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无卫比杜秀城早下山。

一接到凌雨枫的书信,青无卫就骑上天白疾马来到登封县城。

昨天青无卫和江靖天主祭,把钟世安下葬以后,江靖天提出要立即发兵攻讨温云飞,青无卫左右沉呤,没有定下来。接到凌雨枫的书信后,凌雨枫在书信中说铁柏要见他,青无卫立时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时机,如果把兵发黄山的事情提出来请示铁柏,是对铁柏的极大尊敬。

但青无卫见到凌雨枫以后,却大失所望。

铁柏已带了人回京城去了,把刘渡宇的两个随从也一车带走了。却独独放走了李正南,凌雨枫没有告诉青无卫,李正南上路时,铁柏竟然骑马向前送了一截。

凌雨枫自己都没有享受过铁柏的如此待遇。

青无卫何等聪明,从凌雨枫的眼神里就已明白了一切。

铁柏对光明教,已不感兴趣了。

铁柏需要的,不是江湖英雄。而是一个听话的奴才。

青无卫当然无话可说,只好和凌雨枫聊了几句,便怏怏的骑马回山。

他当下要考虑的的,仍是如何应对江靖天发兵黄山一事。

青无卫前脚刚走,杜秀城就到了。

凌雨枫对杜秀城没有半点隐瞒,把李正南的事和铁柏的态度向杜秀城说了一遍,最后对杜秀城道:“你为自己培养了一个对手。”

杜秀城听罢,低头不语。

他真的没想到,李正南刚刚下山,竟然会踫到一言九鼎的铁柏,竟然把铁柏说动了心,竟然让光明教和太阳教同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杜秀城比青无卫更了解凌雨枫,他知道凌雨枫也只能奉命行事而已。

杜秀城也无话可说。

凌雨枫陪着杜秀城坐了半天,便也不在登封停留,随后追铁柏一行去了。

杜秀城意气茫然,进了一家小酒店,独自饮酒。

太阳教是他一手创立,现在却变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酒入愁肠,化为无限悲怆。

门外,已有几又眼睛盯上了杜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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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展剑尘背着紫竹剑,独自踏着青霜,进了登封县城。

这个小县城因为靠近嵩山少林寺,所以城内多有好酒爱斗之人,刚近半午,小酒馆里已坐满了人,谈天论地,比阔斗狠,把自家牛皮吹上天,把别人一脚踩下地。说得唾沫直飞,满面红光,然后酒足饭饱,兴尽回家打老婆去了。

如果有老婆的话。

牛四开的酒店名子就叫牛四酒店。

此时牛四的酒店里只有几个人。

展剑尘进店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把紫竹剑挂在窗台下,吩咐小二:“来一坛剑南chun。”

小二忙颠颠的跑过来笑问:“哎哟客官,我们这个小店,哪来的剑南chun,不如这样,我给客官您上一坛我们小店自己酿的上好的米酒,您看怎么样?”

展剑尘:“你们家老板呢?”

小二脸sè一变:“对不起客官,今ri老板不在。”

展剑尘又道:“那就叫你们家老板娘子出来。”

小二脸sè再一变:“客官,您是来喝酒的还是来找人的?”

展剑尘微微一笑:“你看呢?”

小二把脸子冷了下来:“客官,您要是没事,我们送您一坛老酒,您老到别处慢慢吃慢慢喝,行不?”

展剑尘觉得这个小二很可爱,从身上拿出一块金锭放在小二手里说:“这块金锭买你一坛好酒,外加几句好话。”

小二脸sè就像是chun天的湖水一样,立时温暖活泛起来,变着姿势的对展剑尘点头哈腰:“客官您说,您想听什么?”

“你们老板和老板娘子是什么时候被官府带走的?”

“昨天半夜里,刮着大风呢,硬把门砸开,强盗似的那些官差。”

“你确认他们是官差?”

“那还有假,那几个破人我谁不认识,隔天来这里骗吃骗喝的,还不如喂狗呢。”

“昨天有个人在你们这里喝酒,后来也被官府带走了,你还记得吗?”

“那怎么能不记得,那人长得高高大大的,进来就要了一坛酒,一个人喝。”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就一个人,他不知怎么的就一人在这里喝闷酒,三不知的就喝醉了,正好巧那天我们街上有名的泼皮王梁和阿鲍也在这里耍酒玩,见他一个人喝闷酒醉了,就想从他身上掏钱,被那人抬手打了一个耳光,本街的捕快张六眼就坐在旁边,看到了,一锁链把锁走了。”

“张六眼没有把王梁和阿鲍也锁去?”

“他哪敢?那两个小子是我们这里有名的赖猪泼皮,那几个官差欺负一下平头老百姓还行,见了那些个赖猪泼皮,全绕着弯走。你能把他们怎样?杀不够杀,关了还得给他管饭。”说到这里,小二狠狠吐了口口水在地上。

正说着,门外进来两个人,大声嚷着冲小二过来,口里骂咧咧:“儿子,又在说你老子们坏话了吧,过来给老子们磕头,不然你两个老子把你狗ri的蛋揪下来喂狗。”

小二一见这两个人,吓得脸白了,看了展剑尘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展剑尘看小二的脸sè,知道来的就是王梁和阿鲍。

这两个泼皮走到小二面前,不看展剑尘,伸手在小二怀里掏了掏,竟掏出了那块金锭,开口便骂:“cāo他妈的,有钱了吗,有钱不孝敬老子们,看老子们回头打不扁你个狗ri的。”

小二眼睛巴巴的看着金锭,不敢言语一下。

王梁和阿鲍一齐坐在展剑尘桌旁,王梁问阿鲍:“老鲍,你说,你他妈的有钱了想干什么?”

阿鲍骂了一句娘:“我要是有钱了,ri他妈的老子天天喝豆浆吃油条,想吃甜的就吃甜的,想吃咸的就吃咸的,妈的豆浆一次买两碗,自己喝一碗,给狗舔一碗。”

王梁骂:“去球,妈的一点没出息,等老子有了钱,我娶三个老婆,打一个骂一个,晚上做梦还要踹下床一个,整天逛窑子气她们。”

阿鲍笑道:“就你那个鸟样还娶三个老婆,妈的没半个时辰就把你搞的稀松不行了。只好眼看着流水罢了,还妈的打一个骂一个,我看一个打你一个骂你差不多。”

王梁转头问小二:“你个狗ri的有钱了想干什么,说来给老子们听听,看出息大不大。要没出息不如拎两个脚掼死个狗ri的算了。”

小二满脸是汗珠,嘴唇干动说不出话。

王梁破口笑骂:“狗ri的我知道了,你有钱了就想装哑巴不说话,敢情是怕人来借钱。”

展剑尘冷眼看着两个人表演,问:“要是没命,要那第多钱做什么?”

王梁似乎没有笑过瘾,他一会指着展剑尘的鼻子,一会自己双手拍掌,大笑不停,似乎天下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好笑的了话了。嘴巴张得能扔进两个枕头。

展剑尘不说话,只一抬手,喀吧一声,将王梁的两只胳膊齐齐拉脱了下来。

王梁大痛,几乎不相信眼前这个文质彬彬书生一样的人敢把他的胳膊拉脱臼,仍然要强,正要破口大骂。展剑尘伸手在他下巴下轻轻一托,一声脆响,王梁已下巴骨折,满口大牙崩裂,血沫横流,唔唔啊啊,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了,气焰也是一落千丈,像狗一样夹起尾巴呆在那里发愣装狗熊。

阿鲍见势不好,拨腿想跑,没及起身,展剑尘用筷子在他两手上各敲一下,阿鲍的两只胳膊也垂了下来,显然已是被点脱了臼。

阿鲍心活,知道遇到了狠角sè,立时趴伏在地上,不停给展剑尘磕头:“大爷饶命,饶小的一条狗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说着脑袋上已磕出了血花。

展剑尘:“起来,我有话要问。”

阿鲍乖乖的站了起来,垂手立在展剑尘面前。

展剑尘问:“昨天你们偷那个人的钱,知道他叫什么吗?”

阿鲍摇摇头:“小的们只管掏银子,不管人姓名。”

展剑尘笑笑:“你们可知道太阳教。”

阿鲍点头:“这个知道,经常有人找我们,要我们加入他们太阳教,我说我管你什么太阳教月亮教的,又不管钱又不管饭,就没跟他们混。但我看出来,他们人挺多的,连麦客帮都跟了他们。我轻易不敢惹他们。”

麦客帮是河南河北山东安徽一带替人收麦子的无业游民组织的一个帮会,图的是出门在外时,大家有个照应,每人背后背着一把麦客镰。

粟栗就是麦客帮的帮主,入了太阳教就做了堂主。

展剑尘:“知道太阳教人多,你还敢惹他们的人,那个人就是太阳教的教主。”

阿鲍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教主是个什么官。

展剑尘又问:“是不是张六眼让你们干的?”

阿鲍一听,急忙摆手:“张大爷是个捕快,怎么会让我会做这种事,是我们自己猪油蒙了心。”

展剑尘冷笑一声:“我看你真的是猪油蒙了心。”

阿鲍听了,愣愣的看着展剑尘,似是在判断得失。

展剑尘指了指桌上的紫竹剑:“再不说实话,就割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