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纵马一路狂奔,延宗在前,子萱在中间,长恭最后。

长恭看着眼前马匹上略有些晃动的身影,确定后面没有追兵后,便加快速度与她并行。他侧身揽过她的肩头,一发力,便把她拽到自己的马上来,子萱埋头在长恭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四哥,我们去哪儿?”延宗回头问。

去哪?这身装束去哪儿都给人带来麻烦,还是先回自己的府上吧。正要开口,却见迎面冲过来一马匹,差点与延宗撞个正着,延宗正要开口骂娘,却见那马上的少年白衣素服,俊朗的眉宇间凝了一丝愤怒。

“二……二哥,怎么是你?”延宗扯下面布,讪讪道。

孝珩看样子是憋了极大的火,,目光瞥及长恭怀里的人儿,只是说了一句:“你们随我来。”

他们随孝珩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三人看孝珩打开一扇破败不堪的木门,一条羊肠小路摆在面前。三人自知惹了麻烦,心里疑惑也不敢吭声,只能颠颠地跟在孝珩后面。

曲径通幽处,竟是广宁王府的后院!

“二哥,你真是了不起啊!”延宗一脸兴奋道,完全忘了刚刚逃跑时的狼狈。

孝珩瞪他一眼:“衣服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先到我房间去换了衣服。”他指了指自己的卧寝之处。三人便灰溜溜地朝那个方向走。

“对了,子萱……我没有准备你的衣服,让长恭从衣柜里捡一件与你,先凑合着穿吧。”

子萱点点头:“谢谢二哥。”

延宗估摸与孝珩已经有了距离,立刻恢复了本色:“子萱姐姐,哦不,四嫂,你知道你刚才有多英武吗?”他一脸崇拜之色望着子萱,“哈哈,这叫什么?虎夫无犬妻!”

长恭黑着脸在他后面踹了他屁股一脚。

子萱抬眼看看长恭,又低下头去。

“你素日里坐在马上都坐不稳,如今倒是厉害地很,单枪匹马就上阵了,你知不知道千秋门素来就是是非之地?!你知不知道九叔随时都会下令……”

“我怎么会不这道!”长恭还没说完,子萱一声大吼打断了他的话,天大的委屈顷刻之间全部发泄出来,他明知道她什么都不会还埋怨她的不是,“千秋门之上的箭射下来,你还不成了刺猬?!高长恭,我嫁给你,可不是等着年纪轻轻就当小寡妇的!你们家的人心肠怎么都那么冷,说走就走,一点儿也不考虑别人!你自己说你答应过我什么?!我宁愿你不是叱咤风云的兰陵王!我宁愿你不是人人艳羡的战神!对旁人来说,没有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兰陵王,他们的战神就倒了,可是对我来说,没有了高长恭,我就什么都没了!”她越说越觉得委屈,说道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延宗最见不得女孩子哭,有瞧见二人有吵架的趋势,便很没骨气地蹲在一旁当路人。

“子……子萱……”长恭试图去拉她的手,发现她并没有反抗,便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我只是……只是太怕你受到伤害。”他抚过她的背,衣服竟全被汗水湿透。是啊,她连马都坐不稳,却死撑着单枪匹马上阵,方才她该是有多害怕,多无助,又多担心……“是我不好。”他她的耳畔轻语。

“长恭。”她越哭越凶,“你怎么那么笨,没有你,谁伤害我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八叔叔走了,难不成你也要丢下我不管,还是你傻到相信真的可以成为所谓的神来保护我?”

他抱着她,任由她捶打他来发泄情绪。

延宗见两人这番,撇了撇嘴巴,嘟哝了一句:“四哥这番婆婆妈妈的样子真该让全天下人来看看。”

长恭耳朵尖,瞪了她一眼,这个闯祸精也只好住了嘴。

广宁王府的书房内,四个人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

“二哥。”长恭终于忍不住这诡异的寂静,“谢谢你今晚带我们到这里。”

孝珩皱皱眉:“我还是晚了一步,你们……唉,你们怎么就不同我商量商量。”他摇摇头,颇为无奈,“算了,依照九叔的心计,怕是他早就知道了。”

“是,他应该是知晓了。”子萱小声接过孝珩的话,“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九叔一定要让我伤他,他才肯放我们走。”她心里闪过一丝内疚,虽说九叔狠毒,可到底,他不曾伤害过自己,这样,终究是不妥的。

“你还伤了九叔?!”孝珩觉得头疼,眼前这三个家伙简直就是活祖宗,如今这丫头还不知天高地厚地伤了九叔,日后这笔账不知道要怎么清算。

“伤他又如何?”延宗一提起高湛就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早知他这副德行,当初小王我就该告诉二叔,还不卸他一条胳膊半条腿的。”

孝珩劈手就扔了一本书砸在延宗头上:“二叔二叔,你也别整天把他挂在嘴上,父王没的那会儿你年纪小,但也不是不记事,二叔变得那么快,没有来地对你好,你就不想想原因?!”

他一番话说得延宗懵了,长恭赶紧过来拉住孝珩,防止延宗再挨上第二本书砸。许久,延宗才反应过来:“二……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孝珩也觉得刚才是冲动了些遂整理了一下情绪,道:“延宗,你记住,在权力这件事上,许多事情不得已,不得已到没有了人情味。我说这些不是为九叔说辞,只是要你知道,生在皇家,你要步步小心。”孝珩的话语里无力而无奈,“你们今晚就留宿在我府上,我们兄弟贪杯都喝多了,今晚没有一个清醒的。”他心里到底也想不通九叔为什么要让子萱伤自己,这使得他更加烦闷。

只有长恭知道些眉目,却也只能劝大家安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