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剑尘见杜秀城出手相阻,便挥手将紫竹剑向天上一扔,只见紫竹剑在空中闪了一个跟头,划过一道紫光,剑尖向下,直直插进背后的剑鞘中。

这一手玩法形同游戏,实则惊险异常,如果剑尘略偏一点,便要扎进人的后背里去,所以几位堂主看了展剑尘这一招归剑入鞘的手法,无不心惊。

展剑尘神sè不变,袖了双手:“刘舵主,果然好凌厉的剑法,展某能躲过刘舵主这一招凌空紫电,实属侥幸。”

刘渡宇黑了脸,用力从地上拔回铁剑,扔在一边,对杜秀城一揖到地:“杜教主,刘渡宇处事不当,违背教义,甘受杀罚。”

杜秀城知道刘渡宇的意思,本来刘渡宇带来几位堂主,是打算向杜秀城摊牌的,但现在被展剑尘剑压群雄,只好再次向杜秀城府首。

杜秀城心胸开阔,心地纯净,并不把刘渡宇的不敬放在心上,他只认为刘渡宇也是为太阳教好,只不过方法不当而已,所以才出手拦下展剑尘,但要让他以教规来惩刘渡宇,却一时下不了决心。便沉吟了一下,问刘渡宇:“你我当初相约成立太阳教,所为何事?”

刘渡宇见问,低下头去:“为了平定江湖,统一武林,抗击蝙蝠岛。”

杜秀城点头:“你还没有忘记,这很好,我知道你只是受了小人挑唆,现在你立即把这个李正南赶下山去,再让我看见,定杀不饶。”

刘渡宇顿了一下,对杜秀城低头拱手:“尊教主令!”

杜秀城:“你们去吧。晚上我们再议一下。”

刘渡宇只好领着宁重等人下去了。

展剑尘看着刘渡宇等人走远,才叹了口气,对杜秀城道:“你还是那个脾气,心肠太软,今天不整治一下刘渡宇,他一定还会旧病重犯的。”

杜秀城无奈的摇摇头:“太阳教和整个江湖都在用人之际,我不想因此事而大动干戈了,只要驱除了这个李正南,他们的心思就会干净多了。明天我就选派五百余人随你下山加入千钧堂,出征黄山,讨伐温云飞,才是当前的大事。”

展剑尘无奈的点点头:“李正南这个人,不如杀了。”

“武夫杀文人,说出去不好听啊,再说,只要把他赶下山去,他也就没有搬弄是非的机会了,随他去罢了。”

展剑尘没有再说话,他站在一块高石上,极目远望,见下面正有一行人在下山,再细一看,走在前面的,隐约便是李正南。

李正南见展剑尘以一人之力,便压住群雄,知道大势已去,无可奈何,只好收拾行李下山。

他行李本就不多,仍是一把油伞,一个蓝布包袱,背在身上。

刘渡宇带了两个随从送了李正南到路口,亲自交给李正南一包白银,李正南也不推辞。

刘渡宇又令两个随从护送李正南下山,他执了李正南的手:“李兄,刘渡宇无能,委曲你了。”

李正南倒是洒脱:“刘兄,山不转水转,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我期待着刘兄的好消息。最后再送刘兄一句话,太阳教想要有所作为,就绝不能寄人篱下。”说完挥挥手,转身头也不回,扬长下山而去。

山路细长,草石勾连,牵牵拌拌,李正南走不几步,就停下来将衣袖上的草种捏去,一边和两个随从聊天:“看来这个嵩山还有点舍不得我呢。”

两个随从一个细高,一个胖圆,细高个沉默少言,并不喜欢李正南。

胖圆的却是个贫嘴伙,就逗李正南:“嵩山舍不得你,是想让你回去做掌门。”

不料李正南却无所谓的笑笑:“嵩山派的掌门,能值向个钱?”

胖圆就凑上来笑问:“看来李先生胸有大志啊。”

李正南知道胖圆是在挑逗他,但也不在意,就故意问胖圆:“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离开峻极峰吗?”

胖圆知道李正南当时在青无卫那里得罪了人,混不下去,才愤而下山,遇上杜秀城的,但嘴上不说,有意问李正南:“李先生一定是因为在青无卫那里混得不好,没有肉吃,没有酒喝,是我,我也不高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所以李先生就下山了。也不知怎么那么巧,路上就遇到了我们杜教主,是不是?”

李正南哂笑了一下:“你们这些江湖汉子,只知道喝酒吃肉,为一杯酒,也能要人命。”

胖圆就点点头,故意问:“那李先生是为了什么才被赶下山的,难道也是因为要夺青无卫的位子?”胖圆这话是故意在嘲笑李正南唆使刘渡宇夺杜秀城的教主之位。

李正南不是不懂胖圆的话中话,但他故作不懂:“我当时和钟世安手下的文书卢庆在一起看山,无意中到了少林寺后的一块山石上,上面有我前几年在嵩山游玩时写的一首诗,就笑指给他看。谁知这人卢庆是个小人,看了我这首诗,就去告诉青无卫,说我心大,留下来终是个祸患。青无卫就故意怠慢我,明是赶我下山啊!”

胖圆笑道:“我听说你当时可是冒死为嵩山派送信啊,你写了一首诗,他们就不养着您啦,这也太不仗义了吧,您那是什么诗啊,这么有杀威力?”

李正南:“说了,你也听不懂。”

胖圆忙道:“说说看,俺们是个老粗,正好学学,长长学问,以后在山上呆的腻歪了,也念给他们听,说不定就把俺也给赶下山了。”

这时细高个听了忍不住笑了,对胖圆道:“你个死胖子,李先生本就不开心,你又何苦拿人家取乐子。”

不料李正南却笑道:“无所谓,只要大家开心,我就开心,我念,你听着。”说着便把他写在少林寺后的一块山石上的那首诗念了出来:

寒星满天外,冷风渡石林。

书生一持剑,信步登顶峰。

凭谁问吾志,引颈啸太清。

胖圆听完,不知其意,正巧一只大鸟从头上飞过,引起他的兴趣,便不再问李正南,取下弹弓,要shè鸟玩。

李正南无奈的摇摇头,脱口又说了两句:

安得英雄纷纷下,为我挥剑决浮云。

胖圆拉开弹弓,“啪”的一声shè出,打掉了一根鸟毛,大鸟惊鸣一声,纵翅飞走了。

李正南笑对胖圆道:“你知道那鸟叫的什么意思吗?”

胖圆正在懊恼没打着:“我管他说什么呢,反正都是鸟话。”

李正南却道:“那不是鸟话,是你听不懂而已。”

胖圆没好气:“我管他什么意思,只要我听不懂,就是鸟话。”说着已不愿搭理李正南。自顾东张西望,看路两边有没有大鸟。

三个人闷头下山,一路出了山口,到卢店讨了口水喝,李正南要往投登封看看古迹,便请细高个和胖圆不要再送。

胖圆心里惦记着刘渡宇送给李正南的那一包白银,就对细高个道:“刘舵主让俺兄弟送李先生下山,正好俺兄弟好久没下过山了,不如正好蹭个光,跟着李先生到登封去玩一趟。”

细高个无可不可,也不说话,李正南也乐得路上有两个人相随,就一路往登封赶去。

三个人都无要紧事,一路绕山绕水,看花问树,盘盘曲曲,到了登封城外时,已是夜sè笼古城,寒星满天外了。

李正南抬头看了看满天星星,因为走了大半天山路,身上全是冷汗,被风一吹,突然感到身上有点冷了:“原来过几天就要入冬了,果然有点寒气。”

胖圆便道:“要是有杯热酒喝就好了。”

李正南:“好啊,进城我请你们喝个痛快。”

胖圆却yin声道:“我看就不用进城了吧。趁这里无人,天又煞黑,您把路钱给我们哥俩,我们好送您上路。”

李正南一愣:“什么路钱?”

胖圆yin笑道:“您老兄就别打花花了,刘舵主临走送您那一包银子,够我们哥俩花一辈子了,您说是什么路钱?”

李正南心中一惊,这才发现四下深黑,远近无人,急忙喝斥胖圆:“你想干什么?”

胖圆一字字道:“干什么,您老兄是聪明人,诗都会一首一首的写,还不明白我们要干什么,当然是要你的命!”

李正南脸sè刷白,他想抬脚就跑,但脚还没抬起来,胖圆已拔出了佩刀。

刀光映着星光,幽幽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