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怜月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还好,岳诗如也是感叹下,并没有真的要追忆往事的意思。

岳令钧这次见姑母还有其他的事,如今只有姑侄几个在,正好是个好时间。岳诗如也明白他的意思,挥手遣退了厅里的下人,紫竹也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岳令钧这才开口,道:“姑母,我这另有父亲一封书信,特意嘱咐当面交给你。”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姑母手里。

怜月撇撇小嘴,他就知道,出发前晚父亲将大哥叫进书房定然有另外的事交待,这封信可是连她也不知道呢。怜月目不转睛的看着姑母打开信,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到最后,眼里已经怒不可揭,拿着信的手也不自觉的攥紧,冷哼道:“当真恶毒,真当我岳家好欺负吗!这次去南平,我和你们一道,我看还有谁找死!”

最后的几个字听得怜月心里也有些害怕,真没想到,原来自己的姑母发起火来,是如此霸气,已往总听父亲说自己的性格神似姑母,所以才格外招姑母疼爱,但已往见面,姑母给她的印象总是慈爱温婉,唯一一次姑母发火,怜月也只是耳闻却未亲自看到。今日这才算见识了,不过我岳家女子就该如此,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然,你若给我一刀,我不介意要了你的命。

怜月心里顿时觉得和这个姑母亲近了不少,她还是很好奇父亲的信上都说些什么的,但那信现在已经被姑母**的不像样子,哪里还能认清里面写些什么。

“月儿,将烛台下的火舌给姑母取来。”

怜月四处打量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火舌,取来在姑母的示意下将其点燃。

岳诗如将手中的信凑近火舌,看着它又慢到快的燃烧,眼看火苗就要灼伤手时才将它扔到眼前的茶杯里。

怜月看着在茶杯中彻底燃尽的书信,心里越发好奇那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想必大哥应该会知道。怜月看着已经敛去霸气的姑母,道:“姑母真的要和我们一道去吗?”

“姑母还会骗你不成,下月中旬便是当今太上皇的六十大寿,按往例各地官员都要去贺寿的。”岳诗如恢复了一贯的慈爱,向怜月解释道,“你可以问问你大哥,临走前你父亲有没有交代这件事。”

怜月这时候心里是真的有些不痛快了,先前信的事情就算了,为何还要瞒着自己这么多事,还明明是不要瞒的,小嘴嘟的高高的,看向岳令钧的目光中明明白白的传达着,你到底还有多事事情瞒着我的意思。

岳令钧被她看得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这几天一直在赶路,没来的及告诉你。”

堂堂太上皇的寿辰在他眼里就是一件可提可不提的小事,而听着的两人也丝毫不觉得有些不妥,若还有第四个人在场,估计要好好感叹一番才可。

怜月这才放过她,姑侄三个接着叙起家常,岳诗如从祖母的身体一直问到看门的小厮,可谓真的是里里外外,仔仔细细,若不是岳令钧已经着手打理了好几年家事,他们两人一定会被姑母问倒,就这,有几个问题连岳令钧都没有答上来。

还好,正当两人被问的一头冷汗的时候,被岳诗如遣退出去的侍女轻叩门扉,扬声禀告道:“夫人,老爷和河洛王正往这边走来。”

岳诗如微微皱皱眉,“他今天怎么会来?”但疑惑归疑惑,还是起身整理了下衣裙,招呼着怜月两人道:“走,我们一道去迎下。”

三人刚刚迈出大厅的门槛,便看到乔秩正与一位中年锦袍男子走了过来,秦澈此时也站在中年锦袍男子另外一边,只是略微落后了半步,三人后面跟着几个小厮。

怜月有些无语的看着目光已向这边投来的乔秩,心里感叹着怎么哪里都有他。

那中年锦袍男子自然就是怜月的姑父秦石磊,当真是人如其名,古板的不是一星半点,就如现在,虽然与他交谈的是河洛王,但他那张国字脸依旧没有一丝笑容。

至于秦澈这个表哥,怜月更是将他直接滤掉,看一眼就觉得堵心。

几人离怜月还有五步远左右,乔秩便扔下身边的人,直接凑了上来,邪魅一笑,道“月儿妹妹,可有想我?”

怜月的嘴角抽了抽,打定主意就当没听到,乔秩见状不死心的伸手向怜月探去,却终究在半空中被秦石磊的话打断了,终究还是收了回去。

“王爷,请注意言行!”一板一眼的话在他身后响起。

怜月清楚的看到乔秩眉间强忍的不悦,暗赞姑父真是强大,能让乔秩露出如此表情,和宇文凌汐当真有一拼。

怜月一愣,自己这时怎么会想起他,对了,对了,我是看到乔秩才想起的,不过两人以前不是经常来往吗?怎么现在没有见到他呢?随即自己都有些宛然失笑,宇文凌汐本就该在宇文家才对,怎么可能在这出现。恩……自己貌似又想多了。

岳诗如满眼防备的看着乔秩,抬步挡在了两人之间,语气中警告意味十足:“王爷可别对月儿动心思,她是已有婚约!王爷不顾名声,但请不要连累他人!”

“诗如,不得无礼!”岳石磊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的怜月的小嘴一撇一撇的,心里真心有些同情姑母,姑父这不准那不许的姑母这些年是怎么忍过来的。

也活该乔秩被姑母如此防备,谁不知道霓裳帝国六王爷生的风流倜傥、英勇有为但这些都被他在风花雪月场合中的名声盖了去。逍遥王爷最喜出入那些风花雪月的场所,一掷千金、争风斗殴这样的事情已司空见惯。

还好他不爱招惹良家女子,但所谓的招惹并不包括言语调戏和自愿的投怀送抱,也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之所以被封为河洛王,也是因他招惹了当今首相之女,却不肯迎娶。

当今圣上无奈之下只能让他离开是非之地,将其安置在秦石磊的辖区内,还曾特意修圣旨一条,另河洛府台秦石磊督查河洛王日常言行举止,并责令河洛王乔秩不得有丝毫怨言反抗,否则已抗旨罪论处。

乔秩初开始时还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但紧接着的就是秦石磊一板一眼的说教,次数多了,索性为了避开他,时不时的外出打猎。耳根才清静了许久。乔秩今天能亲自上门拜访,更是这几年从来没有的事

所以,岳诗如听人禀告他来时,才会疑惑,如今,见他竟与侄女动手动脚的自然不会客气。但也知道自己说的过于直白,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失言的地方还请王爷见谅”话音一转,不冷不热的道:“今日有些家事要处理,王爷事务繁忙,莫要在此耽搁了王爷的正事。”

乔秩却像没有听到她话中的逐客的意思,勾着嘴角道:“既然是家事,那本王就更不能走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而且我今天闲的很。”

被岳诗如挡在身后的怜月在脑海中勾勒着两人的表情,乔秩的脸皮自己可是见识过的,同时姑母的爱护也让怜月心里很是温暖。

“好了,都进去说!”秦石磊又是一锤定音。

岳诗如虽然不喜,但当着众人面还是不愿伏了丈夫的面子,又警告的看了一眼一脸无所谓的乔秩,这才让了步。

乔秩被古板的秦石磊安排在了上座,其余人都坐在了堂下。

岳令钧简单将南下的缘由说了下大厅只有短暂的安静,秦石磊只简单的交待了些路上的注意事项,对正是却是没有发表言论。乔秩一直喝着茶安静的听着,沉默着。

看来这件事的古怪大家都心知肚明,幕布等着怜月去揭开。

接下来岳石磊简单的询问了些家常,便没有多留,去处理公文了。

乔秩厚脸的留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目光看得怜月心里发慌,多次狠狠的瞪回去,但却发现这样对他丝毫无用,最终选择了无事。

乔秩肆无忌惮的样子让岳诗如很是不满,多次开口下逐客令。

岳诗如:“王爷,茶凉了。”

乔秩:“那再换一盏来,这茶口感不错,本王要多喝几盏。”

岳诗如:“王爷,时辰不早了。”

乔秩:抬头看看门外,“太阳当空,还早。”

岳诗如:“王爷不累吗?”

乔秩:“不累,你看本王精神的样子像累吗?”

岳诗如:“那我有些乏了。”

乔秩:“那您尽管去休息,我和月儿妹妹再聊会儿。”

岳诗如:“月儿也累了。”

乔秩:“我看不像。”

怜月强大的心脏现在抽搐的不行,看着姑母已经有些铁青的脸,心里暗暗为乔秩祈祷了一番,伸手打了个哈欠,双眼也染上了一丝倦色:“姑母,月儿确实累了,今天就不叨扰了。”

岳诗如自然不会不允,“那早点回去歇息,休息好了再过来。”

既然装就装到底吧,怜月眯着眼点点头,起身和岳令钧一道告辞。

“本王也累了,一道吧。”乔秩也紧接着起身,还学怜月打了个哈欠,好像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从没说过一样。

怜月觉得姑母现在一定被内伤了,斜眼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表哥,正想继续实施自己的方案。

“劳烦表哥送一程。”岳令钧仿佛知道她的方案向着秦澈邀请到。

“好。”秦澈自然没有推辞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