夜下的身影也越显寂寞孤单。

易晓荷什么也没说,最后拍拍我的肩,跳下假山,快步向她的好朋友追去。

旁观着他们渐离渐远的身影,眼看着谭新走向这边越来越清晰的因痛苦而扭曲的苍白的面孔,往后的日子他就整天沉陷在这样的神情中,忽然想到了胖子的一首小诗,用在这背景里最合适。

“第一眼相见

第一眼相恋

你的美丽

我始终看得见

哪怕皱纹支碎了青春

岁月剥落了红颜

哪怕天各一边

相隔数年

直如最初的相见

相见不如不见

相视不得言

苦不堪言

苦不堪言

不见却又想念

思而不得见

度日如年

度日如年

你的笑靥我时刻怀念

我的思念你看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