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回廊,她和他迎面而遇,遥遥相对,她和他中间枯黄的梧桐叶随风飘飞,落在各自心头的碧波之上,激起阵阵涟漪,缓缓扩散荡漾开来。

一月不见,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温初旭抬步慢慢向前,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停在萧颜身边,萧颜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他曾说过他最不想听到她说那三个字,道歉于他更相当于羞辱吧。

“如果我们结婚,你会是最好的妻子,是吗?”

萧颜点头,温初旭微微笑道:“好,我会给你最好的婚礼。”

“初旭,你知道的,对不对?”萧颜低头说道:“值得吗?和我结婚,你知道的,温家会卷入许多纷争之中,宋家,荀家,梅家,即便你与几位都要好,可是如今当家的不是他们。还有萧家背后的朝廷,虽然上次碍于情面救了爷爷,可是先皇去世多年,朝廷对萧家态度暧昧之间,根本分不清是敌是友,一场婚礼,与这么多人为敌,值得吗?”

温初旭淡淡一笑,眼中一片清明:“老太爷离开,萧家只剩下你,与其看着你苦苦支撑,心力交瘁,倒不如我替你挡着这一切

。”

“我还有哥。”

“你不舍得,不是么?”温初旭大手握住萧颜的手,掌心炙热,充满着浓烈的**和执念。

长廊两人的不远处,萧清大步走过来,眉头紧皱,似乎颇有些恼意:“颜颜,去看过爷爷了?”

温初旭微微有些压抑萧清略微高声的语气,淡淡笑道:“看来萧兄有事与颜颜说,我先告辞了。”

待温初旭离开,萧清迫不及待的问道:“颜颜?”

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看着萧颜平静如月的面容,心突然静了下来,只是一股气压在心头浮不起又沉不下去,刚才他明明感觉到了,可是这一刻他又突然迟疑了,刚才的感觉,小妹和初旭之间,究竟是他的幻觉还是他们之间确实如他上所想的那样一般?

“哥,你怎么了?”感受到萧清的不对,萧颜忍不住抓住他的袖口问道。

“没什么,大概是幻觉吧。”萧清淡淡一笑,眉宇却染上去不掉的疑惑,扶着萧颜朝偃月园走去,他岔开话题问道:“小妹见过爷爷了?”

“哥,你知道爷爷中毒了吗?”

萧清神情一凛,捂住萧颜的嘴,轻声说道:“别声张。”他放开六觉,仔细探查其周遭的环境,确定四下左右没有外人,这才将萧颜带到幽径假山之后,问道:“小妹是如何察觉的?”

“我闻到爷爷房中有淡淡的酸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曾经闻到过,有那么一大类的毒药便是那种味道。”萧颜略过了重金属这一类萧清不会懂的现代词汇,同时也没有提及自己把脉的事情,毕竟萧颜是不会医术的,如果她会,一切将很难解释。

“有告诉任何人吗?”

萧颜摇头,问道:“哥,究竟怎么回事?”

萧清叹了口气说道:“不久前,毒素侵入爷爷体内,损害了内脏,剧痛难忍之下,我和爷爷仔细用银针检查后才发现,爷爷下令先按兵不动,诱凶手出现。”

“爷爷中的是什么毒?”

“丹砂,用量一开始很少,所以没有人发现,慢慢累积就形成极大的痛苦

。”

丹砂的话在现代是叫水银吧?毒素累积就会使身体各种器官都受到重大伤害,还会引起肾衰竭,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使用少量毒素只会造成头发上的改变,而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的,这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么?

见萧颜敏思苦想的样子,萧颜抚摸着他的头说道:“别伤脑筋了,交给哥办,很快哥相信那人就会出来的。”

“哥有线索了是吗?”萧颜问道。

“过几日,会知道的。”萧清淡淡的说道,目光飘向远处,那里萧家之外的街上还住着许许多多的武林大会的人,那里的人之所以没走,就是在等机会,在等爷爷离开,只怕他们现在心里想的就是爷爷反正要死了,现在回去,过不了多久又要兼程赶来,太麻烦了吧。究竟是谁,很快他就会知道,到时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下毒的人!

“哥……”

“好了,别再问了,哥不想你担心,爷爷也不想,知道吗?”

萧颜哦了一声,不再问下去,萧清将萧颜的手绕过自己的手,做挽状,笑道:“我送你回去。”

偃月园分手的时候,清冷的风中,萧清忍不住将萧颜的衣襟往上理了理,微微责备道:“月是怎么给你配衣的,已经是深秋了。”

萧颜笑道:“女子爱美嘛。”

“那叫臭美!”萧清说罢,深深的看了一眼,许是刚才走廊那一刻异样而危险的感觉让他始终放心不下,他淡淡的对萧颜说道:“小妹,哥是你永远可以依靠的屏障,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忘了,萧家和哥始终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有哥在就会护你一生,也会保护萧家一生。”

萧颜鼻尖一股酸意,瞬间红了眼眶,她扑倒萧清怀里,紧紧的抓着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哥,就像过去的,曾经的,前世的她做过很多次的那样。

丝丝秋雨,缠绵不绝,萧颜坐在窗前,伸出一只手,不知是想接住那多情的秋雨,还是想拦住那凉薄的过往

“主子,白奕来了。”月领着一个蓝衣的少年说道。

萧颜收回手,一如上次见白奕时坐在窗边,淡粉的长襟垂在地上,她淡淡的应了一声问道:“这一阵子我和月都不在,解剖和手术学的怎么样了?”

“不好。”白奕了当的说道。

“看来是学的很好了。”萧颜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性子还是这么倔强呢?怎么就不说实话,还是怕血污太脏么?”

“不是。”白奕说道:“听说小姐是想治梅尧勋的腿是不是?那小子明明很讨厌小姐,小姐为什么还要帮他?”

“他没有讨厌我。”萧颜平静的说道:“他只是不喜欢我。”

“那么小姐为什么要治他?”白奕不满的问道。

“你是不听我命令了么?”萧颜语气间略带上一丝不快。

白奕扁嘴说道:“不敢,小姐让我做我做就是了,只是我想知道原因。”

唉……又一个固执的人,为什么她身边全都是这么固执的人?萧颜无言片刻,淡淡的说道:“他是初旭的至交好友,我当帮他的。”

“我也讨厌温初旭,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三个都讨厌他。”白奕叫道。

绵绵细雨,误入酒肆,叶华来了兴致也叫了两壶好酒,小酌起来。

不一会儿,温柔的细雨随着风越来越大化作狂风暴雨,长街之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个行人,这一切都仿佛在暗示着这是个不平常的夜晚。

五个身披蓑衣的男人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出。

腰右玉佩,腰左长剑,玉佩通透雕刻一个温字,剑身古朴铸有一个刑字。

温家刑罚堂!

叶华双眼一紧,警惕的握住身上的长剑。