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菲衷心地向田田祝福,她满心欢喜,要当田田的伴娘。

其实,连柳菲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对老路,到底是何种情愫,诚然,自己喜欢他,可是知道他娶别人,自己并不心如刀割,反而很平静,仿佛看一出电影,戏演的精彩,自己看得很投入,可是看到最后,依然能微笑面对电影中的壁人缘定今生。

电影散场,心里的确有一丝怅然,也会幻想男主角若爱上自己多么好。可是,怎么説呢,老路快乐,她也快乐,她愿意看着他快乐。

她不再介入田田和老路的生活,有时候田田邀请她去吃饭,都要百般推掉。但是传奇,她恣意放纵自己,化身为男道士,跟着老路冲锋陷阵,行走江湖,为这个世界着迷。

传奇真好,每一个男人都长一样的面孔,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样的身材,可是人群汹涌中,柳菲的眼中只有老路。没人猜测她和老路的亲密,旁人看到的,不过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就连老路,都被她所化身的男道士所蒙蔽,现实的花容月貌尽被掩盖,仿佛她真的是一个兄弟。

这样很好啊,柳菲有种自由的快乐,每一天夜里,她窝在家中,在一片黑暗中登陆传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出老路的名字,M过去,随着回车的按下,悠然地长长叹一口气。小女孩对成熟男人的爱情,原是如此吧。

公司楼下,老路在等着田田,柳菲用万里无云的笑容向两人道别,慢慢走着回家,路上行人匆匆,都有一个目的地,柳菲突然产生错觉,刚才的公司大楼,是沙巴克,自己要回去的,是庄园,此刻途经的商业区,可不就是土城了!随手在手袋里取一张纸巾,刚要抹一下手中的灰尘,突然发笑——超级护身符哦!可惜没有回城卷,就算随机卷也没有半个。她忍俊不禁,旁若无人地笑起来。

这样的笑话,讲给田田听,她一定要点着自己额头,哭笑不得地説自己“走火入魔”或是“中毒”吧。

回到家,先上传奇,挂在庄园高楼之后,关掉黄字,然后去给自己弄饭。还能吃什么,无非是泡面之类。与自己同租的女孩,也在小厨房里煮面,两人就泡面的牌子与味道还做了些讨论,比如榨菜肉丝的不错,口味清爽,那红烧牛肉的,就太过油腻云云,然后各自端碗回屋。

在外边久了,柳菲学的乖些,不再大大咧咧地不把自己当外人,尤其是对同租之人,一定要保持距离,关系太紧密,肯定会生出些罅隙,女孩子的心眼又小,若心有芥蒂,那矛盾可不是容易调和的,日日相对,更添尴尬。

这样的小心翼翼不能随心所欲,也是她与田田亲近的原因吧,田田的宽容与善良,仿佛姐姐,任凭自己闹的天翻地覆,只有一个原谅。在这个陌生而繁华的城市里,柳菲却是惶惑的孩子,自田田与老路之处得来的温暖,是她所珍视的。

所以,狂热不顾一切的激情之后,她庆幸自己选择了成全,而非破坏。而且,她隐藏的很好,田田毫不知情。

坐回桌前,吃一口面,看到屏幕里,远远地多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样子説不出的暧昧和亲密,一个是翎子,一个是莫南。莫南是谁?

柳菲继续吃面,眼睛盯着屏幕,那两个木头桩子似的人,不知站了多久了,如同两尊石像,柳菲想起比奇城里的六座雕像,扑哧一声,笑起来,“这两人,试与雕像比站姿怎的?”她喝口汤,好笑的想。

突然,那叫做莫南的男战士説话了,咿?雕像还会説话,柳菲自己先吓了一跳。

莫南説:“翎子,对不起。”

唉,这个世界!

到处都是对谁不起,怎么会这样呢,既然知道对她不起,当初为何不能避免呢。想到自己,早知道与老路的不可能,为何还要心动呢,该死的,一旦动了春心,就跟老房子着火似的,烧起来没救。柳菲自嘲地笑。

翎子答,“没关系。”

柳菲又在偷笑,对不起,没关系。这俩个人,好奇怪哦,像是在比赛文明礼貌用语,搞什么鬼哦!再看,他两人却不再説话了,还是两座雕像似的站着,不发一言,该不会看旁边有人,改成私聊了吧?看得无聊,柳菲按下盟重传送石,来到土城,还是这里好玩,人声鼎沸,随便听听看看,都比欣赏雕像有趣的多。

“翎子,对不起。”这一句话説出去,莫南自知苍白无比,可是有些该説的话,是必须要説出来的。

翎子脸色如常,随口答道,“没关系。”

这是在庄园的高楼之后,从前,两人还在两情相悦的时候,莫南去外边PK,翎子总是在这里等他,挖几块鸡肉给他当“夜宵”,那时的快乐,多么的单纯,男的是高高在上的大英雄,女的是众人追求的小可爱,外人看来,不知有多般配。那么炽烈的感情,説淡也就淡了。人生最难堪,莫过于别离,传奇亦如此。若长亭复短亭,执手相看过彼此泪眼,这别离,还可凝望下一次聚首。若似莫南之离别翎子,不如説是化骨毒药,心碎于无声无痕。

一段情,有始就有终,此刻翎子翻个跟头云,从伤痛中超脱,再回头看看莫南以及那一场传奇之恋,不由在冷静中兀自笑出来,爱的死去活来,还不是在现实面前转个身就扬长而去,工作忙,还不是个借口,这个男人,根本爱的就是自己,当初自己是个倾倒众生的美女,他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娶到自己,满足的还不是他自己的虚荣,现在工作结束,回来再觅旧梦,还不是为了他自己愧疚的良知。

哈!爱别人,不如爱自己。翎子不动声色,看着莫南。

莫南好似未知晓翎子的心理变化,也许男人和女人,永远不可能步调一致。翎子想起一个笑话:男女之间的关系,开始,男人是春天,女人是冬天;然后,男人是夏天,女人是春天;接下来,男人是秋天,女人是夏天;最后,男人是冬天,女人是春天。

这简直是放诸海内皆准的规律吧,大不了某些个案,将男女的位置颠倒一下即可。就算是同性之间的友情又何尝不是如此,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三生缘定的童话故事。

翎子终于忍不住,嘲弄地笑了出来。

莫南抬起头,凝神看向翎子,终于捕捉到一丝异样,这个丫头,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