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周一一,你还没回家呢?”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啊,我们刚录好节目,在吃夜宵呢。”

“我也刚下班,跟客户开会开到现在,客户特别难缠,反反复复的,我累得骨头都散架了。我这会儿走到家门口才发现我钥匙没带,你又没回来,啧,真是的。”

“那还不简单,你过来一起吃呀,然后我们一块儿回家。”

电话那头的上官燕停顿了一下,问:“那个马路也在?”

“嗯。”

“我不想看到他,错气?”上官燕说了一句上海话,周一一和上官燕两人作为外地女孩,在上海生活多年也不太会说完整的上海话长句,但是个把短语还是会说的,比如“错气”。意思就是说,看到某人或者提到某事就气不顺,气不打一处来。上官燕还在为马路拒绝做购物主持人的事生气,在这里,用“错气”这个词来表达她的不爽。

周一一听了哈哈笑起来:“来,我们在雅玛。”

马路自然也知道这是上官燕打来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周一一安慰他:“没事的,她这个人很好哄,回头她来了你跟她说两句好话,这事就过去了。”

马路牙痒痒地说:“我为什么要跟她说好话,我又没做错什么。本来就是她找我,又不是我主动送上门去的。”

“啊呀,不要这么死脑筋。”周一一发现,马路有時候也挺轴的,他虽然嘴巴利索脑子快,但是人情事故方面他是一点不懂,还是很单纯的一个人。

上官燕赶到的時候,一桌子菜已经在等她

。周一一拉她坐下,她抗拒了几下,还是坐了下来,跟娃娃说说话,始终不搭理马路。马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求助周一一。

周一一也头大,只好插科打诨着,主要是哄上官燕。但上官燕就是一副很难被讨好的样子,表情寡淡,只顾埋头吃吃喝喝,害得娃娃也不大敢说话。

关键時刻,马路彰显了一名优秀电台节目主持人的功力,打破沉闷的空气,找话题和搞气氛本来就是他的强项。当然他还是比较迂回,不敢去直接去招惹上官燕,于是他对周一一说:“周一一,你好快点结婚了?”

周一一正忙着啃鸭下巴呢,没提防他问这个未婚女青年最恨被人问起的问题,她边啃鸭下巴边含混地说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你都多大了?”马路指着八卦杂志上的香港明星徐子淇说,

“你看看人家,嫁入豪门,夫家身价千亿,被港人称为千亿儿媳。”

周一一回敬道:“我没这个命。”

“啊呀,要是有什么富翁家的千金看上我就好了,我倒不介意做个千亿女婿,哈哈哈。”马路讲的笑话通常都不太好笑,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还笑得很起劲。

“就凭你?”上官燕突然冷冷地甩出了一句。

气氛急速冰冻。

周一一赶紧救场:“就是?现在傍富婆也不容易啊,排队的人多着呢,再怎么着,富婆们也得先挑完了男明星,男歌星,才轮到你这个电台男主持?”

上官燕生怕气氛还不够僵似的又补了一句:“还是个不出名的电台男主持。”

马路的脸猛地涨红了。

周一一赶紧踢了上官燕一脚:“谁说的,我们马路是电台一哥好?”

娃娃也帮腔:“马路很红的,那些小听众成天写信来要他签名照片呢。”

周一一马上回头问她:“有没有人来要我的?”

娃娃:“……”

上官燕突然扬手招服务员:“服务员?买单

。”

周一一拉她的胳膊:“我们还没吃完呢。”

上官燕打了个哈欠:“我累了,咱早点回去,要不你把钥匙给我,我先走。”

周一一有点为难,娃娃很善解人意地说:“没事,也差不多了,一起走。”

服务员走过来,手上拿着单子走过来,揣摩着哪位像买单的主。马路连忙说:“这里这里,我来。”说着他就去掏钱包,掏了半天也没掏出来,他脸涨得更红了。“糟了,我钱包可能放在台里了。”

周一一立刻掏钱包:“没事,我来。”

上官燕这下逮着机会了,直冲着马路说:“你不是故意想逃单?还是你本来想请他们两个,现在看见我来了,不想请?”

“不是,我真的把钱包丢在台里了。”马路的小脸红得已经发紫了,“要不,我再去车里找找。”马路说着就要站起来,周一一赶紧拉住他:“好了,没事的,我先付,下次你来好了。”

一顿夜宵就此草草收场。u0rg。

众人各自离去,周一一上了出租车就怪上官燕:“你看你。”

“怎么了?”过一气也。

“算了,不说了。”周一一打了个哈欠,“我也累了。”

上官燕还想说什么呢,周一一已经闭上眼睛假寐了。上官燕看着窗外,内心也在反省自己不够大气。不过就是马路拒绝了自己,不肯来做购物主持人,也不至于弄得这么深仇大恨。但问题就是他拒绝了自己,她上官燕出马什么時候栽过?不管是工作上还是感情上。想到这里,她仍然对马路耿耿于怀。

周一一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時候,想起了今天要跟曹砚约会的事。对不起,不是约会,是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