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心事压身

“念儿,听娘亲和叔父的话。爹爹我是白昼的皇帝,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见爹了,而你的娘亲又想通了,你便来皇城找爹爹。”

说罢,莫彦从腰中掏了一块玉牌出来,塞进莫念的双手中。便转回头骑上马,一句话不说地挥动了马鞭。

马儿嘶鸣,就那么从他们的身边奔驰而去了。

雪儿依靠在马车边,无力地哭泣着。莫念离开她的怀抱,坐在中间,看着手中羊脂白玉的腰牌,上面写着一个莫字。

“叔父,这是什么?”

莫兮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这是皇家令牌,有了这个令牌,你就可以进入皇宫了。”

“皇上,我的爹爹竟然是皇上。可娘亲为什么生爹爹的气呢?”

莫兮抬眼看着雪儿,显然她现在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是空洞地看着远处,默默地流着眼泪。

“就因为他的皇帝,所以你的娘亲才离开了他。种种,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莫念长大了,就会懂得莫彦与雪儿之间那份无可奈何。可他,会不会同时也能看透他的心呢?为什么叔叔要心甘情愿地陪着自己和母亲,为什么会一刻不离地守护着?莫念,一定会奇怪吧。而以他的聪明,也一定能猜出。

莫兮挥动了马鞭,马车缓慢而行。吱嘎吱嘎的车轮声,偶尔硌着了石头的咕咚声,还有老马时不时的吐气声,于这天地苍穹融为一体,仿佛刚才精英们的格格不入只是一场梦。

然而,梦醒之后,为什么如此伤神?梦中的点点滴滴影响到了现实的人们,尽管他们还是走着回去的路,尽管车上一个都不少。可这场梦,却微妙了改变了人生。

起码,念儿知道了父亲是谁,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其实很爱他……

回去后,雪儿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有说有笑,时常干些出个的事。可念儿去不同了,他经常坐在崖边思考着什么,莫兮知道,他是在想那日父亲的模样。

于是,压力自然而来的到来。莫兮教导念儿读书武功,琴棋书画,分外的小心。他知道自己远远比不上莫彦,而教导着莫彦的儿子,无论怎样努力都不能叫自己满意。

秋天很快过去,冬天姗姗来迟。转瞬间冬天也已经成了过去式,念儿迎来他的生日,他,又涨了一岁。

又涨了一岁,莫兮也又看清除了许多,这孩子,『性』情怎样想他的父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为达目的不惜代价。从不曾一起生活过,却一模一样的脾气秉『性』,不是天生的又是什么?

梧桐树上呆了整整一天的莫念开心地说道:“看,果然一个虫洞也没有,叔父,你输了。”莫兮,不由得长叹一声。

——王爷,您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博雅,主子去哪里没有必要跟奴才交代吧——

——可是现在太晚了,宫门和城门都已经关闭了,王爷独自出去,奴才很不放心——

——博雅,本王再说一遍,不要干涉主子的事。还有,你做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究竟现在服侍的,是谁……

春末夏初,空气中都是芬芳的味道。房前屋后全部种上了石榴花,此时正个个含苞待放。飞儿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望向那翠绿之中点点的嫣红,脸上不由得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这石榴树,是白悦命人特意移植过来的,他知道飞儿以前在宫里住的地方就种满了这样的树,为得是让她感到舒服吧。

白家的男人,似乎都是这个样子。虽然身为武将,却不乏细心。飞儿还记得小时候见到白谦,父皇身边的四将中,她最喜欢那位叔叔,或是因为白谦总能猜到她喜欢什么。只是白谦太过妖孽,白悦却不同,是个很温柔的男人。

他们是夫妻,更是知己,人生如斯,再无所求了。

这几天都不见踪影,知道他是忙了起来,心中挂念着,时时想着他。

飞儿正在思念夫君,就见她夫君从院子一边的通廊走过来。飞儿忙站起来,迎到门口。白悦见她,禁不住的欢喜,只是因为心事压身,眉宇间那淡淡的忧心掩盖不住。

飞儿是何等细心聪明的人,见他的模样,又想着大白天他突然回府,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于是握着他的手进屋,遣退柳姑她们。

面对着面坐在榻上,飞儿轻声问道:“少将军可是有什么难事?”

白悦笑了一下,说道:“总是逃不过公主的法眼,的确是有事,想着,起码你应该知道。”

“是什么事?”

白悦喝了口茶,凝了凝神,说道:“这几日我和叔父都不能回府,也不能派人回来通报行踪,原因就是我们林城驻军大营受林城知府之托,帮忙清剿一个秘密的暗杀组织,这个组织存在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做了很多恶事。父皇他也曾下旨清剿,奈何找不到他们的老巢。偶然,被林城知府发现了马脚,这才求助我们驻军大营,联手给消灭了。杀的杀,抓的抓,组织的头目也被活捉。”

“这是大功一件呀,少将军你怎么皱眉头呢?”

白悦叹了一口气,面『露』担忧地说道:“我和叔父也以为事情结束,联名知府就要上书朝廷,禀明情况,等待圣意裁决。可就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少不得千刀万剐了。谁知出了状况,那个组织的首领要用一件绝密之事换得一条狗命。”

飞儿皱眉,问道:“可是要揭发曾经雇佣他们的高官?”

白悦笑了一下,说道:“公主当真冰雪聪明。只是,如果是高官,我们也就不用如此忧心了,那人要揭发的,是泽熏王。”

“然儿?!”飞儿几乎是要跳起来,从来端庄优雅的公主,此时像是被人烧了头发一般,一双大眼睛瞪着圆圆的,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白悦苦笑道:“为夫的可没有骗你。”

抿了抿嘴,她坐到丈夫的身边,握着他的手,焦急地问道:“他……他要杀的是谁?”

白悦皱眉看着飞儿良久,这才缓缓说道:“隆平王。”

一下子摇晃了起来,白悦赶紧扶住飞儿,她便无力地倒在他的怀中。眼睛里都是泪水,她现在一片空白。怎么会,然儿为什么要找杀手刺杀小可?

嘤嘤地哭起来,这是她嫁进白府近一年第一次的失态。还记得白谦总是戏言,咱们的玉贞公主真得长大了,如此端庄秀丽。可现在,她却趴在丈夫的怀中,哭得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