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毫无思想准备的被司空棂拽到胥诗如的闺房内,直到房门被关上,她才反应过来,反手一甩,挣脱了司空棂的钳制。

“你要干什么?”浮梦警惕的问道。

问这话的情绪很符合女子正要受到侵犯时所作出的反应,但若要细究,浮梦的情绪和一般女子不同。别的女子是怕清白被玷污,这个她不担心,身体又不是她的,她只担心这毫无体温的身体会引人怀疑。

若可以的话,她很愿意等到黑夜,给司空棂一把菜刀,让他在她身上砍着玩也行啊。

司空棂瞥向浮梦,嘴角勾起邪魅一笑,“本王带你进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本王要亲自验一验,看看你到底还是不是处子。”

说着,他向浮梦跨出一步,浮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又进了一步,她又退了一步。

他继续进,她继续退……

终于,浮梦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在**,呆愣的看着司空棂,脑中飞快盘算着是把他打晕呢……还是把他敲晕。

司空棂就像感知到浮梦心中所想一般,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看向浮梦,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到底为什么不愿意验血?难道,你真的?”

浮梦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摆出谄媚的表情,“怎么可能,我回到胥府后几天才第一次见到墨离,满打满算,认识到现在,一个月都没有,他们这是**裸的诬陷!主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司空棂的眉头猛然蹙起,看着浮梦的目光闪过一丝诧异。浮梦被司空棂神情间细微的变化吓得一怔,快速的把方才所说之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确定并没有说什么不妥之言。

于是浮梦回了一个茫然的眼神给司空棂。

屋内一时寂静到极致,良久,司空棂微侧过头,好笑的看着浮梦,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浮梦被他这样问话,又是一怔,又是细想一番才小心的回答道:“叫您主子啊……”

没错啊,不早就搞清楚了,胥诗如的多重身份里,至少有一重是司空棂外放在胥府的细作。曾听十一在无人时叫他主子,此刻无别人,她这么称呼他应该没纰漏才是。

司空棂的肩有了微微的颤动,这样的颤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烈,最后他终于强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边笑边道:“你确定,我是你的主子?那么你说说,作为本王的属下,你到底是负责做什么的?”

浮梦又是一怔,其实执行逐梦令时,灵尊都会把宿主最具体的资料完全无遗漏的告诉浮梦,唯独这一次的胥诗如例外,灵尊什么都没有说。

她摸索至今,只知道胥诗如和霍辛还有司空棂的关系都不简单,但胥诗如会入胥府,到底是霍辛的意思还是司空棂的意思,她不得而知。

且胥府是大理寺卿的家,胥诗如混进这里指不定有特殊任务,但现在真正的胥诗如在灵尊的聚魂灯里,此时此刻让浮梦问谁去。

“负责……”浮梦硬着头皮,咬着嘴唇,决定说出个模棱两可绝不会错的回答,“负责为主子在登上巅峰的道路上清除荆棘,排除异己。”

“原来如此——”司空棂满脸笑意,和在外对别人的冷漠表情截然不同,“既然你是本王这么得力的属下,现在有人意欲对你不利,本王当然得帮你。方才本王的话都说出口了,要亲自验一验你是否清白之身,如果什么都不做,出去后岂不是无法交代?”

虽然现在的司空棂和颜悦色到好像霍辛上身一般的程度,但浮梦还是觉得自己似乎没捞到什么好处,绕来绕去,她还是摆脱不了最想逃避的命运。

他要来就来吧,冰冷的身体该怎么解释呢?就说自己体寒……体寒能寒成这样?

司空棂会信吗?

他信不信浮梦不知道,但至少浮梦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很离谱。

司空棂与浮梦越靠越近,浮梦再让就要躺在**了,而司空棂也已经能感觉到浮梦身上所散发的寒气。

“唉……”就在浮梦闭上眼睛,重新思考该怎么敲晕司空棂的时候,他却停下动作,还轻轻的叹了口气。

浮梦睁开眼睛看着司空棂,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却听他道:“要说出真相当真如此艰难?还是你……根本信不过我……”

司空棂低下头沉默了一瞬,再抬起头时,直视着浮梦,坚定的唤出了三个字,“……元婉仪。”

浮梦一怔,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司空棂带着歉意的温柔一笑,“婉仪,我知道是你回来了,霍府那一夜见到你,我就该想到,就该认出你,甚至后来你给过我暗示,我却因为不敢相信而不去承认,还让你重新回到胥府这龙潭虎穴,我……”

还未说完,浮梦上前,冰凉的手捂在了司空棂的嘴上,他瞬间被这寒到慎人的凉意浸透。

这是怎么了?

只看浮梦保持这动作,闭上眼想房间四周环“视”,虽然觉得很离谱,但她这样的动作的确是在——‘看’。

浮梦凝神感知,终于确定灵尊确实不在附近,她才舒了一口气,重重疑问的看向司空棂,先前自己推断他被西陵渊抹去一段记忆,可现在看来,那段记忆竟离奇的还在?

甚至,他已经认出她是那个元婉仪?

她该承认?还是否认?

理智说,她应该否认。可是那么久以来,她这抹幽魂用这样的形态游走尘世,为的不就是有一个人能认出她?

虽然现在面前的司空棂只以为她是元婉仪,但至少也算认出了不是吗?

那夜霍府相救,还有那株被精心养殖的西番莲又徘徊在浮梦心海。终于感性战胜了理智,她轻轻的放下手,看向面色平静的司空棂,问:“若我真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元婉仪,你不觉得诡异吗?不会觉得我是妖怪?不会感到害怕吗?”

浮梦问司空棂害不害怕,但司空棂看来,浮梦脸上所流露出来的神情可比他恐慌许多,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冰凉瞬间由他的手掌传入他的心,“婉仪,你还在,我求之不得,无论你是人是鬼,我都不会害怕,只会庆幸。”

早已干涸的眼眶在这一刻盈润,因为眼眶中漾着的泪水,她有点看不清司空棂此刻的样子,但她这具没有心跳的身躯似乎都能感觉到心跳是何种感觉,原来是这般欣喜的感觉?

欣喜之余,浮梦心中一紧,灵尊曾出现警告过她,不能暴露她的身份,现在司空棂自己认出她,会不会对他不利?

应该不会吧,他只以为自己是元婉仪,还是不知道她是浮梦,更不知道她是抹无法转世的幽魂,这样也好。

既然司空棂能接受她诡异的身份,她愿意坦诚一部分给司空棂,“我不愿意验血是因为……”

没说完就被司空棂打断,“婉仪,不为勉为其难的告诉我,我能理解。”

浮梦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愿意多告诉你一点,让你明白我与别人到底有多少不同。”

说着,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刺入了自己的手指,黑色的血从那一点伤口缓缓流出,司空棂虽能大概理解浮梦现在的情况,可这对凡人来说,毕竟只是天方夜谭,他看到黑色血十分惊讶。

浮梦抹去手指表面的血,那伤口便不再流出新的黑血。她为自己会进入胥诗如的身体找到了一个还说的过去的说法。

“灯会之后,我觉得自己仿佛沉睡一般,再次醒来,曾以为自己在阴曹地府,却发现自己成了胥诗如,随后我便感觉到自己毫无活人的体征,我想也许这胥诗如也是枉死,我的魂魄正好落在了这具身体里,却改变不了我与她都已经死去的事实。所以现在的我,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全身冰凉,除了能走动能说话和尸体无二。”

说完后,浮梦惶恐的看向司空棂,只怕他听到她与尸体无二,会给出不同的态度。

果然,司空棂神情凝重,一副正在沉思的模样,浮梦更加惶恐,一边在心中暗暗怪自己是不是太坦诚了点,人与人的相处,应该多保留点秘密的。

司空棂慢慢的踱步到房间窗口,浮梦更加紧张,难道他想从窗口逃走,然后找人来对付她这个妖孽?那他应该选面对临时公堂的窗口,而不该选这后窗啊。

浮梦还在思考,就看到司空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开窗,手指在外轻佻一转,好像有什么东西上面掉下,落入他的手中。

再次走到浮梦身边的司空棂,手上抓着一只小鸟。

浮梦一时愕然,不明白他们的谈话明明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这时候司空棂抓只鸟来是什么意思,“这是……?”

司空棂一笑,在鸟身上一点,这鸟先是“叽喳”一叫,随后叫声变得越来越古怪,最后发出的声音竟像是女子在娇喘。

“外面的人还等着结果,总得给他们一点遐想空间。”司空棂淡淡一笑,“婉仪,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会带你回府,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同时也会尽力保护你的秘密,不让别人发现你的异常。”

这话由他口中说出,风轻云淡。

但浮梦听来,却如惊涛骇浪般席卷她的心,她会被保护?他会保护她的秘密?他愿意和这样的她生活?

这……是不是梦境?

——

门外有听到娇喘声而陷入绝望的胥秋凤。

同时还有凡人肉眼无法看到的两个黑衣男子,他们本应轻松的穿越关闭着的门甚至厚重的墙,进入房内看着事情所有的进展。

可他们进不去。

西陵渊魅人的双眸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凡尘中,有什么地方能阻挡聚魂灵尊?

没有,别说凡间,就连幽冥之地也没有地方能阻挡他们,除非是阎王用幽冥令下了禁制的地方,可是……幽冥令早已不在阎王手中。

西陵渊似笑非笑的看向身边之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东陵邪,看来你的地盘不仅是乱世,还是南陵那位私藏幽冥令的地方。”

东陵邪阴沉的拨弄手中古琴,琴音化为实体,利剑一般冲向胥诗如的闺房,却在接触到墙体后,瞬间弥散。“的确是幽冥令。”

这屋子东陵邪进去过,当时完全没有发现有幽冥令的痕迹,如此突然,难道发生了什么无意中解开了幽冥令上的禁制?

此刻,浮梦和安东的三皇子就在里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