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这下真的很累了,她看看太阳,想着差不多是下午了,她确信自己已经走出汉口。没有用完一天,她赢了!

夏青开始想着往回走。但是她不愿意走回头路,她决定先远离大堤往北走,然后再向左拐,她感觉那样她大约就可以走上二七路,返回汉口。

夏青有点后悔了,后悔真的一分钱没带。她觉得多少应该带点钱,这样走到二七路她就可以做公共汽车。她的目标是“走出汉口”,现在已经实现目标了,干吗还要自找苦吃?问题是现在肚子饿得难受,饿肚子走夜路的滋味好受吗?

这样想着走着,她已经走完朝北的这段路,并且已经向左转弯,踏上一条大路,开始往市区的方向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来过?天渐渐黑了,夏青现在希望有个路边店,然后她就上去对老板说,说自己是出来旅游的,钱包丢了,看能不能借一碗面条吃。夏青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她相信开饭馆的老板不会吝啬一碗面条。武汉人狠,但是不恶,面对一个漂亮的女孩不至于连一碗面条都舍不得。又回到老问题了。我漂亮吗?还是女孩吗?漂亮的标准是什么?女孩的标准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漂亮,但至少当时在学校算是漂亮的,否则他能注意到我吗?

夏青是清醒的,她知道漂亮是相对的,不仅相对于人,也相对与环境。如果夏青不是在工业专科学校,而是在艺术院校甚至是文理兼容的普通高校,夏青还能算漂亮吗?如果不是在他的眼里,而是在别的男人的眼里,还是那样迷人吗?夏青一阵恐惧,怎么又想到别的男人?那些臭男人!

阿红为夏青介绍的第一个客人是祁总。阿红这么叫夏青就这么叫,至于他是什么单位的什么老总,别说夏青不知道,就是阿红认识他都一年多了,也说不出个子午卯丑来。说不清就不说。阿红告诉夏青:不要打听客人的情况,就像你自己不希望客人打听你的情况一样。

祁总带了一副眼镜,看就是知识分子。祁总很要味口,先是请阿红和夏青吃了饭,吃完饭阿红就要回去,尽管胖广广今天不在武汉,但阿红还是要赶回去。根据阿红的经验,只要胖广广回广东了,阿红就彻底自由了,因为胖广广回广东是没机会打电话回武汉“查房”的,只要不是回广东,每天晚上肯定是要打电话回来“关心”一下她的。今天胖广广不是回广东,所以阿红吃过饭就要赶回去。祁总见阿红执意要走,就假意挽留了一下,然后掏出一张五十元大票,说:自己打个的吧。口气仿佛是给了一张千元港币。好在阿红不嫌少,假意客气了一下,说了声谢谢,收下了。

阿红一走,祁总的“儒商”味道就迫不及待地张扬出来了。

“听说你大学刚毕业?”祁总问。

“是的,”夏青说,“学的专业不好,找不到工作,这不,还要靠祁总多关照呢。”

夏青努力想着阿红交代她的一切,她想今晚不能跟祁总上床,她要抓住他今晚就不能答应他上床,如果第一次就跟他上床,反而让祁总小瞧了自己。再说阿红讲得对,要上床就一定要带套,但她今天身上没有准备那东西,不是夏青没有想到,是她还不习惯出门身上带那东西,事实上她以前从来就没有准备过那东西,以前需要用的时候都是体育老师准备的,夏青从来不操这份心,不是夏青懒,而是夏青极力维护自尊心的底线。夏青今天身上没带那东西的另一个原因是她不希望给祁总留下一个坏印象,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第一次与人交往,哪怕是不正经的交往,身上就准备好了避孕套,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